《[银土]无情》迪许

2、第 2 章

　　安静的废墟里，锈迹斑驳的楼梯显得更加漫长。
　　穿过断壁残垣，终于，格外刺眼的银色突然冲进了土方的视野里。
　　果然，是那个家伙。
　　不知怎么，土方心中却又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万事屋，还是只有这个家伙留下来了啊。
　　真是无情。土方在心中嘲笑着，却连他也不知自己在笑谁。
　　“呵……”土方像是企图将肺里的烟全部吐出来一样，笑的他胸腔里都有些痛了。他冷笑着走向那个银发的怪物。如今还真是名副其实了啊——怪物。
　　肉眼可见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它正弓着背，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拉耸着头颅，垂下的银色卷发扫在插入他胸口的断剑上，在红色的夕阳中显得格外落寞。
　　英雄迟暮。
　　土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四个字。
　　但紧接着，他自嘲地摇摇头，心道：这种懒散的混蛋哪里配得上英雄两个字。
　　本就无人的废墟，如今更加安静得可怕。
　　土方像是没了知觉一样，用手直接将烟掐了，随手一扔。沉重的皮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一停一顿，发出同样沉重的声响。
　　同一曲悲歌。
　　“啊咧，土方先生是来逮捕阿银的吗？”
　　对方费力地试图用熟悉的语气调侃着。
　　五年恍如隔世。
　　这人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也是足足令土方愣了很久。
　　终于，土方回过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就好像一切都如同五年前一样，冷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白夜叉居然落到了切腹自杀的地步。还真是可怜啊……需要我给你介错吗？”
　　“呀嘞呀嘞，没想到鬼之副长也有可怜别人的一天啊，阿银我真是被吓到了。”
　　听着对方满不在乎的回答，土方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又是这个让人不爽的样子。
　　而那银发的家伙仍不自觉，继续笑道：“不过，能让鬼之副长帮阿银介错，也是阿银我的荣幸了。”
　　“你这家伙……”土方抑制着自己的怒意，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
　　“这么多年不见，火气还是这么大啊，副长大人……”
　　“谁他妈的是副长啊！你这混蛋！”土方一把拽住对方的头发，迫使其看向自己。
　　那双猩红的眼镜一如既往，能倒映出土方那怔住的片刻。
　　可那只是片刻，土方便继续吼道：“你装够了吗，混蛋！什么狗屁魇魅啊……老子现在什么样子，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魇魅忽然笑了，满面的符文在他脸上爬的更加狰狞，而他似乎浑然不知，笑得像是在应付一个孩子。
　　“不要把阿银说的像痴汉一样啊，土方先生……”
　　没错，就是这种笑容。土方的手紧了紧。
　　凭什么，这个家伙……总像是在让着自己一样。土方自认他并不需要这种退让，这种退让似乎让他执拗的自尊更加不愤。
　　“每次都是这样……”土方喃喃道。
　　“什么？”
　　土方无力地跌坐在对方身边，嘲讽地笑道：“喂，万事屋，我……呵，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无能呢？”
　　他如释重负似的，将最难以启齿却又一直徘徊在他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如果不是，坂田银时没有理由游刃有余地一次又一次挡下他的刀，却不还手。
　　如果不是，坂田银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帮助真选组。
　　如果不是……这个魇魅，也不会一直跟着他吧。
　　土方也曾经设想过，即便是总悟，他土方十四郎也绝不会这么做去保护对方。
　　因为他信任总悟，即使后者过于年轻，但对于其实力，土方还是很放心的。
　　那么，坂田银时，这一次又一次，到底因为什么……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吗？土方一瞬间觉得怪异起来，他和这个混蛋卷毛，根本比不上和总悟的关系吧。不，与其说比不上，还不如说是水火不容。

　　终于，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土方的思考。
　　“没有哦，”魇魅艰难地转头看向土方，“多串，你比阿银厉害多了啊……”

　　“但是，阿银就是放心不下啊……真的很困扰啊……”

　　土方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有什么放心不下啊，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啊……说的也是……没有关系呢。”

　　土方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不由地说：“好吧，或许是有一点吧。毕竟你们万事屋也算是救过我们真选组……不过！不过，我也一直没有逮捕你，就算扯平了啊……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吧。”

　　说到这，他回过头看向对方。

　　而对方已没有了气息。

　　银色的头发向下垂着，了无生机。

　　土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像是被哽住了一样。

　　“喂……万事屋……”

　　土方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对方，却僵在了空中。久久的，同一尊雕塑。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连同着暗淡的银色一般，格外压抑。

　　让唯一的观众喘不上气来。

　　“果然很麻烦啊，这个混蛋……”土方将手无力地垂下，像是在用力抑制着有些哽咽的鼻音，他直接躺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台阶上，死死地盯着有着缺口的天花板。
　　别人说话都不听完，还真是没有礼貌啊。
　　土方沉默了很久，直到四周一片漆黑。
　　他忽然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

　　“喂，万事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这家伙肯定浑身都是麻烦。”
　　“果然啊，一遇到你就没有好事。”

　　“上一次这么生气好像也是很久以前了啊，呵，你总是有方法让我火大，混蛋卷毛。”

　　“真是的，不得不承认，我们明明那么像为什么每次见面就能打起来啊。”

　　“啊，这一定是你的问题。果然，天然卷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不过，如果下辈子你不是天然卷了……”

　　土方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更加笃定：

　　“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吧。”

　　土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魇魅的尸体，忽然皱起了眉头：“啊……看到这一头卷曲的东西忽然感觉我刚才的话好恶心啊……”

　　“不过……”

　　土方露出一种复杂的眼神：“到最后还是没能为你介错啊，银时。”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忽然从楼下传来。整个地面剧烈一震。土方下意识地稳住身体。

　　“怎么回事！”

　　“轰——”

　　回答他的是再次袭来的爆炸声。

　　土方忽然想起了刚才总悟的那句话——

　　“近藤先生，有我保护就够了。”

　　这小子，不会来真的吧？

　　土方一头冷汗地望着黑暗的四周。

　　“轰——”

　　中心航站彻底倒塌，如同其他腐朽的建筑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在远处眺望的冲田。

　　“这种已经坏掉的世界，完全不需要土方先生了呢。”冲田总悟带上斗笠，像是参观了一场烟火一般，悠哉地向回走去，“近藤先生，有我保护就够了。所以，土方先生还是去死吧。”

　　像土方先生这样脆弱的人，果然还是让人看不下去啊。为了独自一人解脱什么的，这种说辞再适合不过了。

　　“毕竟，这才符合您的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