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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的踪迹 ...

  •   许卿玮确实不是特别热衷研究马克思主义。他只是在牛津大学读经济与管理时有所涉猎罢了。
      那幅《星空》,他挂在卧室。夜里躺下来,盯着看,发现上面的星星居然是用夜光涂料画的。他想起那日叶子翻找许久的情景,这姑娘,也是个心细的人。他每周都约手语老师来上课,连看新闻,也要调手语频道。可是,他到叶家去了很多次,都说叶小姐不在。为了和叶以宁把天聊下去,马克思的原著,他都开始看德文版的了。
      转年中秋,卿雅的女儿来玩。一岁多的小家伙,正是喜欢走路的时候,各个屋到处转。转到卿玮的卧室,抓到一个地球仪,坐在地上摆弄玩。卿雅也跟着进来了。哥哥喜欢清静,她也极少进来他的卧室。当下觉得新鲜,便四处环视,墙上居然挂了幅画。卿雅对艺术也是有些鉴赏水平的。她盯着看了许久,觉得这画很熟悉,想看是哪个名家出手,又没有任何落款。
      “哥,你这个画不错耶,给人感觉很舒服。这个蓝,蓝得好深邃。这是谁画的呀”
      卿玮正看小外甥女玩,闻言也抬头看看画。“嗯,我去毕雄办公室看到的,觉得不错,就给揪来了,不知道是谁画的。”他信口瞎编,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哥,你这样的老板真是没人性,秘书的私家珍藏都不放过。资本果然是邪恶的。”卿雅瘪嘴嘲讽她,顺便嘲讽了一把资本,好像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是拿着家里的信托基金到处买画的。
      忽然,卿雅有点焕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这幅画和‘一口十’的风格很像。难道是他画的?不过他怎么不署名呢?难道毕雄和他认识。我要去问问。”
      “不许骚扰我的秘书,我请秘书不是为了应对你这些无聊的问题的。”卿玮严肃拒绝,声音冷得吓人。
      “哎哟,哥,至于吗?知道了知道了。”卿雅是怕哥哥的,赶紧讨饶。
      “你有‘一口十’的画?这什么人?这么奇怪的名字,一不小心就念成‘一口屎’。”许卿玮装得很不屑,其实内心好奇得要命。
      卿雅大笑:“哥,你好煞风景。”她笑得要拍拍胸让自己平静一下:“‘一口十’是一个画家的名字,一切不详,这个人很神秘,画作也很少,每次出现一两幅价格都炒得很高。如果你这幅是他的真迹,目测能拍到80万美金以上。”
      卿玮有些吃惊,他对油画市场并不太了解。这么一个小画几十万美金!他还是显得若无其事。
      小外甥女玩腻味了,丢下地球仪爬起来,又迈着小胖腿到别处溜达了。“妍妍,慢点,不要到楼梯口去。”卿雅边说着边追出去。
      卿玮在她身后关上房门。刚才状似无意的闲聊中,他心里已经千回百转:“口十”,合起来不就是“叶”吗!一切不详,画作极少,这低调也符合叶氏一贯的作风。他转身拿起电话,给秘书打电话:“毕雄,查一下一个叫‘一口十’的画家,留意近期是否有她的画拍卖。”
      “好的,老板。”毕雄自然是一口答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近年来爱好越来越广泛了。莫名其妙学起手语,时不时就一通比划。搞得集团里的高管都是人手一个手语老师,手语俨然成了许氏集团的第二外语了。前段时间又让他买了很多马克思主义的著作,还专门从北京请来一个专家给他私人讲学。据说这段时间老板的德文水平突飞猛进,因为他在研读马克思的原著。现在老板又要研究艺术了吗?“一口十”,什么东东!嘀咕归嘀咕,手里的活是不能停的,几个电话打出去,各路人马分头行动。毕雄跟了许卿玮近十年,老板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坐言立行,特别是这种专门电话来吩咐的事情,是立即要知道答案的。
      一个小时后,电话回来了。“老板,‘一口十’是近年突然出现的一个画家。他个人没有任何介绍资料,几家拍卖行对他的情况也不清楚。他最近一幅画作叫《落日》,在苏富比拍卖行以120万美金的价格成交了。近一年他没有任何作品挂拍。我已经给十大拍卖行都致电了,只要有他的画放出,会立即通知我们。”
      “《落日》,这个画有图片吗?”
      “有的老板,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卿玮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打开,那副落日缓缓映出。瑞吉山?她在欧洲?
      在香港,叶氏的园林就在那里,妇孺皆知。可是在欧洲,叶氏的物业都是极为保密的状态,调查了几个月都没有任何线索。许卿玮甚至觉得有些无助,他的心空极了。借着调研英国业务的机会,他自己也飞到伦敦住下了。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想尽可能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伦敦连日的阴雨让他的心情更加阴冷,每日见毕雄都是青冷的脸色。毕雄也揣测,老板近年对叶氏这么关心,在香港时隔三差五到访叶宅,来了欧洲又一直在暗查叶氏的物业分布,这老板是有什么用意?传说中叶老爷子有一个女儿,是个残疾人。老板还学起了手语……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仿佛有只上帝之手敲打了他一下!毕雄立即安排手下:给自己也安排一个手语老师,今晚开始上课。未来老板娘是聋哑人,自己不会手语,这是不想混了么?
      某日汇报工作。许卿玮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他靠在高背椅上,头靠着,眼神有些虚空,神色很是疲惫。毕雄是极少见平日精力充沛的老板会有这样颓颓的神色,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他停下来,对着老板比划了一句:“老板,她不见你?”
      许卿玮愣了一下,苦笑。父亲自幼教的:“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自己看来还是道行太浅。但毕竟是跟了十年有余的秘书,也没啥好掩饰的。许卿玮点点头,少有地叹了口气:“找了两年了,就是找不到,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毕雄也无奈。老板要找叶氏在欧洲的物业。他已经非常尽力了。但叶氏名下产业控股关系错综复杂,原本就是刻意设计掩人耳目的,即便是美国的情报机构也不一定能理清,他也没有通天之术啊!老板之前查画家“一口十”,难道也和叶小姐有关系?
      “老板,今天难得的有阳光,下午何不出去转转?皇家艺术学院这一个月举办毕业生作品展,据说水平相当高。看完画,我们可以去河边走走。这一个多月都在下雨,人都快发霉了,该晒晒了。”
      许卿玮原本对艺术是不甚有兴趣的。这两年,因着思念叶子的缘故,他对油画也有些亲切感了,于是欣然应予。
      工作日的下午,展厅里人并不多。许卿玮也不是专业人士,走马观花随意看看。有幅大画,画上是两个人握着手对立站着,背景是夜幕,远处好像是大海。他有些移不开眼睛,停下来瞪大了眼睛。虽然经过了一些艺术处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个画的地点,和他那副星空是一样的,这是他家!画的落款有些抽象,看不出来是什么文字。许卿玮立即招手示意毕雄过来,低声吩咐:“务必,一定,找到这幅画的作者。”
      原本应该顺利的事情,可是皇家艺术学院却拒绝透露任何有关这幅画作者的信息。许氏已经买下半个英国,囊括了燃气、电力、高铁、港口等诸多产业。许卿玮亲自出马拜访院长。这是这位白发老头还是一个劲道歉:“sorry!sorry!We signed a confidentiality agreement!”(实在抱歉,我们签过保密协议。)
      许卿玮几近绝望。他几乎有冲动要冲上去掐住这个白胖老头的脖子:“你说不说!说不说!”可是现实是,他还是得礼貌地起身鞠躬告辞。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幅画的作者,就是叶小姐。
      走出小楼。他打发了毕雄,保镖远远跟着。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我来到你的地方,却只能轻轻地感受,空气中是否有你的气息。
      校区并不大,不多时便走了一圈。他在路边长椅上坐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坐着。下一步怎么办呢?看情况叶小姐应该快毕业了,她毕业是不是就回香港呢?毕业……他沉吟着,忽然有了主意,给毕雄打电话:“查一下毕业典礼的时间。”
      典礼是在大礼堂举行的,密密麻麻的人潮。许卿玮也坐在观礼人群中。她会来吗?她在哪里呢?典礼按部就班地举行着,毕业生们一个个走到中央的礼台上,和校长握手。一位白发着粉领黑袍礼服的女士一一念着名字。许卿玮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走过台前的黑袍上的脑袋,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
      “zi ye.”应着声音,一位长发华裔女子快步走到舞台中央。许卿玮的心在那一刻停滞了,身边的一切都停滞了。是她!她叫叶子?她落落大方地伸出纤长的胳膊,握了手,又轻快地走回座位,坐下。一别两年多,她还是那样素静。就那样静静坐着,时不时笑着鼓掌。许卿玮就这么远远地眺望着那抹盛极的容颜,看着她绽放着清艳的笑容,看着她静静地起身,往大门方向走去。许卿玮也立即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追去。观礼席和毕业生坐席相隔甚远。许卿玮快步奔到门口,只见叶小姐正弯腰准备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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