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有女初长成》柯小胖

25、第一次来

　　叶子看着应该是没什么异常了，吃完饭就到她湖边的画室去画画了。就像她曾经自我表扬的：“我就是一个有工匠精神的画师！”她的确是认真且投入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杰出的成绩。这世界，从来就不缺天赋，缺的只是勤奋和专注。叶画家集天赋、勤奋与专注于一身，她的导师断言她可以成为大师名家，是恰如其分的。
　　许卿玮看她如常开始画画，便也悄悄去上班了。走的时候一再吩咐女佣：“关注小姐的状态，有不对劲立刻给我电话。”他把手机、办公室座机、甚至毕雄的联系方式都写下来了。
　　许卿玮许久没到公司里，这一早上自然是各种忙碌，连中午饭，都是边吃边听汇报。他专门给毕雄吩咐：“今天我只工作到两点半，后面不要给我安排了。还有，通知一下老太太，下午我带叶子回去。叫她跟平常一样就可以，不要太夸张，别吓着叶子。”
　　许太太怎么可能和平时一样！这怎么说也是儿媳妇第一次登门。她嫁入许家时，虽然也算门当户对，但是新媳妇时当得也是相当辛苦。许家亲属众多，那时光是各种称呼对应的人脸都让她晕头转向。此外还有各种规矩。对待公公婆婆要早请安晚问好，出门要报备，到哪里都要合乎身份，不能丢了家里的颜面。甚至吃饭，公公婆婆不动筷子，所有人都得等着……自己吃过的苦，她是不会让言溪的女儿再趟一遍的！
　　她想了一下，便安排管家：“通知小姐们回来吧，把孩子们也带来热闹一下。姑爷们就别来了，等过年的时候再见也行。”
　　大嫂嫁进门几个月，大家都没有见过，忽然要来了，卿雅姐妹几个一收到风就过来了。妍妍上学去了，没有上学的小孩就带过来了，这每个小孩又跟着两个保姆。许家从中午便开始喧嚣起来了。
　　下午，许卿玮带着叶子过来了。叶子多年前是来过许家的。这次再来，虽然有些紧张，不过有许卿玮一直给她壮胆，她倒莫名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了。捏着小拳头就下车了，还昂首挺胸地跟着进了大厅。只是脚一踏进来，看到一屋子人时，叶子只觉得腿软，不自觉地就想往后退。
　　许卿玮是早有准备的。他面带微笑，若无其事，手却紧紧拽着她，生怕她一转身一溜烟跑了。还好，许太太赶紧站起来招呼她：“叶子，过来啦。来，都是自己的妹妹们，没事的。”
　　叶子就这么被暗拽着，怯怯地进来了。她还是那样紧张兮兮地，也不懂叫人。许建勋觉得无奈，反正都这样了，也别挑什么礼了。便主动跟她介绍：“叶子，这是卿玮的大妹妹、老二卿雅，这是老三卿耘，这是老四卿茹。”一排三个美人，都是精致的妆容，叶子只觉得怯怯地，不知如何应对。
　　卿茹活泼，给姐姐们使个眼色，三个人齐齐站一排，来个齐齐的弯腰致敬，喊了一声：“大嫂好！”
　　又把孩子们叫过来了，一排给她喊：“舅妈好。”
　　叶子羞怯地咬着下嘴唇，有些尴尬。许卿玮捏着她湿湿的手心，不忍心了，手一扬：“行啦，免礼啦。舅妈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了，去领吧。”
　　叶子暗慌，她什么时候准备礼物了？没人跟她说过有赠送礼物这个环节的！不过，跟她一起来的叶家佣人还真像变魔法一样拿出一堆玩具给孩子们发。叶子暗暗松口气。她实在是多虑了，这些小事，管家肯定会安排好的。更何况，还有万能的许先生监工呢。
　　在孩子们闹哄哄选玩具的时候，许卿玮又拉着她，递给她一杯茶：“叶子，叫一下爸爸。”
　　叶子接过茶双手捧给许建勋，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许建勋笑着接过去喝了。
　　叶子又给许太太也捧了茶，也轻轻叫了声“妈妈”。
　　许太太自然是笑呵呵地接了。又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说：“叶子啊，不用紧张的，我和你妈妈情同姐妹，我一直是把你当成自己女儿的。这是自己家哈，随意的。”
　　又说：“你上次来都没有好好逛逛，让卿玮带你去转转吧。”
　　这是直接铺了条坡道啊。许卿玮便接过来：“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拉着她直接就往里面走了。
　　卿雅姐妹仨正忙着给一群抢玩具的“土匪”维持秩序，一回头，大嫂又不见了。觉得诧异。
　　卿耘是心细人，问许太太：“妈，这大嫂真的是叶以宁的女儿？”
　　“嗯。这还能造假吗？”
　　“怎么我哥每次跟藏什么似的，生怕我们多看一眼。”
　　“是啊是啊，长得是好看，不过少了点什么。”卿茹插嘴。
　　“不够大方。”卿雅点点头，评论道。
　　“放肆，大嫂也是你们这样评头论足的吗？”许建勋一向是严厉的，此刻也不例外。
　　卿茹吐了下舌头，许太太忙圆场：“新媳妇第一次上门，都是这样的呐，你们别那么刻薄嘴啊，小心你哥听到了收拾你们。”
　　许卿玮当然没那么长的耳朵。他带着叶子上楼进了房间便把门关上了，真的好像生怕别人多看一眼。
　　叶子进了房间，毫不掩饰地松了口气，还自己轻轻拍拍胸脯。
　　许卿玮笑：“有这么紧张吗？”
　　“有的，有的，怎么没有。”叶子嘟囔着，边好奇地四处看。
　　许卿玮的房间，比起她的，确实是太小了。就是常规的套房而已。床的侧方是两个落地窗中间夹着墙，墙上照理应该挂个啥，却空空地，上门留了四个钉。她走过去，看着那四个钉，跟许卿玮说：“你这里应该挂个画，不如我送你一个。”
　　许卿玮跟过去，看着那四个钉，深深呼一口气，转脸看她：“许太太，你送过我一幅画的。”
　　叶子也想起来了，好久以前，她把那幅《星空》交给管家让他送给许先生的。她不好意思：“是呀，我想起来了。”她又奇怪：“我的画你觉得不好吗？”
　　“我觉得很好，所以我收起来了，舍不得挂。”许卿玮决意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叶子笑：“不用吧，你喜欢我多送你几幅就是了。”
　　“嗯，也是，我老婆是画家，以后可以随便挂了。要不你等一下，我去把画拿来，我们一起挂上去。”许卿玮语气轻松。
　　叶子当然应予。许卿玮便开门出去拿画了。她一个人在房间坐着，许家的佣人进来了，给她送上一杯茶：“少夫人，这是滇红。”
　　她笑着点点头，默默喝茶。觉得这种感觉，好新奇！
　　不多时，许卿玮回来了。还是那个木箱，打开是那幅《星空》。他踩个凳子就把画挂上去了。
　　叶子背手看着，自己觉得很满意：“我这个画跟你的房间很搭呢！”
　　许卿玮搂着她，一起看着画，说：“老婆，是我们的房间。”
　　“咚咚咚”。听着有人敲门。叶子疑惑地往门那里看。许卿玮走过去开门，门缝里猫进几个小脑袋，奶奶的声音：“舅舅，我们要看舅妈。”卿玮笑着打开门，几个孩子溜进来了。后面是笑嘻嘻的卿雅、卿耘、卿茹。没有长辈，叶子倒也没那么紧张了，就是有些腼腆。
　　卿雅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个画了，惊讶地说：“哥，你什么时候又把画挂上了？”
　　卿玮怕她乱说话，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嗯，你最机灵。”
　　卿雅的确是机灵的，她眼睛一转，忽然问叶子：“大嫂，听妈妈说你是学画画的，难道这个画是你画的？”
　　叶子很老实地点点头。
　　卿茹便赞道：“哇，大嫂你好厉害呢，这个画画得不错，回头你教教冉冉哈。”冉冉是最小的那个小男孩，听到妈妈叫他，调皮地朝叶子扮个鬼脸。
　　叶子又笑了。卿雅神神秘秘地问她：“大嫂，难道你就是‘一口十’。”
　　叶子轻轻点点头。
　　卿雅顿时满脸膜拜：“大嫂，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卿耘和卿茹对艺术倒不是那么了解，看着大姐那么崇拜，也好奇：“一口十”是大嫂的艺名？
　　许卿玮怕她们多嘴乱传，便唬她们：“你们不要到处说啊，这是秘密，大嫂当见面礼才告诉你们的。”
　　叶子不好意思，忙解释：“没有那么夸张啦，我那时候就是随便想一个名字，也不想太引人注目。”
　　“大嫂，你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你最新的一幅画，卖了210万美金啊！”卿雅的崇拜是溢于言表的。
　　卿耘和卿茹不懂画，但是懂数据。听到这个数字，也很乍舌。叶子不好意思，忙说：“都是个数字而已啦，没有什么的。”
　　大家都默雷！大嫂，几百万美金，你说是数字！这富炫的！我们服！
　　卿茹故作沉重地拍拍许卿玮的肩膀：“大哥，原来你是吃软饭的。”
　　“不不不，我是倒插门的。”许卿玮也是没啥底线了。
　　所有人都笑做一团。
　　佣人来敲敲门：“少爷，少夫人，小姐们，开饭了。”
　　这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叶子也慢慢放松下来了。卿雅很自然地挽着她的手，一群人就去餐厅吃饭了。
　　许家倒没有叶家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大餐厅，大人坐一桌，小孩们坐一桌。6个小孩，闹哄哄地。小的还需要保姆喂饭，有的不愿意吃饭，在饭厅里跑来跑去。许建勋夫妇是喜欢这样的天伦之乐的，一直乐呵呵的。
　　许建勋问叶子：“令尊什么时候回香港？也请他过来吃餐饭呗。”
　　叶子停下来，正要回答。许卿玮已经答道：“他说年前会回来的，估计过个把星期吧。到时候我安排。”
　　叶子便又低头吃饭。她自小就是这样的家教 ——吃饭不能说话，是绝对没有满嘴食物眉飞色舞这个习惯的。加上她动作又慢，于是演变成，别人一跟她说话，她就放下餐具停下来，说完，再慢吞吞拿起餐具继续吃。她慢吞吞的样子，倒是好玩。但是因为许建勋下午已经训过话了，大哥也在旁边镇场。卿茹觉得好笑，却也不敢调侃她。
　　因着叶子的情况，许太太对她是特别关照的，不但安排她坐在自己身边，还不停给她夹菜。
　　许家上下看着这情景，加上这位叶小姐显赫的家世，倒也没有多心，只是对叶子倍加恭敬小心了。
　　饭后，许太太问她：“叶子，第一次来，不如，今晚在家里住一晚好不好？”
　　叶子还是懂礼数的，立刻点点头说好。
　　许卿玮有些过意不去，他本来想吃完饭就带叶子回去的，便说：“妈，算了吧，下次吧，叶子什么都没有带呢。”
　　叶子倒是很自觉，说：“没关系的，我不需要带什么的。”
　　因着叶子这个温顺的态度，许建勋反而也生出几分满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