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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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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会嫁给一个人,他不需要成群的仆人和高大的房子和辽阔的农场,或者成群的仆人、惊羡的财富,只要有一颗平等的心足以。也许他会在清晨送我一束迷迭香装饰的玫瑰,或者在温暖的壁炉旁共同读一则古老的西班牙故事。
只要,我看向马车窗户纹路,只要他不厌弃我的丑陋。
我和埃里克并不平等,除了灵魂。灵魂算得了什么呢,它可以珍重超过宝石却也能低贱不如一株茅草。
糟糕的是,埃里克或许也是这样认为的,或许不是...
可更糟糕的是,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否认听到埃里克话儿的触动,那正是是我的向往,情感让我恨不得立即同意,理智却即使制止。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贵族小姐们期盼爱情天真地为它付出全部乃至生命的代价,我常分不清这是愚蠢还是勇气,可最终她们总会获得一样。
而我,贪婪爱情却没有相对应的勇气,不肯增添砝码就妄想维持岌岌可危天平两端,我重新看向埃里克,我怎敢嘲笑她们愚蠢,明明我才是最蠢的那个啊。囚徒亲近罪恶,猎物亲近天敌。
因此,站在天平中心的我,如果加重其中一边,付出全部的热情,结局会是好还是坏,我不知道...这看起来更像一时的冲动。
但是,我想尝试一次,爱情的魔力笼罩眼耳,冲动如肆虐的潮水连同欢鸣摧毁心墙。
尝试一次,恶魔在耳畔低低诱哄,你会获得更多的,得到蜜酒的爱情同时...
我被自己蛊惑了,如果不是马车剧烈得颠簸把我惊醒,埃里克不满地拿起手杖敲击车厢,金属手掌和木头发出沉闷的哼声。
车夫为难的说:“先生,前面有人正游行呢,把路全部挡住了哩。”
从窗口已经能隐约看到弗朗太太的房子,周围熟悉的景色给我增添些许安全感:“这里已经很近了,我可以走回去——感谢您的体贴慷慨。”
原以为埃里克会下车陪同我走到那儿,毕竟今天他表现的那样...
但是他只是在车上对我点头,一边催促车夫将马车掉头一面递给我忘记拿的披肩说:“为你服务我倍感荣幸。但现在请立刻回去吧,这个时间一位女士独身在街上不怎么安全。”
埃里克甚至都没有下车,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失落,但隐隐的,我是松口气的。
我做不到苏珊的果断,她是永不衰弱的光,内心坚定且强大。
弗朗太太在煤气灯旁摆弄一块红色的布,看到我回来很惊讶:“你这是,”不知道猜测了什么,她只是问我:“是莱利先生将你送回来的么,该邀请他喝杯茶再走。”
喝茶,不,我再不想见他一眼!
房东太太和幼年记忆里的双手常年带有面粉香气的桑妮大妈很像,她的笑容格外亲切,周身是阅遍风波的宽和,几个月的相处里我总不自觉亲近她,如果我有一位长辈,该是房东太太这样吧。
一听见熟悉的关切的声音,满腔委屈立刻就被勾起,天知道我多想扑倒她怀里痛哭一场控诉莱利的恶毒阴狠,他想法是多么令人作呕。控诉的话没能开口,我决定明天跟他见一面后再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是,是另一位先生,您是知道的——我有位导师,他也在那儿。”我回答道:“莱利先生和他的朋友聊的太愉快,我就先回来了。”
和埃里克呆在一起的甜蜜被愤怒冲淡,我的语气算不上好,弗朗太太一点都没生气,她笑笑拿过被我握住手里的披肩,它刚刚被我攥的皱皱巴巴不复原先的美丽昂贵,无声控诉我对它的伤害:“先把束身衣脱下吧,你穿不惯这个难受很久了吧,然后去洗脸,我去给你泡杯茶,今晚早早睡一觉,什么事都不要想留到明天解决好吗?”
“...对不起”我的恼怒由埃里克带来的甜美压制,被弗朗太太的关怀抚平,“我刚刚不该用那种语气对你说话的。”
“这没什么的,孩子。”她眼神似怜似叹。
后来她告诉我,当火光照亮我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当时我的眼睛里盛了两大团火,熊熊燃烧。
房东太太的红茶很有用,一整晚都没感到寒冷。我是在雨点打到窗户的叮当轻响中醒来,推开窗能闻到泥土青草和小花园盛放的花朵的清香。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清晨。
一下楼就见到那个如今使我无比厌恶的男人坐在棕色沙发上,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冒犯过我了,我早就不是一个卑微如尘心惊胆战的小侍女了,就连在那时,除了几个无比尊贵的人外,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那样做。
弗朗太太听见我下楼,站起身走过来摸摸我的脸:“昨天你真令我担心,不过现在看上去好多了。”
我立刻想躲...面具!
可是,我垂下眼放松屏住的呼吸,我不舍得失去她的亲昵。她摸得是右边。
以前弗朗太太对我也很好,那种好是她的性格年龄使然,现在多了几分亲近。
她将我拉到餐厅的椅子上,端一杯牛奶放桌上:“莱利先生挺早之前就来了一次,我告诉他你还在睡觉他就走了,要我说你就该多吃点,一阵小风都能把你吹到嘞...莱利先生!不管你要说什么,打扰一位饥饿的女士用餐都是失礼的行为!”
弗朗太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将阴沉脸的莱利赶回小客厅,转身放了面包以及自制黑莓酱。牛奶杯微热,端起来时漾起圈圈奶白色波纹,华贵的金杯虽然雕满花纹却冰冷哪比的上陈旧但温暖的普通瓷杯。
莱利果然是为昨晚的事而来:“如果不是泰德夫人告诉我你的中途离去,上帝,我担心的几乎要去跳塞纳河。”他停顿一下带着犹疑和试探问:“是我什么地方不当惹怒你了吗?我一定对此道歉并作出补偿。”
“泰德夫人?”我立刻想起那个可能别有用心的尖刻女士。
“她说有幸与你说几句话,只是后来你跟一位神秘的绅士走了——她称那是演奏者Y先生,哦!她十分遗憾未能继续你们的话题。”他拖长音调,紧紧盯着我,和秃鹫盯着猎物的眼神像极了。
他怀疑导师,因为埃里克带我离去,昨晚他定询问了Y先生的行踪自信嘈杂的音乐和距离能够遮盖一窝蛇鼠的臭味。
“当然,我不想误解一位可亲的女士...”与往日相同的声音今日格外让人厌烦。
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薇儿小姐家住何方,这补偿应该留给该得到的人。我的听力比常人敏锐,因此将你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莱克突然瞪大的眼衬得整张脸像只瘌□□,这反应不用再怀疑,哈!这蠢货发现暴露后就再不遮掩,一声辩解都不愿意说,在沙发上笑笑虚伪说道:“薇儿哪比得上安祖拉小姐,你难道还在怀疑我的真心吗?这段时间不足以证明么。”
他看不到愤怒的眼神,也不在意有人闻见他们一窝蛇鼠的臭味。
为什么呢?权势。
权势啊,蒙蔽法律,生命和尊严,高高在上的权贵和肮脏低贱的平民连呼吸的空气都不同。
我忍不住笑出声,莱利眼睛一亮,显然自认他的话给足我脸面,而我即使得知一切也不敢同他撕破脸,会收获一只乖乖鸟。
如他所说,没有亲人的孤儿可得不到警察署的庇护。
贵族啊...
莱利把一只法兰绒盒子放在桌上,满脸笑看我:“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红宝石项链,你一定会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他不会羞愧惧怕更不会轻易放走觊觎已久的猎物,我们只能无可奈何接受他的掠夺。
如果看到我的脸,哈,他到底会不会吓得逃跑呢?
粉色香甜的苹果里面苦涩干瘪,虫子就该早日挖出来碾死。
“要知道我能给你庇护和数不尽得珠宝,而你只需要享受用宝石和奶油就好了...”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只是为做情妇羞耻于是诱哄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呀,伯爵大人拥有的不止一个情妇呢。美貌的女人从来都能得到更多,谁能说国王的情妇不尊贵呢...”
弗朗太太捂着心口从厨房冲出来,眼白上翻,扯过盒子就塞到莱利手上,将男人从沙发揪起:“滚!滚出我的家...呼...快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愕然看着护崽的年老猎豹推攘一只笑面狼,心脏一动,酸酸涨涨的情绪席卷而来。
冰冷的幼年成长到现在,我没能变得残暴冷血,没有嘲笑善良鄙视道德,全是因为桑尼大妈,邻居太太,苏珊和我面前的...我的房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