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于流年》禾生希

5、喜欢可以改变一个人

　　他们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就在孟施施的房间门口，颜铎站住：“什么事，说吧”
　　这可真不像颜铎啊。小言心里一阵难过，她是颜铎身边的亲信，需要她来联系的事情一定不是可以在房门口就随便说说的小事。之前的颜铎一直很谨慎，现在，有人改变了从未改变过的他。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掖好这些情绪，低声开口：“上次刺杀星国特使的事情已经被外交处解决，星国决定再派两名特使来东陆，名义上是为了保证两国之间外交正常往来，实际上…….”
　　她微微踮起脚尖，侧向颜铎的左耳：“恐怕还是为了继续对咱们自主创新的军事科技进行一个刺探”
　　星国是东陆西方一衣带水的邻国，相比于东陆东边的邻居拉昌，东陆和星国常年保持着非常好的外交关系。星国强大且富饶，经常向东陆输送先进的技术、丰裕的物资甚至是自己的民族文化，一些超前的军事科技也是倾囊相授。在星国的帮助下，东陆近年发展迅速。
　　但是颜铎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一本星国的民间童话，里面有一个故事，

　　狮子想要吃掉一头犀牛，但是犀牛体型庞大且脾气暴躁，狮子并没有得手。于是狮子开始假意示好，为了获得犀牛的信任还将自己的捕猎、争夺地盘之类的本事教给了他。在狮子的帮助下，犀牛越来越强壮，地盘也越来越大，对狮子也是越来越信任。直到有一天，狮子找到机会，咬开了犀牛的脖子。犀牛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狮子教给了他所有的攻击之术，却没有告诉他怎样防备敌人的攻击，最后丢掉了性命，丧失了地盘。
　　有时候颜铎看着满街跑着的、穿着星国民族服饰的小孩子，看着兵士手枪上的星国制造，就会想到，如果星国哪一天终于露出了獠牙，要想使东陆覆灭，将会是一个由内到外、快到悄无声息的过程。
　　尤其是现在的星国，越来越频繁的联合政府对付民间组织，越来越频繁的打着“合规检查”的旗号，勘察东陆的军事工厂。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国，经过了一百多年的等待，也在逐渐收紧自己的网口。

　　颜铎垂眸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联系一下星国那边的眼线，明天早上把两名特使的信息资料给我。”
　　小言咬了一下嘴唇：“可不可以再给总统办公室发送信息，让他们提高对于星国使臣的戒心”
　　“我已经给他们发过不止一遍的警告了。”颜铎冷笑，“只要他们依旧希望依靠强国不劳而获，他们就永远可以找到众多的理由粉饰太平。但是我们现在……”
　　“不能再来一次刺杀了”颜铎和小言同时开口，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小言吐了一下舌头，规规矩矩站好：“您先说”
　　颜铎笑了：“你说说，为什么啊？”
　　“首先，刺杀本身太招人耳目。一次刺杀就足以引起星国的高度警惕和关注，我们不可能照葫芦画瓢的再来一次。还有”小言咬了咬嘴唇，“即使我们有星国政府内部眼线的一些相关情报，但是毕竟都不是直接情报，而星国对我们的敌意也只是一个可能性为70%的猜测。只因为这些猜测就要断送人命，这也太……”
　　小言没有说完。如今的她杀人伤人，各种技术绰绰有余，但是心里却依然清晰的记得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上沾满尚且烫手的鲜血。她摊开双手缓缓跪下来，流着泪感受到流动的能量一点点干涸，生命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手上几天洗不掉的腥味，就仿佛是每一个死亡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执着的，久久不肯散去。
　　“队长，我觉得”小言犹豫着措辞，“我们是不是可以再给总统办公室发一封建议笺，只是单纯的强调一下保护军事自主产权的意义……”
　　在小言看来，颜铎采取的，其实是最危险和消极的方式。他经过边关多年的出生入死，培养出来了一批忠实的追随者。这些人分散在全国各地，从事着最不引人注目的职业，躲避着政府和星国的民间军事组织搜查，却利用暗线紧密沟通，合作研究新式军事科技。
　　这种组织如果某一天被连根挖起，作为核心人物的颜铎则是反政府和反和平的头号嫌犯。但是除此之外，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民间搜查一般是由执行队下分的维安队代为执行，且组织人员过于分散，行事谨慎，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
　　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呢？小言的挂心一直都在颜铎身上，作为颜铎，多向政府汇报几次，应该会引起政府的重视。
　　但是颜铎对于国家的态度消极到不想再提。他有了自己的打算：“欢迎舞会是什么时候？”颜铎问
　　“下个月20号”小言低声，“我们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颜铎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低着头，食指的骨节一下一下的按动着眉心。他思考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每当这个时候小言都会忍不住想去按一按他毛茸茸的头顶——小言并不能经常看到他的头顶，他从来都是昂首阔步的，思考的时候却像个孩子。
　　没一会儿，颜铎抬起头，眼睛里又染上了平日里痞痞的笑意：“哎，我记得你在部队，是不是学过跳舞来着？”
　　“啊？”小言楞了一下，脸“刷”的红了。她在部队了一直表现优秀，但却有两个抹不掉的黑历史。一个是她多年以来只合格过两次的近身搏斗，还有就是在刚刚进入部队的第一年，她参加了文艺兵的招募报名。
　　之所以报名，最初是因为她受够了身边那一群只会以武力解决问题，五大三粗的家伙。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土黄色的训练服，她真的，真的好想有一套穿上像花朵一样的裙子。
　　她天生的好皮肤，圆圆的浅棕色猫眼，长得不差，被选上也在情理之中。第一天，她得到了一套梦寐以求的舞裙，是嫩粉色的，腰线上穿着亮亮的珠子。第二天，她穿着这套裙子学习了人生第一个舞步，在老师的指导下，大裙摆开出了一朵好看的花。第三天，她的班长破门而入，把她揪出了练习室。
　　她是精英班，精英们除了训练，不允许有别的事情来分心分神。
　　这件事很长时间成为了精英班的玩笑话，但是时间一长，也慢慢的被遗忘了，但是却在小言心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成为了她的黑历史，现在又被颜铎重新拎了出来。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学会跳舞，所有的舞种，尤其是星国的查尔斯旋转舞，都要学会”他看向她的眼睛，小言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一个月你就不要再出去工作了，明天特使的资料发给我后我会给你安排别的课程，一个月后我会验收成果。”
　　“你……”小言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舞会吗？你是想让我去……”她皱了下眉头，“接触特使吗？”
　　“对啊”颜铎说，“这不很明显吗？”
　　小言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烫：“所以你是想让我…….”
　　“你想让我献身吗？”
　　“什么？”颜铎开始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下突然笑了，“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是小言”
　　颜铎收起来笑，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如果我说需要，你会献身吗？”
　　小言一下子哽住，还没有开口，颜铎拍了下她脑袋离开：“别想啦，逗你玩的，放心”
　　小言愣愣的看着他转身进了孟施施的房间，缓缓吐出一个字：“会”
　　我会的颜铎，只要你说要我去做。当然这些决定无关权利，只不过是我喜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