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眼》benben

10、噩梦成真

　　天色渐渐昏暗下去，一辆奥迪A6和一辆宝马X6并排着停在路边，两个男子正靠着车门站着，手中各拿着一杯饮料，很安静地交谈着，不时会停下来喝一口手中的热咖啡，有时候说到关键处会激动地挥舞着手，浑然忘记了周围路人奇怪的目光。
　　正说着，看上去年纪较长男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和那边交谈着什么，这时正好两个路人从身边走过，其中一个人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身边的同伴：“为什么他的手机在这里还有那么好的信号？”那个同伴也看了打电话的男子一眼，摇了摇头，两个人慢慢走远。
　　在一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男子笑了笑，对打电话的男子说道：“怎么样，我们部门专用的通信卫星，是不是用起来很有优越感？”
　　年长的男子不置可否地关上手机，笑道：“为了你们那个该死的通信卫星，我可是把心爱的黑莓换掉了，用这种奇怪的手机还真不适应，连电影都不能看。”
　　年轻男子笑道：“当初设计的时候，技术科的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他们觉得要是添加了多媒体功能可能会导致一些机密的外流，以及部分工作人员在工作期间玩忽职守。”
　　年长男子也笑着说道：“后面那种人说的就是你吧。”
　　年轻男子也不否认，喝了一口咖啡：“偶尔偷懒也不错，不过现在职位太高了，不敢那么随心所欲了，免得手下的人上行下效，那就真不好交差。”
　　年长男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做官还不自在啊！”
　　年轻男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是呀，要是没做领导，这种地方我也不用亲自来跑了。”
　　年长男子点点头：“那边的兄弟说，刘珊珊和一个叫许飞的男生现在大概快到这里了，他查了很久，才隐隐约约知道似乎是因为感情的关系，刘珊珊去追麦田，许飞来追刘珊珊。”
　　年轻男子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多角恋爱？麦田那边怎么样？”
　　年长男子皱了皱眉：“什么也没有，两个人除了吃饭基本不出门，呆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在，我说我们要不要监视一下？”
　　年轻男子“啊”了一声，说道：“不用了，要是他们那个什么被我们监视到了就不好了。”他笑了笑：“现在一切都还是基于我的推测，没有必要用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手段，我们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必须要有足够的约束力才能保证不出现权力滥用的问题。”
　　“防渐杜微。”年长男子接过话头：“随便你好了，反正我只是个打短工的。”
　　年轻男子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黄涛，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到我手下来做事吧，你的能力在这里做一名小刑警太浪费了。”
　　黄涛侧过头想了想：“等帮你把这件事办完再说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开始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过了片刻，一辆客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驶过，掀起一阵飞尘，两个人看了看那辆客车，又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神情分明在说：“来了。”

　　刘珊珊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一愣，口中“咦“了一声。
　　“怎么了？”许飞问道。刘珊珊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黄涛和凌峰两个人了，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一直留在定日不走？”
　　许飞皱起了眉头：“别被这两个人搞得神经兮兮的，他们估计又在执行什么任务之类的吧。”
　　刘珊珊点点头，想起来前些时对他们的调查以及那天晚上凌峰离开时对她说的话，继续道：“你说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总觉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从开始的两个女生被莫名其妙袭击一直到现在，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的路线在移动，你不觉得奇怪？”
　　许飞宽解一般地笑了笑：“可能是凑巧呢，你看后面的路程他们不是没有跟上来了么？”
　　刘珊珊轻轻吁了口气：“只能这样想了，这些人太恐怖了，居然那么快就知道我在调查他们，希望不要跟他们有什么纠葛就好呢。”
　　许飞低头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慢吞吞抬起头来说道：“别想那么多杂事了，先解决了麦田再说吧。”汽车正好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刘珊珊点点头，起身道：“也好，反正最好跟我没关系。”
　　两个人提着大袋的行李下车，许飞先进去订房间去了，刘珊珊站在门口看行李，定日的街头傍晚阳光很明亮，洒在身上有一种站在聚光灯下的错觉，刘珊珊被耀眼的阳关照得有些眩晕感，轻轻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刘珊珊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许飞写满关切的脸，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刘珊珊笑了笑：“这两天没吃多少东西，估计有些低血糖吧。”说着提起行李和许飞一起往里面走，许飞走了几步，停下来说道：“那个•••只有一间房间了•••”
　　刘珊珊侧过头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许飞一脸尴尬地看着刘珊珊：“要不然等下我把苏澜换出来？”
　　刘珊珊点点头：“那样最好了，先把行李放进去，等下再解决这个问题吧。”
　　许飞笑了笑，他忽然很想看看刘珊珊是怎么跟苏澜就这个问题进行交涉的。果然自己有一些恶趣味么，他扬了扬眉头。
　　苏澜跑去开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刘珊珊，显然十分意外，不过随之会意地冲刘珊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等到后面露出许飞的脸的时候又是一愣，眼神变得十分暧昧地在他们身上游走，刘珊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开口说道：“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苏澜恢复到一贯的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进来就是了，又没有拦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依旧是那种冰冷冷的语调，但是刘珊珊还是从她的身上觉察到了一些变化，那种变化最明显地体现在她的脸颊上，那是一抹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欢欣。她忽然很想知道在这两天里她和麦田之间所发生的事，最好是巨细无遗地再现一遍。
　　看到刘珊珊和许飞回来，麦田显得很惊讶：“咦，你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发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是不是计划取消了？”
　　刘珊珊看着感觉迟钝的麦田，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以为一看到自己他就能明白的，看来还是高估他的情商了，这样一来她只好笑了笑道：“担心你的病情呗，后面的行程我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所以决定回来照顾你比较好，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柔嘉把我殉葬了。”
　　麦田“嘿嘿”一笑，把手上的书合起来，对刘珊珊说：“也好，至少你们回来了。”
　　刘珊珊一愣，立刻知道了他这句话中的意味，旁边的许飞似乎也听出什么味道来了，脸色变了变，刘珊珊笑了笑，说道：“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但愿吧！”麦田叹了口气。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刘珊珊和许飞坐在椅子上，苏澜在一边泡菊花茶，麦田斜倚着床头，四个人构成了一幅微妙的静物画，过了片刻，许飞才很尴尬地开口打破这种气氛，问麦田道：“你看的什么书？”
　　“哦，这个啊•••”麦田拍了拍书，递过去道：“《第一亚当和第二亚当》，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
　　许飞翻了几页，又放回去，笑道：“看不懂，说起来你对这些很有研究呢。”
　　麦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也谈不上，只是爱好吧。”
　　两个人笑了笑，麦田又转头去问刘姗姗：“对了，你们房间安排好了没？听说最近是旅游的旺季，房间很紧张呢。”
　　“啊，这个啊，正准备跟你们说的。”刘珊珊看了一眼在一边表现得事不关己的苏澜，说道：“我们是临时来的，所以只剩下一间双人间了，我和许飞住一起肯定不合适，我在想是不是要许飞和你住一间，我就和苏澜住一间？”
　　麦田应了一声，笑道：“我倒是无所谓，苏澜，你怎么说？”
　　苏澜走过来，把热气腾腾的茶杯递到麦田的手上，然后很平静地说：“那就他们两个住呗，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病还没好，我不放心。”
　　刘珊珊皱了皱眉头，麦田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刘珊珊，刘珊珊于是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住进来照顾麦田，你去和许飞住一起，怎么样？”
　　这句话明显有挑衅的意味，苏澜也不是什么性格软弱的人，立马回应道：“好笑，不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的吗，现在说让给你就让给你？没那个道理吧！”
　　刘珊珊站起来，声音也变得冷峻起来：“我就是回来照顾他的。”
　　苏澜对她笑了笑：“那么开始你为什么留下他跑去登山？”
　　刘珊珊一时语塞，是好看向麦田，说道：“麦田你决定吧。”
　　麦田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沉了沉，随之一脸平淡的说：“一直都是苏澜照顾我的，突然换人我会不习惯，要不下次吧。”
　　这种事情还有下次？刘珊珊差一点就爆发了，但是突然看见麦田的眼神，忽的就明白了苏澜最后一句话的份量有多重了，或许他还在责怪自己那天离开了他的身边吧，这个时候••••••她想了想，绝对不能一走了之，还没有到可以跟他耍脾气的程度呢，她笑了笑，凑近麦田的脸说道：“那我也留下来好了，三个人挤一挤也不错。”
　　刘珊珊的反应显然出乎麦田的预料，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有些不知所以，一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刘珊珊趁势继续凑近到麦田的耳边，轻轻说道：“好不好，麦猪？”
　　麦田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大叫了一声，刘珊珊抽回身来，看见苏澜在一边一脸气愤地站着，麦田则对着手臂一块被掐红的位置龇牙咧嘴地揉着，刘珊珊胜利地向苏澜笑了笑，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到没，还是我拿他有办法吧。”苏澜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只有沙发睡，你要过来就过来吧。”
　　在一边的许飞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恢复如常的刘珊珊，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平时这么一个活泼阳光的女孩妩媚起来居然这么让人神魂颠倒，女人还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他暗自咂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苏澜，一下子很有兴趣想看看苏澜妩媚的样子，必定有着刘珊珊所不及之处吧，他正为自己的恶趣味好笑的时候，被苏澜瞧见了神情。苏澜心中略一转念就猜到了个大概，于是狠狠地给了许飞一个白眼。
　　麦田夹在两人中间，哭笑不得地看着许飞复杂的表情。
　　冷战一直持续着，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中断，麦田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菜，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夹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也得吃，你还在生病，要好好补补。”刘珊珊一口命令的口吻，苏澜点了点头，两个人这个时候居然出奇地战线一致。
　　麦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决掉那么一大堆食物的，到了半夜还没有消化掉，他躺在床上摸着肚皮，看着沙发上面对面坐着的刘珊珊和苏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开口打破沉默道：“哎，我说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过夜？”
　　刘珊珊从笔记本面前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不是早就说了么，怎么还在问？”
　　苏澜放下手中的书，也抬头答道：“要是你可以说服她回许飞的房间更好。”
　　刘珊珊冷哼一声：“嘁，你怎么不去？”
　　“我去干什么？许飞是为了追你才回来的。”苏澜面无表情地说道。麦田闻言一愣，询问地望向刘珊珊，刘珊珊窘得支支吾吾的：“你•••瞎说什么！我对他又没有什么，是他自己•••”
　　苏澜笑了笑：“那么你还是承认了？”
　　刘珊珊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多管闲事！”又转过头对麦田说道：“麦猪，我跟许飞真的没什么，你知道的吧。”
　　麦田和善地笑了笑：“我知道，不过经苏澜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起码他对你还是很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旅途陪你跑回来了吧。”
　　刘珊珊一愣，叹了口气：“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
　　麦田依旧满脸笑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而望向窗外的深沉夜色，自言自语道：“有时候远距离看，还真是看不清楚呢，就算知道那是什么，也会不由自主地指鹿为马啊。”他叹了口气，忽然回过神来，对刘珊珊笑道：“不好意思，又说一些奇怪的话了。”
　　刘珊珊看着麦田：“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这么客气的。”
　　麦田笑了笑：“是么，抱歉，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刘珊珊叹了口气，转过身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造成的。”
　　麦田笑着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揽责任，有时候也不管事情究竟是不是错了，就开始责怪自己，没必要那么努力的，放松一点就好了。”
　　刘珊珊看了一眼在一边接着看书，完全对他们恍若未闻的苏澜，转而对麦田说：“也许吧，但是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这两年是我太忽视你了。”
　　麦田笑了笑：“你太在意这件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可以独立起来，可以接触到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美丽的事物，至少不会再经常烦你。所以说这件事未必是错误的啊。”
　　苏澜忽然开口说道：“你难道想他一直病态地依赖你，全世界没有你他就活不下去了？”
　　刘珊珊回头狠狠地看了一眼苏澜，后者依旧把目光聚焦在书页上面，丝毫不理会她，刘珊珊于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这种环境下，不管说什么苏澜都会出来捣乱的。她叹了口气，看着麦田的侧脸，他的目光定在窗外，眼神中透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似乎在犹豫什么，又似乎在担心••••••
　　想到这里刘珊珊一怔，心中也不安起来，难道说真的会发生什么？虽然自己一直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但是看到麦田这样认真的表情，实在是•••••
　　她也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珊珊。”麦田忽然脸色发白地转过头来。
　　“怎么了？”刘珊珊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她握着麦田的手，紧张地问道。苏澜也闻声跑了过来，蹲在床边望着他，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了•••真的发生了•••雪崩！”麦田哆嗦着看着天花板：“我可以看见•••就像在场一样•••我•••”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烈，刘珊珊和苏澜一人握着他的一只手，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镇定下来。正当两个人同时吁了口气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个人的心又再一次揪了起来。
　　门外站着许飞和黄涛，还没进门就听见黄涛的声音，急促得就像一阵骤雨袭来：“快跟我们去登山大本营！”说着拉起刘珊珊就要走，刘珊珊急了，一下甩开他，骂道：“大半夜的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有病啊！”
　　黄涛看着房间里面的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雪崩了！”
　　所有人都猛地一震，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麦田，麦田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一跃而起穿上外套，吼道：“都还发什么呆！收拾一下马上去！”
　　凌峰在楼下把两辆发动等着。汽车在夜色中发出低沉的轰鸣，等所有人一上车，立马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驰而出，在夜幕下划出几道迅捷的光线，飞一般向着黑暗中撞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麦田和凌峰并肩坐着，两个人嘴里面同时冒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