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居家大碗

10、第十章

　　第十章

　　文丞还沉浸在凌家资料给他带来的冲击，心绪一直无法平静，一个人坐在茶座里发愣，他想到初见时的凌夕，他和她接触两年的点点滴滴，她的神秘让他好奇，越了解越不想放手，直到见到昨晚的凌夕，他下定决心毁掉半夜的凌夕，保护白天的凌夕，不管多难，让她回归正常人。

　　老旧宅子里，凌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在用外语打电话。她所用的电话是特殊配造的，多重加密防监听防追踪，可见，她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她面前的书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一摞纸，纸上记录一些药剂的调制和配比，这些配比都是经过科学分析得出的精准数据，在药剂配方的底下还有相关公式和推演。这些药剂并非常规用于治疗的寻常药剂，它的用途不为他人所知。

　　打完电话，凌然拿起书案上的那摞纸，一页一页地放进旁边的火盆里，确保每一页都被烧尽。

　　当翻到最底下时，她怔怔地看着那张纸，上面是一种特殊致幻剂的制成方式和公式，这种致幻剂的初版有芬芳的香气，会迷惑人心，扰乱神智，将人最大的欲望以最丑陋的方式展示出来。那种香气很短暂，短暂到刚吸入就马上消失，但是致幻的作用却已经深深扎下，这是她早年间自己研究出来的，目前这种致幻剂已经改良升级多个版本。

　　凌然回想，当时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研制出这种药剂呢？厌恶，愤怒，还是憎恨？不，是同归于尽！

　　当时她是怀着同归于尽的心情，研制出这种让人无意识沉醉疯狂的药剂，她想报复这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家，不惜一切代价。初版致幻剂已经用在凌氏夫妇的车祸和凌夕身上，事实证明非常成功。

　　改良后的致幻剂药性更强，作用也会更大，升级版药剂目前在试验阶段，而试验的人选，就是初版使用者——凌夕。

　　药剂被用于凌夕和凌家大宅里，她每天都会从监视器里观察凌夕，在药剂的作用下会做出什么反应，从中检测人体的适药性和耐药性，当然，试验人员并不止凌夕，还有其他人，只是那些人在不同的国家而已。

　　至于刚才的电话，是她改良的第三版药剂，她将配方和制作交给对方，让他们先做一份成品送过来给她。

　　凌然忽然想到什么，露出一抹笑，她保留最初的那张纸，将其他的全部烧尽，灰烬埋进花盆，最后走出书房，走进卧室，精心打扮一番后，拎起手提包，下楼出门。

　　茶室里，文丞终于回过神，看到已经冰凉的茶水，顿觉毫无胃口，于是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慢慢走出去。

　　他走到车库，打开车门，把文件放到副驾座位上，自己坐进去，启动车子，打开空调，缓缓把车开出去，准备回家或者到哪里散散心，消化一下今天得到的信息。

　　路上，文丞仔细回想凌夕和凌然两人的资料信息，她两姐妹从小命途多舛，凌然是凌家夫妻造成的，凌夕其实也是被父母连累的。捋顺整个凌家阴谋的主要脉络，其实就是凌氏夫妇收养凌然，虐待欺凌后遭到凌然的报复，导致两人车祸殒命，凌夕幸存，凌然将仇恨转移到凌夕身上，继续报复。可是，凌然做这一切单纯为了报复吗？还是有其他目的？

　　文丞觉得里面有很多关窍都说不通，例如若只是为了报复，就像谋杀凌氏夫妇那样，直接弄出一个车祸让凌夕身亡就行，何必大费周章，耗费十几年布这么大的局？而且五年前凌氏车祸案发生时，凌然有动机却没有证据，她到底用什么手段实施那场车祸？她在国外的学习和生活一片空白，也让人疑惑。

　　文丞分析了很多，但是越分析越乱，因为信息要素过多无法一一接驳，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凌然和这些事一定脱不了关系。

　　他不敢想象，如果凌夕知道真相，会不会崩溃？毕竟凌然可以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被亲人背叛，被爱人背叛，被自己的医师背叛，这样的打击，她能不能承受？

　　文丞一边开车一边思考，想得太过投入，完全忽略周边环境，直到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

　　嗯？什么味道？他仔细回想，忽然脸色一变，瞳孔骤然放大，惊惧骇然，他辨认出来这香气，不就是凌家大宅里那种致幻迷香吗？他立刻想要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于是连忙伸手去拿手机打求救电话，但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重影，手机就在离他不远处，却一直拿不到，他的神智也开始变得恍惚迟钝。

　　文丞缓缓收回手，脸上表情凝固，眼神呆滞，瞳孔涣散，两手僵硬地抓着方向盘，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车快速向前冲去……

　　文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花园里，这里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尤其是满园的蔷薇，姹紫嫣红，芬芳沁人，让他想起某个人，那个人就像一朵蔷薇，美丽，芬芳，还带着尖锐的刺。

　　他正想着，花丛中忽然站起一个人，缓缓朝他走过来。

　　文丞惊讶，仔细辨认，不敢置信叫道：“凌夕！”

　　凌夕看着他，巧笑嫣然，然后绕着他翩翩起舞。

　　文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怦怦直跳。这是凌夕第一次对他笑，也是第一次为他跳舞。她朝他伸出手，脸上的笑就像那蔷薇花，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情不自禁握住，回以微笑。

　　凌夕牵着他，快步向前走，慢慢的变成小跑，然后是奔跑。

　　两人迎着阳光微风不断向前奔跑。

　　文丞好奇问她:“凌夕，我们要去哪？”

　　前面奔跑的凌夕忽然一回头，文丞就看见一张恐怖扭曲的脸，七窍流血，双眼空洞只剩眼白，嘴角斜起森森阴笑，冷冷说道：“黄泉路......”

　　“啊......”文丞大叫一声，猛然惊醒过来，看到眼前的天花板，他愣了一下，怎么回事？我在哪？

　　一颗黑脑袋忽然靠近他，“文子，你醒了。”

　　“吓”文丞被突如其来的脑袋和声音吓得往后一缩，脖子一阵尖锐的疼，“嘶”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呛得他难受，他瞥见旁边的仪器，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医院里。

　　文丞感觉脖子动弹不得，想伸胳膊抬手也没力气，而他也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顿时心里一惊，他不会残疾了吧。

　　一旁的陈警官叫了文丞半天，他也不回应，见他双眼发直，神情呆愣，担心他有什么后遗症，连忙问护士：“护士，他不会是被撞傻了吧，还是失忆了？”

　　护士轻声解释，“您放心，手术很成功，目前只是轻微脑震荡，慢慢就能恢复。”

　　“那就好，谢谢你。”陈警官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事，应该的。”护士收拾完东西就走出去。

　　老魏也站在一旁，面沉如水，看着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文丞，听到护士的话，握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放开。

　　“文子，能听到我们说话吗？”他的声音终于唤回文丞的神智。

　　文丞回过神来，轻轻点头，眼睛看向旁边的两个兄弟，见他们都在，他皱皱眉，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

　　老魏看着文丞，眼神变得严肃锐利，问道:“你是不是开车走神了，不然怎么去撞绿化带？”

　　“啊？”文丞听到也是一脸懵，“我撞绿化带？”他仔细回想，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摇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就记得见完老陈就开车离开，然后就在这了。”

　　老魏和陈警官面面相觑，看文丞迷茫的表情，说明他确实不记得车祸的事。难道是失忆，可刚才护士说没后遗症，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么巧，独独丢失车祸发生时的那部分记忆？

　　老魏面色阴沉，目光骤然一冷，不发一语转身走出去。

　　陈警官连忙叫道:“老魏，你干嘛去？”

　　老魏没回答他的问话，只说到:“照顾好他。”

　　陈警官见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不过眼下还是文丞的身体要紧，也就不再追问，任由他离开。

　　文丞见老魏一言不发离开，问陈警官：“老魏去哪？”

　　陈警官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但是也能猜到，这次文丞栽大跟头，差点丢了性命，老魏这个护犊子的肯定给凌家找不痛快去。

　　老魏走出医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查文丞出事前后有谁接近过他，调出他车祸所有路段的监控，我等下要。”

　　放下手机，他想，文子这车祸来得诡异，少不了凌家手笔，应该是他插手凌家的事被察觉，对方想杀人灭口。

　　他握紧双拳，眼神闪过一抹阴鸷狠厉。以前他不愿意介入凌家，是因为与他无关，况且凌家确实深不可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他知道凌家不好惹，但如今对方想要自家兄弟的命，他不可能袖手旁观，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给兄弟讨个公道。

　　病房里，陈警官心里更难受。他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说完事，文丞后脚就出事。可是文丞记不起车祸的细节，交警也只能按照意外事故处理。陈警官忽然觉得，文丞的车祸竟然和五年前凌氏车祸隐隐有些相似。那场车祸或许真有隐情，但重启调查可能性不大，因为时间太久，他已经离开交警大队，案子没有新证据支持，才是翻案的最大障碍。

　　陈警官想起之前文丞怀疑凌然策划凌家车祸，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可能，但他想不通她是如何做到将车祸伪造成意外，还毫无线索可寻，简直天衣无缝。

　　他想了想，既然文子的车祸和五年前相似，不妨给交警大队透露些消息，让他们好好查这次的事故，只要查清楚这次，五年前的车祸也就水落石出。

　　他紧紧攥起拳头，那个女人竟然故技重施，又想伪造车祸害人，简直无法无天，心狠手辣。

　　文丞一看到陈警官盯着自己的双腿，双拳青筋凸起，一脸隐忍气愤，他顿时心里一惊，急忙问道：“我残废了？”

　　“瞎说，你现在能走一趟长征路。”

　　“那我脖子断了？”

　　“......我在跟鬼说话么？”

　　“那我......”

　　“你没毛病。不是，你暂时没毛病。也不对，你有病。唉，怎么那么费劲呢，就是你车祸受伤，没大碍。”

　　“那你一脸悲愤，苦大仇深的，我以为我下半生只能躺着过了。”

　　“我在想，你的车祸和五年前很像，是不是凌然故技重施。”

　　“可能吧。也许我查凌家让她有所警惕，才想用车祸……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哪？她为什么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文丞忽然想到什么，后背一寒，心头猛跳，叫道：“糟了，凌夕有危险。”

　　他立刻想从床上蹦起，动作扯动身上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陈警官立时制止住文丞，劝道：“她要是想下手，早八百年前就做了，布置这么多年，总不会就为现在下手吧，图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她图什么。我担心因为我的介入，让她把某些计划提前。”

　　“什么意思？”陈警官疑惑不解。

　　“凌然心思深，能布局十几年，肯定不止报复凌家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不过我介入调查后，她可能担心事情有变，提前实施计划，凌夕应该是她计划的关键，所以她会杀了凌夕保全计划。”

　　“你先别急，养伤要紧，我去把凌夕安顿好，如果凌家大宅那么凶险，还是让她尽早搬出来好些。”陈警官建议。

　　“嗯，是时候让凌夕搬出来了，那你安顿好她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警官点头应道：“行，你好好养伤。”说完，他快步离开。

　　文丞躺在病床上，回想在茶馆和陈警官见面后的事情，想不通自己是如何着了凌然的道，她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动手制造车祸。而且她竟然对自己的行程如此熟悉，应该是跟踪调查过，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手段狠戾，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