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14、流离

　　对于三十二岁的江佳岐而言，她所仰望的幸福仅仅只是每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还有强壮的心跳外加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而在她十七岁时的期许并非如此。她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聪明的、善良的、英俊的、体贴的、温文尔雅懂得她的需求的。
　　这句话当时被走得比较近的潘沵杉听了去，潘沵杉大笑，说，是能找到，只不过要分开找。
　　花花公子潘沵杉良心发现般得给江佳岐这只迷途在外的小绵羊指点一二，对于相交不深的两人彼此多了一分了解。江佳岐虽然在书中看过一段段缠绵悱恻的痴缠爱恋，哭过也笑过，但始终抱着对爱情坚贞不二的幻想。
　　而潘沵杉则不同，他在现实生活中早已经“过尽千帆”，从小就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小皇帝，他说一人家不敢说二，颐指气使惯了，做派也定了型，外加长的白白净净，无论在那所学校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知道一向对陌生人冷冷淡淡的苏玉川突然为了一个女孩子不惜叫他帮忙打架，他自然要对这个女孩子另眼相看。
　　其实江佳岐长得很耐看，刚进学校时还没发现这一点，他这个大公子被群花围绕，忙着招兵买马拉帮结派，身边的女孩子无一不是身材高挑脸蛋出众的大美女。
　　同班的楚瑜长得也很美，但是他不敢动，所有男生都不敢动楚瑜。因为她太美丽，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娇弱地像他家鹅卵石铺就的水池里那朵几十年不开而一开就惊艳人间的睡莲，而蛰伏在体内的所有他们未知的美丽，他们都不曾知晓，那么唯有静静观望似乎才能被原谅他们窥视的她，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
　　楚瑜和江佳岐从一进班就表现得很要好，相较于楚瑜静态温婉的古典美，江佳岐的小家碧玉倒也别有风致。
　　初见之下，她那双滴溜溜转着好奇打量探索的眼神就很有趣，苏玉川说她的眼睛有洋娃娃的线条，眼线狭长，眼珠子像刚诞下的婴儿，又黑又亮，偶尔撒娇的情态里还有我见尤怜的韵味。
　　这些细的潘沵杉倒是没仔细观察，总之她这只小绵羊不是他的菜，他是不会去观察这些的。反观苏玉川提到江佳岐时的眼神，他就有点胆战心惊起来。女孩子是拿来疼、拿来爱的没错，但是千万要适可而止，尤其不能露出像苏玉川这种深陷泥潭已深的表情，让她们爬上了天，指不定就叫你当牛做马。
　　“杉子，江佳岐明天来我家。”虽然已经用了很沉稳的语态来表达，但是那抑制不住的兴奋还是被潘沵杉听了出来。潘沵杉夹着电话哂笑，看来他这个大罗神仙是救不了苏玉川这号傻小子喽。
　　“兄弟支持你这么干啊，早就劝你直接冲上去将她法办了，你就是不听，什么怕吓坏了她的孬话都给我说出来，尽丢你兄弟我的脸了。这回你高兴了吧？”潘沵杉小时候在北京长大的，性格有些北方爷们的豪爽，要是他闭着嘴不说话，你指不定就将他归到吃软饭的小白脸那拨去了。
　　话筒里传来了机器轰隆隆的声音，苏家那英国管家牛津腔殷殷吩咐也传了过来。潘沵杉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旁抱着的女朋友差点被他吓倒。
　　“我说苏玉川，你还不至于吧？一个江佳岐至于你这样？”
　　苏玉川在那边笑了起来，“我今天回来就叫他们把花园重新整了一遍，这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拆下来洗了一遍，现在路易斯正在叫人装回去。我家过年都没这么折腾过，呵呵。”他倒是不吝啬告诉潘沵杉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怕他嘲笑他，他甚至巴不得有张大嘴巴把这些事传出去，那样所有人都知道江佳岐就快要是他苏玉川的人了，可惜潘沵杉不是小喇叭，更不会说自家兄弟的闲话。
　　“我说苏玉川你挺能的啊，泡妞泡到你这程度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也得心疼心疼人家老路一把老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小心折腾他啊。”潘沵杉嘻嘻笑了起来，他们这帮富家子弟也许不爱吃家里长辈那一套的多了去了，但是路易斯一个英国老男人彻底将他们收拾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去苏家大宅玩，他们一帮人穿的花花绿绿的，别提有多趾高气扬了，可一见到一身燕尾服的路易斯立马歇了菜。
　　那格调，可不就跟迎接总统似的。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贴合头皮，深邃的眼眶里那双历尽沧桑的蓝眼睛透着笃定，白衬衣熨烫地笔直妥帖，袖口的那枚金质袖口闪闪发光，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小牛皮鞋子擦得比地板都还亮上几分，那英伦做派散发出来的气质一点都不输于他们这帮风华正茂的毛头小子。
　　潘沵杉吊儿郎当的将手臂挂在同样穿着一丝不苟的苏玉川肩上，“一个管家都能撑起这身行头，你苏玉川人品果然比我好，被你拣去一个大宝贝。他老家还有兄弟姐妹什么的吗？介绍几个给兄弟们差遣差遣啊。”
　　“你那德行，只怕他有兄弟也不敢往你哪里塞。”苏玉川调侃着落拓味十足的潘沵杉，“要是没过几天就被你小爷给折腾死了，还不是得不偿失？”
　　潘沵杉一听来了劲，“我怎么了就？小爷我一向风度翩翩礼遇有佳，你见我对谁说过一句重话的吗？”
　　“您老是风度翩翩，也没对谁说过一句重话，可那是因为风度翩翩有利于你泡小妞，不说重话是因为小爷你向来只会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潘沵杉哈哈大笑三声，似乎对苏玉川这番解释很是受用。他重重地怕怕苏玉川的后背，飞扬的剑眉乐意得上挑，“不愧是我兄弟，懂得权衡利弊也知道怎么拍马屁拍得令人神清气爽，果然有一手！”
　　“你要觉得乐意当‘马’，我自然会恭维小爷你！”苏玉川皮笑肉不笑的喻指。
　　潘沵杉也不介意，笑着凑到苏玉川耳根子底下嘀咕：“他一个月工资多少？”随便用眼神指了指一旁跟塑像一样的路易斯。
　　苏玉川没料到他还真对这事上了心，也就不藏私地告诉了他，“我也是偷看账本才知道的，告诉你你可别吓坏了啊……”然后小声得报出了一个数字。
　　只见潘家大少爷双目圆睁，看了看苏玉川，求证的眼神晃来晃去。在得到苏玉川肯定的眼神后不免又暗瞟了几眼路易斯，用当地方言嘟囔了一句：没见过一个老头子卖身能卖那么高价的，花魁都被他给比下去了……
　　苏玉川失笑，他还没告诉他的一件事是:路易斯不但懂得六国语言，还会说几句W市的地方话。至于他有没有听懂潘沵杉的话，那就可想而知了。呵呵。
　　那次之后，就再没有听潘沵杉提过这事，用那些钱足够他在欧洲买幢大房子外加养一屋子的金发美女在里面潇洒着，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也是那次之后，这小子无比热衷往山上跑，什么打游戏机啊，躲女朋友啊的借口轮番上阵，其实也就是为了来看路易斯几眼。
　　这几年下来苏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混熟了，他潘家要跟美国佬签什么合约，他硬是管他爸爸借走路易斯一个多月。至今他上商场买衣服都要打电话管他要人然后直接派他家的加长林肯来接人，那一柜子的衣服全是这一老一小的战利品啊。换个新发型也要将路易斯拖过去，路易斯说不好看他就重新剪，一直捣腾到老路同志点头说好为止。
　　真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喜欢一个英国老头。
　　“你心疼他啊？那你来看看他呐，这些天你忙着泡妞都没闲情来调戏他老人家，弄得他独守空房怨怼颇深，到时候思念成疾可别说我苏家亏待他来着。”
　　“好好好！我明儿个上山一趟，你也别下来接江小妞了，我顺路给你带上去得了。”
　　“你还是别自己开车，把林肯给我开上来。”
　　“靠！江佳岐这尊佛够大的呵！”潘沵杉龇牙咧嘴的。
　　“不是她面子大，是我怕你那小跑装不下那么多人！还是你预备把楚瑜和簌簌塞后备箱里？”
　　潘沵杉一惊，一旁的小女朋友又自动粘了上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去。“怎么那两个小妞也去啊？”
　　“废话，江佳岐肯来就是因为‘那两个小妞’！”苏玉川吃醋的味道颇重。
　　“你够能的啊！甘愿被利用！”
　　“可不！被她利用，套一句你的话就是‘必须的’啊！”
　　潘沵杉哈哈大笑，“兄弟，你等着，看你这份心就已经成了一半了，兄弟我明天把人给你带来，预祝你马到功成！”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