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13、流离

　　和江佳岐有进一步发展，源于一次游泳考试。
　　考试通知单由老师念完后，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许是年少气盛，一想到有机会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一展雄风已经乐不可支，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江佳岐都嗅到了空气中的热血沸腾。
　　而女生则是害羞居多。要穿泳衣了，就意味着要将平素死板的衣着下暴露出底下所有的凹凸有致的内容。光想想那画面就已经面红耳赤，更别说要真枪实弹上场的那一刻。
　　老师拍拍桌板，示意安静。继而告知，学校游泳馆的换水系统坏了，没法清洗，所以练习场地得由他们自己去找。
　　一个与苏玉川关系比较要好的叫潘沵杉的男生趴在江佳岐的桌子上问：“好久没游泳了，去你家怎么样？”
　　苏玉川说：“好啊，没问题。”
　　话说这潘家不是没有游泳池，而是那池子入不了他潘小爷的眼，也不够他来回游几圈。一般他要游泳都直接上燕语山苏家本家大宅。如今他发话了，苏玉川自然要做好被潘小爷“临幸”的准备。
　　一旁写化学作业的江佳岐会游泳，所以没多大在意他们的对话。因此当苏玉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她愣了三秒钟，过后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会游泳的。”
　　完了还直喘气，开什么国际玩笑！去他家诶！那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自从他叫人打了石头一顿后，江佳岐在多数人心里已经被打上了苏玉川专用的印记，只是当事人并不自觉，还以为这单纯的同桌关系可以一直维系下去。想想有些可笑，江佳岐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懂得的感情比同龄人多一些，可惜她忽略掉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条金科玉律。
　　苏玉川面色黯然，怪自己太急功近利。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了解了，而事情在暑假后有了转机。
　　那天他还在家里盘算暑假去哪里度假，反正邀不到江佳岐，他还不如出去散散心，管家将电话递交给他时他根本没想到会是她。
　　车子开到学校时，江佳岐正在帮老师整理档案。那时的许多资料都是手抄的，她的字好，于是经常被老师抓去当苦力。楚瑜和簌簌也在，一个个皱着眉头叫苦连天。
　　江佳岐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笔，甩甩发酸的手臂向他走过去。“都跟你说了在电话里讲就好了，你非要来。”
　　他淡淡的笑着，虽然天气很热，但是为了见她一面还是决定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心安。他将手里一袋吃的放在老师办公桌上，“来时路过麦当劳了。”
　　这闷热的午后也许需要一点冰镇的饮料解暑，又怕太突兀，又买了汉堡什么的一并带了过来。只是他没料到楚瑜和簌簌也在。
　　簌簌不客气得取出可乐大口大口牛饮起来，一大半杯下肚后，打了个激灵，无比享受的叹息：“真爽啊……”那语气，让人听着就觉得要飘了起来，呵呵。
　　楚瑜明媚地笑着，冲他说，谢谢。然后学簌簌抱起可乐杯大口大口喝起来，甚至极不淑女得打了个饱嗝。江佳岐看了不禁嘴角上扬。分明，那笑容里是掺杂着些苦味的。楚瑜啊楚瑜，明明是在乎他的，却强装不在意。
　　江佳岐说：“我们出去说吧。”
　　苏玉川点头，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突然失去了空调的庇佑，外面的热浪滚滚差点将江佳岐吹晕了过去。因为没有言语上的碰撞，所以这两个人显得形同陌路。
　　一直到校外的大街上，知了在树枝上无休止的叫嚣，行人面容呆滞，只有三四个穿着清凉的少女摇着精致的折扇急急地寻找有冷气的地方，嘴里还念叨着：“热死了，热死了……”
　　他们进了一家冷饮店。江佳岐在柜台前点东西，而他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穿着绿色及膝连衣裙跟老板说：“大叔，沙冰里面多放点红豆酱啊，我同学第一次来，如果他觉得好吃以后会经常带同学来的。”
　　长相富态的老板光着上身，挺着啤酒肚憨笑着，往沙冰里添了一大勺美味的红豆酱。苏玉川笑了起来，哪有人仗着自己是熟客就敲人家竹杠的？
　　她将那盘红豆较多的沙冰推到他面前，而他又推了回去，说：“我不大爱吃甜。”
　　江佳岐“哦”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大钢勺，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好奇之下，他问：“你从哪里变出这个的？”
　　她没抬起头，含含糊糊的说：“吃饭的家伙，当然得随身带着。”
　　苏玉川彻底被她的理直气壮逗乐了，为了不失态，他拿起店里的塑料小勺吃沙冰。味道没有好到哪里去，也不是非常差劲，一般的叫人吃过一次就忘记了这种冰甜的味道，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可以像吃到王母娘娘的蟠桃那样开心。想着想着，手就不自觉得伸到她盘子里挖了一勺过来，迅速放入嘴里。
　　江佳岐睁大眼睛一副见到鬼的模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浓密但不是很长的睫毛愈是根根分明起来。
　　小店里的老风扇“吱呀呀”得转着，像无力的呻吟，也像江佳岐不可开解的心境。只有老神在在的苏玉川吃完后如此回味：“味道一样啊。”
　　江佳岐瞳孔立缩，将大钢勺放进嘴巴里砸吧了一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盘子里挖走一大块，得意地奸笑起来。“我的比你好吃！”
　　苏玉川惊异于平日不苟言笑的女孩子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娇美可爱的一面，胸膛里的震动一直蔓延至心脏最深处。她严肃得可笑的表情像孩童搬据理力争，却又没有做作之嫌，一派天真自然。
　　苏玉川真希望这盘沙冰永远都不会被吃完，时光停驻的奢侈的想法他不曾有过，只有叫江佳岐的女孩子让他有了这种可笑的愿望。但是这愿望他很喜欢，喜欢到心都发疼了。
　　她吃到一半时，似乎想起了正经事，突然就从欢快得抬起头来，放下勺子正襟危坐。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同她一起进入肃森的气氛里，她的表情让他有种签订不平等条约的谈判现场的感觉。
　　江佳岐有些苦恼，他家的电话号码是老师的通讯录里偷看来的，给他打电话是她自己的主意，胶着了几分钟后她耷拉下肩头，无力地吃了一口有些化掉的沙冰。
　　苏玉川也随着她松懈了起来，看着她苦恼的神情陷入思考之中。
　　最终，还是苏玉川先开了口，“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江佳岐猛然抬头，仓促得抓抓碎短的头发，结结巴巴的回答：“呃……假如你的好朋友跑来跟你说‘啊，公共游泳池的谁好脏，我不要再去了’‘是啊是啊，我根本不会游泳，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很丢人’你会怎么样？”
　　呼，这么没营养的话果然还是在电话里讲比较好。江佳岐怨念地想。
　　从他声情并茂的演绎中，苏玉川大致知道她打电话给他的目的。他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是江佳岐除外。这个家伙也许可以为了他两肋插刀，但也可以为了楚瑜和簌簌插他两刀，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培养她凡是找他帮忙的习惯，建立依赖感也许比直接告白来得稳妥些，这就叫“双保险”。她欠了他人情，必定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怎么就能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呢？都说谈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而男人在恋爱中的智商会比平时高几倍有余，呵呵，“实战经验”果然很重要！
　　“那么，你明天叫他们来我家练习好了。”
　　“真的吗？真的吗？”她猛眨那双大眼，没料到会这么容易谈成。
　　“真的。”苏玉川低沉的肯定，“但附加条件是你必须得来。”
　　她暑假住在哥哥在市区的一个办事处里，空闲时间看看书写写作业，货到了就帮忙签收登记，那样她还有时间帮哥哥做账本，她甚至觉得做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也因此帮了哥哥不少忙。要去他家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交通便利，但是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很灵验，现在她看着一副稳操胜券的苏玉川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我会游泳了啊……”
　　“那就免谈。”落话如板上钉钉般强硬，里面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江佳岐在桌子底下对手指，呐呐地说道：“我没有泳衣。”
　　“没有泳衣？那你之前是怎么游泳的？”苏玉川咋舌。
　　“直接跳水塘里就好了啊。”
　　这……简直是理直气壮到令人喷血的解释！！苏玉川有种“终于遇上对手”的感觉，一手支着青筋跳动的额头，改走口蜜腹剑婉转逼她就范的曲折路线。“呐，我表姐有一柜子的泳衣，蓝的、白的、黑的、比基尼的、带花边的，你想穿什么样式的都可以。而且，也许你该见识一下苏家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