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短裙夏天

11、成行

　　“佳岐，你在生气吗？”
　　“……”
　　“佳岐，不要生我的气还不好？”
　　“……”
　　“佳岐，你走慢一点好不好？”因为抱着一个五岁多大的孩子，显得追赶的步伐有些许凌乱，但毕竟的男人，手长脚长，也还是赶上了。
　　江佳岐回过头，目光冷峻，面无表情。而苏玉川抱着孩子，因为重力的关系惯性也大，差点冲撞了上去。江佳岐冷冷地看着他，“苏玉川，你想干什么，嗯？”
　　“佳岐，你要买什么？”他回避话题，轻声问道。
　　江佳岐气急，抓起货架上的卫生棉丢到他身上。
　　苏玉川局促地左顾右盼，这才发现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置身于卫生棉的海洋之中，一时失了分寸慌乱失措，像做错事被老妈教训的孩子。“……佳岐……”
　　江佳岐翻白眼，他总是这样，用可怜兮兮的态度来挽回她的原谅，殊不知江佳岐已经培养了良好的免疫力，他那个儿子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每当她生气时就是这副献媚的嘴脸。
　　“苏玉川，你到底想怎么样？”
　　“……”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以完全忘记，也可以不记起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霸道又自私，目中无人。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整天围绕这你打转的笨蛋江佳岐么？你想要回儿子，你做梦！！”
　　“江佳岐，我不是来要儿子的。”苏玉川终于苏醒过来，一脸的寞落地放下儿子。
　　“哼!谁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将电梯的密码设置成我的生日我就会原谅你吗？你未免低估了我对你这个混蛋的恨！”江佳岐一把拉过儿子。
　　“只有恨吗？只有恨的话为什么会给孩子取名江孝川？”他只有一点印象，就是他的儿子在他们江家应该是“孝”字辈的，而她又给他取名“川”字，起初他得知这一消息时不知道有多开心，至少，她还是念及旧情的，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爱着他的。那么他受再多的苦也值得。六年不见她，他忍得何其辛苦，终于见到了她，心里只有欣喜，什么家仇国恨悉数抛诸脑后。然而，他必须面对她无情的指责。
　　江佳岐冷哼一声，这个人当初狠狠地轻贱了她的爱，如今又在这里自取其辱，真是可笑之极。她走至他鼻下，一双大眼怔怔得看着他，也没有愤怒，也没有责怪，只是让他觉得心惊。
　　“你给我记清楚了，我的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把你那些可笑的猜想收起来，因为，他的名字里有‘川’这个字，不是因为我还有一点点地爱你。‘川’这个字，只是一个提醒，提醒我看清楚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提醒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提醒我跟那个叫苏玉川的男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仅此而已。”
　　苏玉川踉跄得退后了几步，面对那个由茧化蝶的江佳岐，他除了将自己内心汹涌而来的倾吐欲强压回肚子里，什么事都不能做。他多么怀念她无邪的笑容，多么想将她一辈子藏在怀中，如果他有魔法，那么他一定会将她变成拇指姑娘，时时刻刻将她带着身边。
　　“仅此而已？呐，江佳岐，你在说笑吧？如果是仅此而已的话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上床。不仅仅是要救回儿子吧？其实……你至少是想念我的身体的，不是么？”男人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讲完这些令人作呕的话。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也没有歉疚，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的微笑。那笑，令江佳岐彻底崩溃了。
　　她一把推开他，希望自己身上不要沾染到他恶心的气味儿才好。“苏玉川，你在逃避什么？嗯？今天你若是简单得只是出于想接儿子放学的话，那么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基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你的野心似乎不仅仅于此。你的狗腿子们应该查到这些天我妈妈住在我家吧？所以你没来。因为你怕被质问，你怕被我妈妈修理，所以你等她走了才来！你只是个说来没道理的懦夫而已，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睛看上你这种人呢？真是愚蠢之极！”
　　“江佳岐，我不想抢走你的儿子。我也没有派人来监视你们，所以我不知道妈妈在这里。”事实上他一直很忙，忙到今天才有空来见她。“如果知道妈妈在的话，我会跟她请罪的。”
　　这两个人的对峙，已经引起很多女性顾客的注意，她们很好奇这对貌似夫妻的男女怎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方吵架。但碍于主角的气场都很低，并不敢太上前靠近，都只是远远的观望。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姨冲江孝川招招手，想让他脱离争吵的氛围。
　　“苏玉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六年来你一直没消息，我很高兴你有遵守你的承诺，可是你为什么不一直遵守下去？”
　　“如果我继续遵守下去……你就快要嫁给那个叫李意利的家伙了吧？”苏玉川冷笑。
　　江佳岐顿觉怒意如滚滚江水而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自己又做了什么高风亮节的事值得赞赏，脱去你光鲜的外衣，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俗气到家的臭男人。我们离婚了，也是是说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爱跟哪个男人就跟哪个男人，我喜欢谁也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站出来干涉我？你凭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的声调提高了好几倍，这也让众位旁观的姐妹了解的事情起因的大概，原来是前夫的纠缠。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们，自然能体会江佳岐的心态，不免跟着江佳岐同仇敌忾。只是对象是苏玉川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她们不得不保持观望的态度。
　　“没话说了？哼，心虚了吧？楚瑜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我们的姐妹情谊安全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给糟践了，不过，我真同情楚瑜，她从小就爱着你，爱得那么辛苦，爱得那么力不从心，我是上辈子欠她的，所以我还当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而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珍惜她，你误了她的深情！！”
　　“佳岐，我不爱楚瑜，真得不爱，……从来都没爱过……”几乎是颤抖着的，苏玉川瑟缩着讲完这句话。若不是她指责他误了楚瑜的一片深情，他会背负所有的骂名。但他没有误了楚瑜的深情，真的没有，他很清楚的告诉过楚瑜，他这一生，只爱着一个女人，那就是江佳岐。
　　他的心里，也只能装下江佳岐这一个女人，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别的女人。而江佳岐含泪控诉他误了楚瑜的深情，这个罪名何其地大，他真的背负不起。
　　“你为什么要讲出来？！”江佳岐重重地捶打了他一下，“你当初不是说爱她的吗？你说爱她我才退出的，可你……”
　　“江佳岐，我真的不爱她，一点点都没有……我只爱你一个人！”疼痛呼之欲出，就算他是自制力超强的苏玉川也无法遏制对她的爱。楚瑜固然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好女人，但是他已经有了江佳岐，江佳岐才是那个他要守护一生的人。
　　江佳岐泪流满面推搡着他，她推一下，他退一步，直到他被逼到了尽头的货架上，应该是逼至南墙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她？难道就是因为知道她爱着你吗？为什么？就是因为她爱你，你就这样践踏她？她真心实意的爱你，不因为你是富可敌国的苏玉川，不因为你生得比别人好看，只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你，含泪观望，一点一点得消磨自己的自尊，你当初对我说你爱她，你懂什么叫爱吗？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她哪里有错，她只不过喜欢着你，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必须被你轻贱，被你不珍惜，被你看不起，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失控了，眼里是泪，脸上是泪，只怕心里也都是泪，数不清的泪流了一地，像崩碎的玉盘，一颗颗晶亮的珠子滴答而落，惹人疼惜。而苏玉川是那个令她流泪的人，他心里比谁都难过，但是不敢伸手为她擦掉磅礴的泪水，他真怕自己也失控，他更怕伤了她脆弱的自尊心，他怕她再也不理他。他什么都怕，也就只能什么都不做，干巴巴得等着她觉醒的那一刻来原谅他之前犯下的所有过错。
　　不等他说什么，江佳岐已经仓惶得像逃一样，掉过头拉起不远处看着两人的江孝川，逃离现场。
　　哪怕多呆一秒钟，她都怕他惊觉了她内心对他残留的爱。不能让他发现，绝对不能够！
　　她已经欠楚瑜太多，她再也不要和这个叫苏玉川的家伙有瓜葛，那样是对楚瑜的背叛。
　　楚瑜对她那么那么的好，生平第一次收到稿费都舍不得花，反而用一整天时间为她和簌簌做了一条裙子，江佳岐至今记得那条裙子的花样，大大的裙摆，是那个年代每个女孩子都冀望拥有的一条裙子。
　　她们曾经在花园里手牵着手念诗，谈笑，快乐得想飞上天空，踩在云端，她们发誓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楚瑜，你爱得那么辛苦，我该怎么办呢？
　　江佳岐带着江孝川走后，苏玉川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替江佳岐照看江孝川的阿姨生怯地走过来，问他：“你还爱着她吗？”
　　苏玉川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淡淡得说道：“我爱她，你无法体会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