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开荒时代》闫绘颜

61、再见

　　“北极航道争端加剧，R国运载石油的胜利号货轮和M国运载北极稀有矿石的唯一号货轮在北极外海域发生相撞事故，致使大量有害物质污染北极水域……”
　　“世界多地民间组织在公众媒体发声，强烈谴责航道争端引发的水域污染事件……”
　　“Y国HAO广播电视总台晚间7点《大家最想知道的极地》栏目，邀请N国极地环境监测专家凯斯拉里、Z国极地大气科学专家纳什毕、B国极地海洋科学专家威廉肯、F国极地生物与生态学专家昆汀理查德等多国极地科学研究专家，就是否依照《南极条约》而设立《北极条约》的民众提案进行讨论……”
　　“强烈抗议军队入驻北极，这是对环境极大的污染！”
　　“取消极地军种，还极地一片安宁！”
　　一大早，食堂的电视上轮番播放着各地环境保护组织示威游行的新闻，众人面面相觑，食堂难得安静。
　　张存一睁开眼，转过头，边上没人。摸了摸身边的床单，看来走了挺久。
　　也好，不去送，心里也少些纠结。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张存一抬眼看一边的挂钟，早饭时间过了，昨天太累，心情又多少有些起伏，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有人陪伴，一觉睡的倒是比平时都久。
　　打开门，张存一准备到实验室去找姬在天，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可以支援一下。今天的基地有点奇怪，人员形色匆匆，但安静如鸡。虽然基地人员本就不多，不过正是因为与世隔绝的环境，基地人员之间为了排解孤独，经常一起聊天，而且大多是科学考察的目的，各国科研人员互相参观交流也是平常。
　　张存一走进实验室，姬在天不在，只有几名小研究员。张存一看了看挂钟，这个时间姬在天不在实验室的概率实在是罕见，一般不是出外勤就是临时开会去了。
　　“王工，姬博士有事出去了吗？”张存一拍了拍专心坐在分析仪器前盯着屏幕的研究员。
　　“好像刚才还在的啊，我也没注意啊，不好意思。”王工摸了摸头顶，不好意思的笑着转过身，那头顶中部在灯光下闪烁着蹭亮的光。
　　三十出头，可惜英年早秃。
　　“师兄你在做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张存一作为日常的板凳候补队员，在实验室也就是个外挂+勤杂工的角色，大老板不在，他还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啊对了，老大交代过，上次你们探洞的细菌分析报告出来了，你还没看过吧？”王工举起手又揉了揉头皮，那硕果仅存的几根在对方的手掌心里饱受摧残。他站起身到文件柜前翻找，抽出一张化验报告交给张存一，“这是你的，还好没忘记。”
　　两人说话间，姬在天走进实验室，气势汹汹，满脸杀气，对着一旁的金属门就是一脚。
　　“哎哟！”捂着脚跳起来的姬在天眼泪喷射而出，“这门这么硬的吗？卧槽！”
　　“老大你这是干嘛呀？”几人连忙围了上去，把姬在天扶到椅子上。
　　“刚才开会，极地兵种可能要撤裁。”姬在天黑着个脸。
　　“哦，这样啊。”王工挠了挠头皮，转身又坐回了屏幕前。
　　张存一震惊了，“王工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他们极地兵种，我们搞科研的啊！”王工推了推眼镜，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
　　“问题是我们有些项目是那些士兵做支持的，火山区的样本收集，高原区的气压检测……”门口传来冷淡的声音，张存一回头一看，是一段时间不见的林阳。
　　张存一找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来，“这倒也是，但是按照《南极条约》，本来就不应该有士兵帮助我们啊，更何况按照现在外界的形势，这个发展也是情理之中。”王工耸了耸肩膀，他只要自己不受影响，能专心于他热爱的极地事业就行了，其他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外界的形势？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张存一很茫然。
　　“你早上没去食堂？最近外界因为北极航道的问题，对极地兵种非常反感，认为北极的极地兵种表面上是为了保护环境入驻极地做科研人员的支持工作，实际上就是为了各自为政，为争抢航道做准备。”林阳走了进来，笔直来到玻璃隔门前，听到动静的熊宝和兔子已经摇摇晃晃转了过来，趴在门上直往里瞅。
　　“谁就能肯定的说他们的猜测不是真的呢？”姬在天叹了口气，“人类总是为了利益做事的，在某些政客眼里，环境污染是后人需要解决的问题，到那个真正需要解决的时候，他们早就坐收名利遥想天年了。”
　　这时，实验室里的基地广播想了起来，“请所有尚在基地的极地救援队成员收整个人物品，30分钟后在平台集合。”
　　林阳转头看了看张存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在天揉着脚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张存一，后会有期。去吧！”
　　张存一有点木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跑着出了实验室，现在的命令就是收拾东西，等待下一步命令。
　　“他干嘛去？”王工挠挠头皮，莫名其妙看着张存一风一般的背影。
　　“他就是你说的和我们没什么的关系的极地兵种的一员啊！”姬在天翻了个白眼，王工工作能力强，专业技能一级棒，就是除了实验之外的社交反应都比较……堪忧。
　　张存一再次登上“南极号”破冰船，没想到是以这样永远离开的方式。林阳他哥郝云一直跟着贺成蹊，一直是神出鬼没的状态，听陈楚白说贺成蹊昨天处理完地下洞穴就先一步离开了，看来郝云也是跟着野战营老大一同撤离了，不知道这次的裁撤行为是否会影响到他。
　　“我说存一，你这个大半时间都在实验室的家伙为什么也会跟我一起走人啊？”白宪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要说我这个侦察营的，到这儿来也主要是为了给姬老大打打下手，去火山区高原区跑跑，干的还是侦察营的活，那也就算了，你已经一只脚踏入科研员行列了，怎么也？”
　　张存一向后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随着船的摇晃，躺在床上仿佛在摇篮里一样，他居然已经习惯了船的波动，习惯真可怕啊！“命令就是命令，更何况是这种一刀切性质的，也不会真的细化到人员的吧！”
　　张存一闭上眼睛，感受着船摇晃的频率，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感受这种频率了。
　　“你说我们回去之后应该继续上学吧？”就在张存一昏昏欲睡的档口，白宪嘀咕了一句。
　　“那肯定啊，毕竟都是大学新生。我还是继续回去种我的水稻。”张存一睁开眼睛，“你不也是回去上学吗？”
　　“我有点迷茫，又有点遗憾。”白宪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颤抖着，“我大学就在家附近，之前报名来这里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顺便旅个游，咳咳，现在又要回到我的舒适区了……真不甘心哪！”
　　张存一从来就没有什么舒适区，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白宪，“回去之后马上就要寒假了，到时候我和李井平来成都找你玩哈！”
　　“好嘞”白宪终于笑了起来。
　　“南极号”到达乌斯怀亚，当地的特色海鲜还是一如既往的鲜美，但是小城中的氛围却和往日大相径庭。悠闲的当地居民行色匆匆，虽然是极昼，但还不到下午一点，街上已少有普通民众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统一服装的民间环保组织的示威游行队伍。
　　“这里也有示威游行？”张存一震惊的看着举着标语牌成群结队的人们，高喊着“保护极地，取消极地兵种”地标语。张存一庆幸他们这群人没有穿有明显标识的服装，否则迎面碰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普通百姓其实最关心的无非衣食住行，”领头的向导低声说，“这次的北冰洋之争，有传言说冰层内的古代病毒因为航道的出现流向世界各地，经济全球化，病毒也开始全球化了，”向导无声的笑了笑，“航道的争端，影响的是老百姓的食品安全，洋流的改变，导致垃圾形成漩涡，未知的病毒参杂进垃圾洋流，污染水域，那我们以后吃的海鲜还是不是干净的，就不得而知了。”
　　张存一看着那些愤怒的面孔，他们举着标语牌，大声的呐喊，他们希望还极地一片净土，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呼喊的对象究竟是干什么的。
　　小城的很多商店在这个中午十分都关门歇业了，往日安宁平和的小城变的死气沉沉。张存一注意到远处的“灯塔”，似乎和初见时高耸入云的壮观景象天差地远。他拍了拍身后的白宪，“你有没有觉得灯塔似乎矮了很多。”
　　“你就是不像我，平时上网多看看，灯塔早就不是原来的灯塔啦！”白宪抱着肩膀看着远处，“海平面极速上升，灯塔已经有一部分在水下了。”
　　张存一回想起初见，他曾经感叹人类对大自然的拯救，会让亚马逊平原的悲剧不再发生，现在登上直升机，张存一看着窗外的世界，他有点不确定，人类的拯救是不是有效，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是否会加快步伐？
　　张存一没想到，回去之后除了放寒假，还有考试。
　　是的，一切回归原位，一切又都步入正轨，他是个需要参加期末考试的大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