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开荒时代》闫绘颜

24、第24章

　　基地所有的灯亮了起来，人们惊讶地发现，水漫金山了。
　　堤坝上的冰墙已消失殆尽，远处的洋面温柔的摇曳着，却不容阻挡地一波波向堤坝涌动着，水面与堤坝只差10米左右的距离，只要一个大浪就能翻阅堤坝汹涌而来。如果水面持续涨高，基地所有不高于两层的集装箱式建筑将被水淹没。
　　水果然是润物无声的可怕武器。人类在不断上涨的水平面的威胁下是如此脆弱。直到这时候，苏醒的人类才感觉到不正常的气温，对于极地来说，尤其是北极的极夜，这温度太高了！
　　为何极夜突然降临，为何几个小时内水平面就升高了这么多，已经没有人有时间关心这些了。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整理物品准备撤离进最近的破冰船。
　　“实验室的大多数东西根本带不走，只能密封起来等着可能的潮水退去。”张存一尽可能简短地汇报了发现潮水的情况，“没想到这回还多亏了这只兔子，人类终究没有动物这种神奇的敏锐。”张存一在灯光下看着兔子身上到处都是的摩擦的血痕，不禁把兔子搂的更紧。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南极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极昼。随着冰山的快速融化，水平面不断涨高，一条汹涌的航道逐渐显露了出来。
　　北极基地各国的士兵加上科研人员将近1300多人，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快速集结，踏上了5艘破冰船的甲板。张存一跟着姬在天搬运珍贵的实验室资料，坠在了队伍的后方，突然他们听到身后动物嘶哑而惨烈的吼声。几头北极熊正狂奔而来，而在这过程中，一头雌性的成年北极熊护着两头小北极熊在前，而在身后有另外三头体型庞大的雄性北极熊在追逐着，前方体型较小的雌性北极熊时不时回头凶狠的嘶吼着威胁着，然而它太瘦弱了，它的吼声已不足以抵抗来者的侵犯。突然，其中一头小北极熊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一头凶狠的追逐者猛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小北极熊的腿。另外两头雄性北极熊也围了过去，母熊在前方痛苦的嘶吼着，但却无能为力。
　　张存一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虽然他知道动物的世界有时就是这样残忍，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人类造成了这些动物没有食物的惨剧。身边和他一样还没有登上甲板的大都是年轻的新兵，虽然在北极已呆了将近一个月，尤其是外出的野战军种也时常会碰到野生动物的互相残杀，然而终究还是年轻的孩子们，士兵们默默地注视着，有的不忍看回头继续前进，而大多数握拳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甲板上想起了哨声，催促士兵们赶快上甲板，堤坝后的水声变得更响了，张存一看着暗流涌动的黑漆漆的水面，痛苦的转过身去。一声凄惨的嘶吼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母熊带着仅剩的孩子向码头处靠近，正在进食的三头北极熊中，其中一头抬起头，凶狠的目光追随着逃亡者，它放弃了脚边的“食物”，向逃亡者追逐而来。
　　张存一觉得他再也狠不下心坐视不管了，然而怎么办呢？究竟应该怎么办呢？他的大脑疯狂地思索着，暗绿翡翠色的光在周身翻腾着，突然一声狙击枪响，追逐着的雄性北极熊停下了脚步，又是连续的枪响，子弹密集地弹射在雄性北极熊前进的道路上。雄性北极熊抬头愤怒地吼叫，嘴角尤留着血迹，终于，它不甘心地转过身退了回去。
　　母熊依旧在奔跑，然而她的体力也逐渐耗尽了，悲伤浓密地笼罩了她，她一头栽倒了下去。小北极熊依旧拼命逃亡着，他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直到发现熟悉的脚步声不见了，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去，母熊倒在他身后不远处。小北极熊焦急地转身向母亲跑去，然而母熊努力抬起身体对着他凶狠地嘶叫，不准他靠近。年幼的熊宝宝还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对他这样，然而却在一次又一次地吼声中无助地后退，张存一连忙向前几步跑了过去，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想救这只熊。母熊看到张存一靠近，不但没有继续吼叫，反而安静了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虽然不会说任何一句人类的语言，但张存一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千言万语。最后，母熊温柔的看了一眼小北极熊，闭上了眼睛，从闭上的双眼旁，张存一看到了两行晶莹的眼泪。
　　张存一抱着熊登上了破冰船，小熊虽然一开始呲牙咧嘴挣扎着，但最后，也许是失去妈妈的悲痛，也许是怀抱的温暖，他不再动弹，静静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张存一登上甲板看到了陈楚白，这个冷漠的冰霜般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把狙击步枪，正在甲板上望着自己。
　　即使遭遇险境，人类依然无所畏惧。
　　五艘破冰船静静地停驻在港口，它们在等待，也在期待。等待潮水的突然进犯，也期待着潮水能够赶快退去。然而自然的威力依旧不会因为人类的意志而转移，浪头猛然间变大了，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的袭击着陆地，最终汹涌的水流冲破了堤坝，涌进了他们花费数年心血营建的北极基地。站在甲板上的人们看着他们一夜前还生活着的土地，看着被水流冲击着的动物植物，无奈的叹气。自然的力量……
　　小北极熊的到来缓解了人们焦虑的情绪，至少在这茫茫黑夜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获得了他们的救赎。
　　“张存一你可以啊，一转身就救了头熊回来。”白宪羡慕不已,“要我说你这能力也许拯救环境是别想了，不过养养动植物还是足够了。”
　　这次的事件也让张存一意识到，自己现有的能力面对真正的自然是多么弱小，他只庆幸之前的自己能够侥幸靠能力活了下来。
　　为了活下去，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
　　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林阳和他所在的团队滞留在了北极。林阳跟着姬在天他们一起在船上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出了小型实验室，并把极地研究中心带出来的宝贝们，那些从冰山里挖掘出的巨型胡萝卜、生菜苗、土豆玉米等妥善栽进了培植土中。在这过程中，林阳不时瞄瞄一旁的玻璃围栏，现在里面除了一只兔子，还多了一头毛茸茸的雪白的小熊。
　　真是巨大的障碍！
　　林阳努力控制着自己，专心手头的工作，可时不时的分心让一边的姬在天和张存一都感觉到了，张存一忍俊不禁，“林阳，想不想摸一把？”林阳身体一僵，推了一把眼镜，“现在陆地刚失守，我们的工作有很多，等这波潮水彻底过去，我们还要重建陆地，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之前收集的植物有些还遗失了…”
　　“你就说想不想摸一把吧？”
　　……
　　原本兔十三对于上船之后的新家非常满意，想想自己为这些人类牺牲了这么多，刚长出的毛又是血又是水的，兔耳朵都磨破了一层皮，获得一个崭新的宽敞豪宅的确理所应当。然而没等她兴奋多久，一个比她的身体大了将近一倍多的白色毛团就被张存一轻手轻脚放进了她的新窝，张存一这个要死的铲屎官还一脸温柔地摸呀摸，嘴里嘟囔着“别怕别怕，一会儿给你吃肉哈！”
　　吃肉！吃谁的肉？兔十三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跳起来就想去挠花这张笑眯眯的脸，张存一你是不是忘记了，刚刚是谁把你从那个玻璃棺材里救出来的!？
　　可惜，谁都听不到她的呐喊。张存一摸完胆小的熊仔，又揉了揉直立着后腿拼命往上跳想“亲近”自己的兔儿子，“乖，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兔十三悲愤欲绝，哪个蠢货告诉你一头北极熊和一只兔子能好好相处的？
　　基于生物的本能，兔十三紧紧的靠着她的一边围栏，不敢靠近那头蜷缩成一团的熊，那一丝熊味简直像生化武器一样时时刻刻威胁着她，虽然看体型也知道是只小熊，但是北极熊终究是北极熊啊！
　　熊宝晃了晃圆耳朵，他身边的人类离开了，周围人类的气息也逐渐远离了，虽然对于周围的一切还很陌生，但是他知道就在刚才，他失去了妈妈，但是妈妈把他托付给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人类。之前在灌木丛里的时候就碰到过一群人类，有一个好看的小哥哥给了他很多小鱼吃，其中也有刚才这个人，他记得他的气息。冰融化了，妈妈没了，家也没了，自己要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了。熊宝暂时还接受不了妈妈已经离开他的悲伤，但是在这个不会震动不会碎裂，也没有可怕的大熊追的地方，他感觉到了安全。
　　熊宝抬起头，好奇地张望着周围，他的旁边有一只一动不动的兔子，看到他转过头，两条后腿都绷紧了，那对长耳朵笔直笔直的翘着，还挺好玩的。
　　嗯，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不远处有很多人类围着一个圆形玻璃屋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低着头忙碌着，但是有一个人类时不时转过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熊宝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小鱼干！”他记得这个人，就是那个把一把小鱼干给他吃的漂亮小哥哥。
　　熊宝也不害怕了，抬起前爪整个身体靠在了玻璃围栏上，一声奶声奶气的熊吼，他好激动，看到了好吃的小哥哥！
　　林阳一边手中不停一边僵硬地想着怎么回答，好艰难！突然他们都听到了身后的熊吼，林阳连忙回过头，看到那只软绵绵的小熊此时已经挂在了玻璃围栏上，冲着他的方向高兴地叫着。
　　林阳一刻没停留，直接大步走了过去，小熊停止了吼叫，兴奋地挥舞着爪子，林阳伸手摸了摸熊宝的头，熊宝抵着脑袋拼命在他的掌心下蹭来蹭去，林阳双手一捞把小熊捞进了怀里。
　　啊，好幸福！
　　“哎，难道是你之前喂过鱼的那只？”张存一十分好奇，刚才那只小熊对着他一开始又是挣扎又是踹的，后来又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看看现在这样，简直天壤之别。
　　“好像是之前我们在苔原碰到的那只。”
　　众人默然无语，他们都想到了原来那幸福的三口之家，虽然熊父母都瘦得只剩骨架和一层皮，但至少还是团圆在一起的。林阳爱恋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熊，“我给他找点吃的。”
　　“哎，刚才白宪已经去找后勤部要鱼肉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兔十三眼睁睁看着才一会儿的时间，这只熊就靠挂墙，顶头，蹭手这些伎俩获得了一锅鱼肉，那锅比她的身体还大！
　　卖萌可耻！然而实在太有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