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筱风

17、界印

　　端方道：“多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异境间的界印自动开启，原本统治这里的家族一夕之间遭人屠戮，整个异境分崩离析，很多妖怪趁机作乱，扶风城也被搅得乌烟瘴气。那时候界印不稳，扶风城时不时就会震动几下，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李幻空道：“扶风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后来大哥将扶风城与自己绑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加固封印，这才有了现在的扶风城。”
　　李幻空想问城主府中的那株巨树，知道是扶风城城主所化，觉得冒冒失失问又不合适，一句话憋着想说又说不出口。

　　“那如今城主化成了巨树，这界印怎么办？”冷潇然问出了他心中所想。
　　端方道：“大哥只是重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化形。至于这界印，由我看着，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不过能否守到大哥归来，我没有把握。我们的目的一致，所以我尽可能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也是希望能找到稳固这界印的办法。”

　　冷潇然来这里查界印是为了阻止妖怪们进入现世，二殿下看守界印是为了守护异境，两者出发点不同目的相同，正好合作。李幻空在边上盘算着，虽然于他没多大影响，不过既然答应了冷潇然要帮忙，界印的事他当然义不容辞。

　　“关于扶风城，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们要调查的话，估计只有去其他异境了。”
　　冷潇然道：“既然这样，那二殿下知道小虎是怎么回事吗？这个家伙应该知道不少事。”
　　“我派人搜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这只虎妖。他是忽然出现在三弟身边的，身份可疑，我会去调查清楚，有消息会告诉你们。”

　　三个人谈了好久，最后决定去无花海。
　　李幻空明明记得有这界印存在是没办法去其他异境的，怎么听端方的意思，竟然可以？
　　端方道：“无花海花妖王是一境之主，于我也算是旧识，两位去了可以帮我顺便问个好。”

　　花妖王，一听就是那种冷艳高贵的大妖怪，李幻空已经脑补出了这只妖种种放浪不羁、妖艳魅惑的样子。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这无花海？”冷潇然忍不住问。

　　端方道：“我过去的这一百年曾研究过，找到了能去无花海的方法，只不过耗神耗力一些，关键时候倒可以一用。”
　　李幻空对这个方法比较好奇，驷马桥上他见晏行云用过一次，把他和冷潇然送了过来，也不知他和端方所用的方法是否一样。

　　“方法虽有，不过也还需要等待机会。”端方道。
　　三人又仔细商量一番，把该说的事都交代清楚，李幻空和冷潇然这才出城主府，抽空去扶风城逛一逛，虽然他极不愿意由翼领着。

　　翼就像个地地道道的导游，见什么都能扯出一番前因后果来，只不过他却说不出这异境的由来。
　　扶风城处处都彰显着一种古典风，现在的电视剧恐怕也造不出这种氛围。李幻空该吃吃该玩玩，一路欣赏着这现世里见不到的独特景象。不过，冷潇然这街逛得心事重重，她虽然表面上是在闲逛可实际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有的是时间想问题，现在该玩就得玩。”李幻空将一串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她手上，有点不怀好意地笑着，“翼说这是扶风城中的一种美食，尝尝？”
　　看上去黑不溜秋，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烤出来的，冷潇然嫌恶地皱了皱眉，“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我敢打包票，这东西一吃就停不下来。”翼拍着胸脯大胆承认，“这可是咱们扶风城一大特色。”
　　冷潇然试着尝了一口，眉头却越皱越深，这东西又酸又苦还有点辣，怎么能说是美食，难道扶风城中美食的标准不一样？翼站在旁边搓着手，满脸期望，她忍着想吐的冲动，将这东西吞了下去。

　　“我以为是我味觉出问题了呢，哈哈哈——”
　　李幻空哈哈大笑，看冷潇然的表情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你还骗我吃，你存心的吧？”冷潇然抛过来一个白眼，转念却舒展眉头悄悄笑了笑。

　　“您买的这些都做好了，请您拿好。”店主拿着一大把拷好了的过来，笑嘻嘻地递给翼。
　　可怜翼买这么一大把，剩下的都是他的，他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很是想不通，小声吐槽：“不懂美食，浅薄，你们也太浅薄了。”

　　说说笑笑时间倒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下来。
　　大乱初定，城中的人已经开始装点自家房子，檐角处纷纷挂起火红的灯笼。
　　李幻空置身其间，恍惚中有点穿越回古代了的错觉。他侧头悄悄看了看冷潇然，他知道她对妖怪们一向没什么好态度，可自从来了这扶风城，满城都是妖物，冷潇然也并没有表现出厌恶。

　　或许身处的环境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呢？
　　“呜呜——”
　　翼吃得正起劲，从街道拐角处忽然冲出来一个孩子，那孩子埋着头边跑边哭，一下子撞到冷潇然身上，孩子身后的大人追过来赶紧道歉。翼眼疾手快，将那孩子扶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问：“你哭什么？又跑什么？”

　　孩子很伤心，转身背对着他耸了耸肩，哭道：“大哥哥你看，我飞不起来。”
　　翼看完哈哈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哭的，你还小，这翅膀未成形且无力，怎么可能飞？我像你这么大，连翅膀都没有呢。”

　　“真的？”孩子听完露出一张天真可爱的笑脸，又对着冷潇然施了一个礼，“姐姐对不起，撞到你是我的不对。”
　　“没事。”
　　那小孩子听到这句话才敢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看冷潇然，又转头打量起一旁的李幻空，很认真地说道：“姐姐好漂亮，哥哥也长得好看。”

　　确实，在这尽是妖怪的扶风城中，他们算得上好看。
　　“我觉得哥哥姐姐很配，就像我阿爹和阿娘一样。”
　　翼一听，在一边半蹲着想笑又不敢笑，使劲憋着，“那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幻空至今为止都不知道遭了多少个白眼，一听这话赶紧岔开，“今晚月色不错，我们赏月，赏月。”
　　冷潇然抬头望着夜空，“有月亮吗，你赏月？”
　　……

　　几天后的一个大清早，当扶风城还没从一夜安眠中苏醒过来时，端方就带着一小拨人去了另一座岛。
　　李幻空记得，当初二殿下端方就是在这边被围困。

　　一股微凉的风吹过来，冷潇然拉了拉衣裳，她看着面前被重重迷雾包裹着的岛，问：“我记得上次来不是这样，最先看到的是一片草原，怎么现在是这样？”
　　“这座岛比较特殊，一月中有几天会被浓雾笼罩，等浓雾散去便会出现草原，就如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端方说。

　　所以之前才说去无花海需要等机会，原来等的就是这个，李幻空暗暗想。
　　端方将亲卫们召集到身边，又吩咐他们将李幻空和冷潇然护在队伍中间，还不忘嘱咐：“两位请跟紧我，这浓雾里极容易迷失方向。这雾昨天刚起，过几天才会散，如果谁一旦与大家走散很有可能会随着雾气消失。”

　　李幻空将手伸进浓雾中搅了搅，浓雾无实无质，他心中有疑惑，“那是不是一个月后，如果人还活着的话，会随着雾气重新出现？”
　　“出现又怎样？能不能支持着活那么久还是个问题。”翼扇了扇自己的翅膀，面前的雾朝着前方未知处缓缓流动。

　　这雾的出现实在是反常。
　　李幻空想：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这雾里另有玄机？他很自然地往冷潇然身边靠，毕竟这里就他们两个是同类，万一里面冲出来个什么怪物，怎么也不能让妹子遇危险不是？

　　端方回头又检查完一遍，见整个队伍排成菱形，李幻空和冷潇然被围在中间，这才往浓雾中走去。
　　雾中湿气很重白茫茫一片，李幻空现在才理解了什么叫浓雾深处不辨方向，他只看得到自己前面和后面的人，不知这二殿下端方到底是靠什么定位的。

　　一行人慢慢往前方推进，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直到空气里开始带着些淡淡的花香，端方的声音才从前方传过来，“就是这里了，大家都过来。”
　　这里不就是那个叫“花海”的地方吗？之前端方被围困在这。

　　李幻空问：“这是……”
　　端方道：“这里是我和大哥后来发现的一处隐秘地，虽然并不是界印所在之地，但这里天生带有灵气，加上特殊阵法的话可以将你们送去无花海。”

　　原来还有这样的效用，难怪当初在城门口一说到花海，端方就急着冲过来。
　　这里说是花海，其实仅仅一小块地方开着花。冷潇然茫然地往四面看，花海之外迷雾重重，可比深秋时候的浓雾重得多。
　　端方一招手，大家按着方位站定，李幻空和冷潇然被安排在中间的小型石台上。

　　“两位，这法阵有个缺点，此去无花海我也不知道你们会被送到什么地方。”端方微带歉意地说，“过去之后，凡事请小心。”
　　李幻空点头称是，“你放心，我们会注意。”

　　端方道：“这里的事请也请告诉无花海花妖王一声，让她注意些，务必将界印守护好。”
　　冷潇然道：“二殿下放心，其中利害关系我们明白的，会办好你交代的事。”

　　“那我便放心了。”端方祭出长剑，双手交叉在胸前结印，道：“请闭上眼睛，我要设阵了。”
　　李幻空依言紧闭着双眼，他只隐约感觉到周围忽然变得特别明亮，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便在一阵阵眩晕中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