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万般温柔》如*说

3、第三章

　　“那今日就散了吧。”
　　待到戚如歌都快要眯着睡过去之时，就因这一句话，又瞬间来了精神，也不像别家有侍女小厮跟着的，一到了下课，就有人会帮他们收拾，戚如歌就这般随意的将那些笔墨书卷统统的扫进了书盒子，刚欲要提起书盒子打算往外走，就又听得庒学究说了一句。
　　“六姑娘留下。”
　　这句话不仅让戚如歌听到了，就连所有的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投放在了盛明兰的身上，不过这种视线并没有停留得很久，就好似已经习以为常的，大家又开始各顾各的，戚如歌再转头看了看齐衡那边，他虽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但还是被盛明兰往庒学究那边走去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好继续看下去的，戚如歌耸了耸肩，一把将那书盒子提到肩上，踏脚就走出了书塾。
　　眼见现在是等不到齐衡再领着她出去的了，只能跟着大众的方向走，前方那身着青绿色衣衫的女子先是睨了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戚如歌一番，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的就离开了，戚如歌虽然认路的方向感不是很好，但是识人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虽是初次见面，但刚刚在学堂之上，戚如歌是知道她的，她是这盛家的四小姐，盛墨兰。
　　她的样貌文采都很出众，正是沈末书心目中最喜欢的女儿的模样，只不过当戚如歌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对这个盛墨兰没什么好感，她虽长得像朵花一般无害，又楚楚可怜的，要是她是个男的，估计就受不住她这种人，但可惜她戚如歌是个女的，而且还莫名的有些窃喜。
　　见盛墨兰并没有搭理自己，戚如歌无谓的撇了撇嘴，正准备自力更生靠自己闯出这个盛府的时候，就突然的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就是戚家中途送过来就读的人吧。”
　　这句话刚传入耳中，戚如歌就顺着那声源看了过去，只见另一个身着米黄色娇小的身影从不远处向着自己走过来，看来今日自己与这盛府果真缘分不浅，读书来盛府读，下了学，又轮番遇上了这盛府的小姐们，真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不过相比于刚刚的盛墨兰，如今面前的这位盛如兰倒是在戚如歌的心里头并没有多大的排斥，而且又是个比自己要小的妹妹。在戚家，她的上头只有两个哥哥，她排行老三，戚如歌又不似寻常女子，懂得闺中乐趣，她最想要的就是能有一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能够给她当小跟屁虫，又能让她护在手心里。
　　戚如歌点点头也算是回应了盛如兰的问题，其实就在戚如歌刚走进书塾的时候，盛如兰就注意到‘他’了，‘他’高挑清瘦的身躯在这一众公子哥儿之中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又是一张很俊秀干净的脸庞，看上去又清爽又利落，让人单单看着就生出喜欢。
　　“听说，你是从山上下来的？”
　　盛如兰是个小孩心性，看到喜欢的好奇的便也没什么顾忌，又走近了几步，这样的举动，戚如歌虽然没有排斥，但眉宇间还是忍不住一蹙，她在山中除了打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东霓与南音之外，便只有寺中的住持是她的朋友，如今盛如兰这般与自己亲近，使得戚如歌一时之间还未反应得过来，又只能愣愣的点头应了一声。
　　而且戚如歌并不意外盛如兰是如何得知她的背景的，来到别人的府上读书，府中的主人自然是要对其有所一定的了解，而且戚明镜顺着沈末书的意过来拜访盛紘的时候，她就不信没有透漏一丁半点。
　　而且盛如兰从小就娇养在盛府中，她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上几分的向往的，听得戚如歌不同于自己的处境，自然而然的就想要更多几分的了解，可是这事无论是长话短说，还是短话长说，一时之间反正是说不清楚的，再加上刚刚在书塾中被庒学究洗脑得昏昏欲睡，戚如歌如今哪还有这番心思，便随意找了个时辰不早的理由溜走了。
　　沿着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路走过去，又是根据盛如兰给自己指引的话走的，也不知是这天还是这地方偏偏要和她开个玩笑，仍是她如何走，到头来还是撞见了一幕本不该撞见的场面。
　　缠枝藤萝下有四道身影，都是相对的姿势站着的，那两个男的是背对着戚如歌站着的，让人看不清他们是何模样，倒是那两个女子，虽站得远些，却也不难认出是盛府的六小姐盛明兰以及她的贴身婢女小桃，既然是她们，那另外两名，戚如歌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是齐衡和不为。
　　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盛明兰的脸上有些许为难之色，身子尽量的往后退了几步，好似在担忧害怕着什么，随后又见到齐衡从不为的手中接过些什么，想要递给盛明兰，又被她给推脱了回去，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你进我躲的，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看得戚如歌不禁想要长叹出声。
　　这一声叹息原本并不大，可偏偏盛明兰是个眼尖的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注意到了那站在景墙之下的戚如歌，她又是一副男子打扮，其实无论来者是男是女，是府中人还是外人，她盛明兰都是不希望被人窥见如今自个儿与齐衡相处的场面的，盛老太太从小就告诉她一个道理，身为庶女，小心谨慎洞察世事是最基本的。
　　而且她上面的两位姐姐对小公爷是什么心思，她是知道的，若是如今这件事被人传开了去，她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了，只能匆匆欲要往另一个方向走，齐衡惊讶于她的突然变化，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戚如歌，心中懊恼自己大意，又不舍盛明兰，只能将手中之物塞进了小桃的手里，便冲着戚如歌来了。
　　眼见来者气势汹汹，戚如歌也没打算蹚这浑水，立即便想要转身走人为好，身后紧紧叫着“哥儿！哥儿！”的声音，戚如歌全当没听见，只是刚没走出几步，齐衡就已经追了上来，一把的扯住了戚如歌的手臂，他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衫传递给了戚如歌，或许是走得太快了，也没有留神齐衡会有此举，脚下还未完全站稳，踉跄了几下方抬眸去看面前的男子。
　　她不仅与这盛家人不熟，与这齐小公爷也不甚熟悉，又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满脸急切，欲言又止的样子，当下就难掩笑意，笑开了声，齐衡本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去化解刚刚自己与盛明兰之间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戚如歌会这么突然的笑了，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一心只想要为盛明兰开脱。
　　“我……我和六妹妹，不……”
　　听到他现在语无伦次，急不择言，戚如歌笑得更开了，豪迈爽朗的笑声估计隔壁院里的都能听得见，齐衡生怕此事闹大，下一刻就伸出另一只手去捂住戚如歌的嘴。
　　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让戚如歌有些晃神，齐衡的手很修长很宽大，他一掌就能将她的小脸包揽其中，但他虽然心绪焦虑，动作却随着他那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而变得很轻柔。
　　戚如歌似男子脾性，可说到底终究是个女儿家，过长的近距离接触，她自然变得有些拘谨，抬起手压下齐衡仍旧捂着自己的嘴巴的手，随后退开了几步距离。
　　“齐兄不必这般愁眉不展，朋友之间彼此来往很正常，再者你又与盛家小姐自小相识，所以我见到的，自然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齐衡全然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说，也没有想过要把她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今日虽是第一次认识，但她这种性格也正是齐衡所欣赏的，相见恨晚之喜浮上心头。
　　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看到戚如歌眸中还带着的笑意，嘴角处也不自觉的噙上一抹弧度，再次对她拱手行了一礼以作答谢。
　　“戚哥儿能这么想，元若这就放心了。”齐衡如今只顾着放下心头的喜悦，还未醒觉自己还在紧紧抓着戚如歌的手臂，戚如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手，再把视线转移到齐衡的脸上，刚要提醒他该松手了，又被他开口给打断了。
　　“我自然是不怕他人如何言说的，只不过六妹妹是个温软的人，又是还养在闺阁中的年纪，盛家老太太对她管教极严，若因此事，连累了六妹妹，我就是愧对她了。”
　　不管在哪里，对女子的要求都是苛刻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是非最多的汴京城里面，一个女子纵然清白，但只要是名声被人败坏了，任凭你身上长满了嘴都说不清，这个无奈戚如歌还是知道的。
　　便对齐衡报以宽慰一笑，示意自己能理解他刚刚说出口的那番话。
　　“我虽然对那些什么四书五经六艺的一窍不通，但知道孔子所言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所谓何意，齐兄就莫要再纠结于此事了。”
　　说完，自己事先动了动手部，想要从齐衡手中把手给抽出来，这一下，他终于才想起来，刚刚因为太过着急，为了能够稳住戚如歌，不得已把她牵制在原地。
　　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微微弯了弯身子，以示抱歉，戚如歌一边摆手表示没事，一边又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肘，松了松骨头，变回了之前那个毫无拘束的戚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