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冉冉，岁岁心安》梧尔雪

6、好久不见

　　六月的杭州，阴雨绵绵。
　　回到杭州的希晴有些恍惚，可能是最近回忆起太多往事的原因。
　　公司大楼的转角处，开了一家星巴克，希晴虽然不爱喝咖啡，却很喜欢和咖啡店有关的那首歌——《好久不见》，“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多少次，她都在想会不会在某天，他就真的出现在这街角的咖啡店，和她坐着聊聊天？
　　她知道不可能的，来往的人群中从未出现过他的身影，连个相似的身影都没有过，他不会来，她也未曾进过那家店。
　　希晴身着黑色连衣裙，涂了当下最时尚的口红，大步流星地进入到公司大楼里。
　　回杭州的第一天，她去理发店做了头发，黑色的长发变成了深咖色的卷发，她想：既然已经认真地告别了过去，那也从头开始笑对未来吧！
　　“猫耳朵，当地特产，大学时代我最爱吃的，带给你们尝尝！”希晴将一个塑料袋放在茶水间，热情地向同事打过招呼后，转身往保温杯里倒开水。
　　“嗯，不错，我小时候吃过这个，现在很难买到了！”丁当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边尝着，一边和希晴道谢。在吃的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希晴啊，你单独装一包给领导吧，新来的领导，刚到。”作为唯一和希晴交好、同时在公司没什么话语权的同事，丁当总是在能想到的地方尽量帮助希晴。
　　“谢谢！”
　　“瞧你，说什么谢谢，下次多给我带点吃的就好了，哈哈……对了，头发不错哦！”
　　再次回到工位上，希晴有种久违的感觉。外面虽然下着雨，办公室里为了欢迎新领导却装点得一片明丽，很多绿植的加入让这里不再死气沉沉，远远飘来的百合花香也让清晨的空气有些沉醉。
　　希情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她照照镜子，整了整衣服，拿起单独包装的一包猫耳朵，径直走向新领导的办公室。
　　为了给新领导留个好印象，希晴敲门声比平时更轻了一些。敲过三声门，里面并没有传出“请进”的声音，希晴有些尴尬，考虑着要不要直接走进去，因为往日里，他们进领导办公室都是敲门后直接进去的。她又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整理了几下塑料袋，想着：这样制造些声响总能让里面的人注意到门口有人了吧。于是准备好笑脸，干脆地按下门把手，昂首挺胸地进了新领导的办公室。
　　希晴不知道怎么出的领导办公室，但是她手里还拿着装着猫耳朵的袋子，她觉得自己在发抖。
　　怎么就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了他。
　　她明明已经做好完全接受张扬的准备了，却在这会儿他出现了！已经挥别的过去，又一次一幕幕地在眼前闪现，希晴紧握着手里的袋子，指关节泛白，嘴唇被自己咬得生疼，她在控制自己：要冷静，不要哭！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希晴也逐渐学会了让自己去适应周围的一切环境，她一步步地用漂亮衣服、妆容、心态武装自己，不断地警告自己：要做一名优秀的都市白领，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焦虑、弱点，要时刻光鲜亮丽地面对同事们，尽管自己私下的生活一团糟。
　　可是，她武装起来的一切，在他的面前，全线崩溃。
　　放好猫耳朵，希晴躲到了卫生间，她庆幸今天来得早，离早会开始还有20分钟，她有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坐在办公室的子默，也需要时间冷静。他点燃了一支烟，走到落地窗前，缓缓地吸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抽过烟了。
　　8点50分，大家陆陆续续地往1号会议室走，希晴低着头，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像做贼一样进了会议室，她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最后一个，是庄子默。
　　“我很开心，能够来到杭州分部工作，我叫庄子默，大家以后和我不必拘束，直接叫我子默就好！”剪裁得体的西装，黑色条纹的领带，希情一看就知道子默穿的是名牌衣服，加上他那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和简单又不失幽默的说话风格，庄子默的磁场在短短三分钟就产生了强大的引力。所有人都靠向了他，尤其是市场部的几个女同事。希晴以前看不上她们，现在更不愿意看她们。
　　“庄总你好，我是康希晴，欢迎您来杭州分部！”希晴最后一个介绍自己，眼神盯着子默，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她要勇敢地、决绝地面对他。
　　“希晴啊，你去定下餐厅，晚上咱们为庄总接风。”
　　“对对对，再定个KTV，大点的！”
　　“子默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让希晴定个近点的。”
　　几个女同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希晴在本子上迅速地记录，脑海里搜索着可以去的地方。
　　“我已经定好了，稍后微信群里发大家位置，大家先去干活吧！”子默打断了同事们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当大家对会议室还恋恋不舍时，希晴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因为早上没吃饭，快到10点的时候，希晴肚子里有点空。她拿出前阵子买的乳酸菌蛋糕吃了起来，但是越吃越恶心，不一会儿胃里涨得难受，搅得她连热水都不想喝。她觉得晚上的聚餐还是不去参加了，但转念一想，又怕那些姐姐们说她扫兴，干脆又打消了不去的念头。
　　子默开完早会就一直坐在办公室里，除去吃饭、上厕所，他就没离开过自己的位置。他在忙温州的一个案子，是前任留给他的烂摊子，也是总部对他的考验。一上午，他不断地给温州当地的公司打电话，沟通相关事宜；下午，他又跟总部取得联系，沟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一直到手底下的同事通知他去吃晚饭，他才从纷忙的工作中抽出身来。
　　“我车子里可以坐下三个人，刚才又叫了一辆出租，大家收拾一下出发吧！”子默一边锁办公室的门，一边招呼着大家。
　　毫无疑问，情绪最高的夏烨和余佳佳，争先恐后地坐上了子默的车。希晴、丁当和王芷涵做了出租车，出租车上，三个女生一路没说什么，除希晴外，其他两个女生对饭局充满了期待。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我一会儿开车，咱晚上就不喝酒了，听说这里的锅底种类很丰富，大家自己选一下，一会儿去调料台那里自己拿调料。”子默贴心地照顾着部门的女生们。希晴也随着大家点菜、拿调料、吃饭。
　　“椰子汁帮大家暖好了，放在这里了。”服务员将椰子汁一一递到6个人的面前。
　　长方形的桌子上，子默、夏烨和余佳佳坐在了一边，希晴、丁当和王芷涵坐在了一边。当最后两瓶椰子汁递给最里面的希晴和子默时，子默一把接住，把椰子汁打开了，放到希晴的面前，再打开自己的另一瓶椰子汁。
　　“哇……我这个也打不开了，领导……”夏烨的语气中的娇弱和她的大红唇相比有些做作。
　　“服务员，把我们这些椰子汁都打开吧，谢谢！”子默朝着刚要走开的服务员说了一句。
　　夏烨有些尴尬，但是面对新来的领导，她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合体的举动，努力维持一份端庄、大方的姿态。
　　“子默，你在杭州分部呆多久啊？”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夏烨貌似和庄子默已经很熟了。
　　“目前不清楚，我也是刚从南京那边过来的。”
　　“你之前在南京啊？在那边做了多久？”
　　“2年。”
　　“那怎么这次回杭州了？是因为温州的案子？”
　　“算是吧！”子默吃了一块煮熟的春笋，望一望坐在面前的希晴，只看到了希晴的头顶。“希晴，你把头发扎一下吧，小心吃到头发上。”希晴卷落的头发快要掉到锅里了，子默有些看不下去。
　　“服务员，拿一根头绳！”
　　“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忘了扎头发。”希晴从包里拿出头绳，迅速地扎了起来，因为有点着急，后脑勺处的一缕头发扎得太紧了，头皮扯地有点疼。“谢谢庄总，以后我会注意的。”希晴朝着子默笑笑，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她夹了一块笋，放到自己的小火锅里，涮涮吃了下去。
　　“今天先不去唱歌了，我和总部领导约了10点电话会议，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大家都打车回去吗？”
　　夏烨和余佳佳决定打车，湿漉漉的雨天她们可不想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和高跟鞋；丁当和王芷涵决定坐地铁，刚步入工作岗位的她们没有多余的钱来打车。“我家在这附近，我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希晴结好账，掏出包里的雨伞，打算出门。
　　“我送你一段吧，我家也在这附近。”子默掏出车钥匙，径直走向雨中。
　　“快去给领导下伞啊”余佳佳的声音有点大，生怕已经走出去的子默听不见。
　　这里没有地下停车场，所以子默的车停的有点远。这会儿雨下得又大了起来，希晴跑了好一段，才追上子默，子默的头发上沾了水珠，衣服也被打湿了。希晴伞举得有点吃力，子默比她高了太多。一直疾走的子默突然停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人，想上去狠狠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