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陈小锦

3、遇见另一个你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我遇到多少个除你之外的人，都会与你比较，最后发现，他并不是你。
　　第二天，我带上一脸的心事去图书馆看书，又遇见了罗磊磊，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罗磊磊，心想，他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他那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做得来这种事情？
　　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坐在坐位上看书。这时，罗磊磊的同学来找他，抬头一看，他十米八以上的个子，高高瘦瘦，却长满了胡子，双眼皮，眼角向上扬，嘴巴很小，嘴唇很薄。按长相来说，他肯定是个狡诈鬼，滑头精。他一说话，我就感觉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你好，我叫张浩然，我听罗磊磊说他最近都在图书馆看书，还遇到了他的老乡，你是叫许悦吗？听罗磊磊提起过你……”
　　还没等我开口，所有话都已被他说尽。我只是微笑，只是点头。他对着我，还是有说不尽的话，似乎与他已是很久的朋友了。其实，我是不喜欢说话多的人的，我只喜欢安安静静地思考，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也可以是安安静静的，只需要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就无比心安。
　　我想，他那么一个能说会道又勇于冲锋陷阵的人，应该能够帮我完成那件事情，于是便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帮助我完成。
　　他二话不说爽快答应了。
　　仔细想想，这是我做的一件极傻的事情，虽然这不是什么重大事情，但是，我让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去完成这件事，那是我的不负责任，对于小胖子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伤害，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对一个无辜的人这样伤害。这是我做的一件比较没有涵养的事了。
　　我不知道张浩然是如何完成那件事的，只知道他很快就回来了，来教室找我，然后告诉我，“许悦，你放心吧！那个人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我笑着对他表示感谢。
　　事情平息之后，烦恼的事却又来纠缠。
　　是张浩然去体育系还了圣诞礼物，所以，体育系的所有人都觉得，张浩然是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还是在那时张浩然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每天来我们教室，在我耳边滔滔不绝地说话，说他小时候，说他大伯，说他爸爸，说他妈妈，我只能是微笑着点头，不发表多余的意见。
　　“许悦啊，这个张浩然你要远离他了，他每天来找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息善意提醒道。
　　“没有什么意思吧！只是老乡的同学，仅此而已。”我淡淡地说。
　　“老乡的同学？他每天来找你，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在追求你，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他没有表达要追求我的意思呀，叫我如何拒绝呢？”我为难地说。
　　“反正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点就是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琦已经很久没打来电话了，我想，他可能是有女朋友了，我从心底里为他祈福。在我正笑着想到他时，他的电话居然就打来了。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急躁，有些愤怒。我说，“你怎么啦？”
　　他说，“听说你在学校不老实？”他说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开玩笑的，但今天，从语气和整个气势上听，满满的都是气愤，不是在开玩笑。
　　“我哪儿不老实啦？”我真是莫名其妙。
　　“离那个男的远一点。”又是愤愤地说。
　　“哦，知道了，我跟他又没什么啰。”我委屈地说。看来他堂哥作为他的眼线还真是又长又准啊！
　　还没等我说完，电话那头就“啪”一下，重重地挂上了，我从没见过李琦发这么大火，这回看来是真火了。
　　“许悦，我看你是傻得吃土了，李琦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在这边有没有男人关他什么事啦？你要搞搞清楚啊！”阿燕又是拍拍我的肩，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哦！”我只能这样两眼无辜地看着她们，这是我一贯的表情，仿佛整个事情我一直不是主角，只是一个一不小心打碎了瓦罐的小姑娘，然后一惊，撒了一地的酱油。
　　李琦不是我男朋友，张浩然也不是我男朋友，然而，我就像一个在婚内出轨的女人一样到处充满了歉意和自责。
　　自修课结束，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正准备与阿息一起去买夜宵。一出教室门，张浩然就像神一样杵在那里，笑咪咪地跟我说，“许悦，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银耳红枣汤。”
　　阿息夹在我与张浩然之间，看看我，又看看他，气着说，“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向来不懂拒绝别人的好意，就端着银耳红枣汤美滋滋地喝了起来。边喝边在想，阿息与张浩然之间怎么像有仇似的，她是不是看他满脸的胡子才说他是个坏人。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音，张浩然问我笑什么，我说，“阿息觉得，长胡子的人都是坏人。”
　　“那我是坏人吗？”他眼睛眨眨像是在勾引人。
　　“那就不清楚了。”我吃相难看，满嘴是汤汁。
　　回到寝室，女人们都睡了，只有庆庆还亮着台灯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躺进她被窝，问她有什么心事。她笑得很神秘。
　　“我不用猜就知道了，你肯定是谈恋爱了。”我小声说。
　　她面带羞涩地摇摇头，人家都不认识我，说什么谈恋爱啊！
　　“哦，我明白了，原来庆庆是暗恋人家。”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庆庆红着脸，双手无助地抱着头。
　　“不要急，女追男隔层纱，过几天，姐姐帮你把他追到手。”
　　“你好坏啊！”庆庆把我推下床。
　　回到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于是，爬下床，打开小夜灯，坐在书椅旁开始给晋明写信。一个学期还没过完，却已经写了四封信，就像每月例行的事一样，从不间断，但没有一封有勇气寄出去。只是静静地躺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热爱，我所热爱的便是写作。写作于我来说，就像在我心里住的那个人一样，神圣而无法停歇来去追求。茂材总是讲浮士德精神，也许我便是那个浮士德精神的践行者。不断地受挫，不断地站起来，一身尘土，满脸泪水，仍是坚定向前。
　　大学里，各种社团丰富多彩。阿息口才好，入了演讲社。
　　我喜爱文学，入了文学社。那时，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是竞选文学社社长，我也是那千百个报名人之一。
　　我告诉张浩然我要参加文学社社长的竞选，他表示，很赞成我的做法。还说，学生会主席是他大哥，到时可以找他帮帮忙。我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对他说，“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的努力。”
　　社长竞选那天，我很紧张。准备了好几天的演讲稿，真正出场演讲时却吞吞吐吐，口齿不清，紧张异常。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观众，我的心砰砰直跳，哪能出色发挥？还好，竞选不完全看演说水平，文学毕竟要靠笔杆子嘛。最后，我们PK掉了很多的竞争者，只剩下我、阿丹、阿珠还有小青。阿丹、阿珠是我同班同学，小青是体育班的男神。想不到体育系这种专门出武夫的地方也有才子，而且是与我们争冠的才子，实在了不得。
　　最后一轮的写作比赛和演说比赛又开始了，四个人中，我的演说技能是最差的，得分肯定也是最低的，写作成绩那就不得而知了。最后，公布总排名，我居然是第一，我成为文学社正社长，阿丹、阿珠、小青都是文学社副社长。听到这人消息，我一时也很震惊，“怎么可能是我？不是应该是小青的吗？”
　　小青暴跳如雷，“怎么可能，这不公平，这不公平。”然后就甩头走人了。
　　阿丹和阿珠在我身旁，发自内心地恭喜我，而我，只能是一脸的羞愧。“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对是张浩然，肯定是张浩然。”
　　这时，张浩然已站在我眼前，笑得灿若兰芷。
　　当所有人都散了，我轻轻地，又怀着无比的愤恨问他，“今天的事，是不是你在搞鬼？”
　　“什么？怎么搞鬼？没有啊！”他回答地理直气壮。
　　于是，我沉默着不说话。直冲冲地离他而去。
　　“许悦，你听我说，我都是为你好，我想让你开心，圆你的梦想。”他跑过来，焦急地向我解释道。
　　“你太费心了吧，我不喜欢这样。”我匆匆离去，不再回头。
　　是的，这个世界或许是不公平的，但是，我还是喜欢公平地竞争，付出我所有的努力，即使我技不如人，也要亮出不如人的样子。
　　从那以后，我很少与张浩然见面，他也很知趣地不来我们教室找我。我也没有推辞文学社社长这一职位，我想即使我没有这个能力，既然上任了，就要用有这个位置本应该有的能力去担负起责任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充实而忙碌。文学社经常要跟会员开会，我就学习着主持会议；文学社经常要搞写作比赛，我就去发通知，组织比赛，组织评奖；文学社还经常要请老师做讲座，我就请我们的茂材老师给会员们开一些有意义的文学讲座。一瞬间，我就成了一个经常在学校里抛头露面的人物。如果说，我把大学里所学的所有课本知识都忘记了，但是，这段时光所成就的这些能力却是永远根深蒂固的。
　　渐渐地，我不那么怀恨张浩然了，反而觉得，是他为我找到了一个实现价值的机会。既然已经将错就错了，那我就选择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