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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狐妖【子衿】下 ...

  •   人们都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但我和玉稚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

      我们在百年之际结婚,而后不过七天,玉稚便离开了我。还真是应了阿姐那句“百年好合“。

      黑压压的天空压的灵均山喘不过气来,我用妖气裹住玉稚和阿姐并将她们藏了起来。

      那些天兵天将迷了灵均山的人类扰乱其他狐妖所处之地逼我至山顶决绝。

      为首的那些人用长矛指着我怒不可遏:“狐妖子衿触犯天庭妖神之法,妄骗私藏猫神玉稚,现吾等之人捉拿逆贼,还不速速就擒。”

      闻言,我只是轻笑:“我本是灵均山狐妖一族,闲云野妖不足挂齿,不是天上人又为何要依你天上之法。更何况捉我一人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派遣众兵,当真是看得起我等野妖了。”

      那些人看似铁面却经不得一丝轻蔑,真是枉然神仙的称号。

      刀光剑影,看不清眼前的人脸便一剑刺去又立马贴上另一张脸来,雪白的衣裳也沾染上各种温热的液体,粘稠着紧挨着肌肤使人厌恶。

      我杀红了眼,漫山遍野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疲惫,我只知道这些人都是要来带走我的玉稚的。玉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带她走。

      那些人挥刀砍中我的臂膀,手一松,咬牙又换另一只手接住将要落地的银剑继续厮杀。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出一条长长的刀伤,衣袂或杂着些许发丝一并嵌入血肉里。雪白的衣衫早已被染红,一如壮烈的夕阳,红似血。啊,并不是,这本来就是血啊,只是分不清那些是别人的哪些又是我的罢了。

      “子衿!”空旷的山野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玉稚带着哭腔的呼喊。

      或许从来都不知道记忆中的红色原来可以显得如此苍白,天地之间仿佛只能只听到六角铜铃的铃声和她的回音,我踉跄着往回跑,心中慌乱到了极点,背后再被划过几道刀痕也无所谓。我的玉稚,她在摇着铜铃,她在呼唤我,我必须得赶到她得身边去。

      “子衿,你疯了!”耳边又听见阿姐的喊声。

      是啊,我疯了,从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疯了,疯的彻彻底底,疯的干干净净。

      阿姐从背后抱着我,声音不住地发抖:“子衿,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我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我用灵力守护的地方早已无人,那些天兵天将冷漠地举着长矛对准我和阿姐将我们围了起来。我无力的跪在地上,仿佛抽光了所有生气丧失了所有的斗志,目光渐渐暗淡只是呆滞得望着飘落在地上那根红绳。

      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回忆像海啸一下接着一下撞击在心口。

      玉稚,是我没能保护你。

      是我食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天牢最中心的水牢里,锁链穿过我的胸膛手腕与脚踝,浑身湿透。阿姐就扒在仙障之外一直念着我的名字,眼睛红的像兔子。

      我艰难地开口:“阿姐,对不起。”

      神妖之恋本就不被允许,自上古时期开始,猫与狐两族的恩恩怨怨本就分不清,甚至天帝下令禁止两族通婚。阿姐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说到底,是我害了所有人。

      我突然也很庆幸我爱的那个人是玉稚,从一开始我们便知道我们的结果,但我们谁也不曾提过,只管紧握对方的双手。

      “阿姐。”我只要稍微动一下,带刺的锁链便痛的我冷汗直冒,“阿姐,玉稚呢?”

      阿姐只是哭着摇头,再一遍一遍的念着我的名字。

      月老来看过我,一脸平淡地说道:“这便是你们之间的死结,熬得过去便是人间平凡夫妻,若是熬不过去便是灰飞烟灭。一切都是造化,世间有很多人也不过如此。”

      我抬头看着他,真是个冷漠的人啊,难怪神仙住的地方总是冷冰冰的。

      他又说:“玉稚说她愿为你消除所有记忆,遁入九世轮回。你是知道的,玉稚距离上一次轮回仅百年而已,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她什么时候离开?”那颗心尖锐的疼痛起来,原来被锁链穿心也不过云云,我只怕我爱的那个人为我伤心难过。

      月老摸着他的胡子眯起眼睛看我:“我倒以为你会问你的处置呢。”

      我忍着身体上的剧烈疼痛,从里衣里摸出玉稚的那根红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这是她的东西,还劳烦月老在她临走之间交与她。”

      那根红绳被我注入一半的修为,在必要的时刻会保护玉稚。

      “你不怕?”

      “都说所爱隔山河,山河不可平。可相爱的两个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又怎么看尽万水千山呢。她是我认定的人是我选择的人,她这一生只能是我的人,我相信她,她相信我。”

      月老定定地看着我,半晌过后突然又笑起来便负手离开。

      在这一场死结中,我会赢的。不,是我们一定会赢,无论其中各种艰险。

      天帝对我的处置是丢入极寒之地百年,若我能靠着这副羸弱之躯撑过这数百年,观音大士便会收我为座下弟子。这个处罚的确是最轻的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观音大士怎么会知晓我并且怜悯我。罢了,只要我还活着就好,只要我活着便代表着希望。

      极寒之地的确寒冷到让人瑟瑟发抖,即使我有千万年的修为,即使阿姐常偷偷塞给我各种丹药,我也还是是冷到骨子里,嗓子不停的咳,直到咳出鲜血也不停止。经过天罚的身子本就羸弱到不行,稍不注意便是一场生死门,阿姐总是在一旁急的哭红眼。我让她回灵均山,但她总也摇头不肯。

      我还真是个失败的人啊,总是让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为我担心为我哭泣。

      我敛了心性,在极寒之地潜心修为。

      我想要努力,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强大到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

      春秋变化,四季如一,晦明萧瑟,千百个日日夜夜都被我熬了过来。八百年来,我都呆在极寒之地从未离开,日复一日苦行修炼,观音大士派出她座下的一只金猊兽来看管我。金猊兽还有些血腥未抿,常被我口中讥言激起与我切磋。

      “你很有天赋,很少有人能够在这区区几百年时间内修炼出完整的九尾出来。”金猊兽将前爪搭在我的肩上拍了一拍,下一秒便被我扫出百丈之外,身子生生撞断一根神柱。

      金猊兽干脆就在它倒下的地方翻个身躺下了,它开口道:“我知道你的相好正在经历第九世的天劫,但天帝现在有心联结狐族,你的相好恐怕有些劫难。”

      我睨了一眼金猊兽:“之前你只用了五成的功力有心放水。”

      金猊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歪头一笑:“你很强,但也很弱,你的功力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多过这个时间你便会节节败退,你的弱点便是速战速决。”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百年来的默契也不会盖的,我们对彼此的招式非常熟悉。

      一刻钟的时间快要到来,我处于优势,我急于结束便连续送出几掌致命的妖力。令我吃惊的是金猊兽并未躲起来硬生生接下这几掌,他呕出大口鲜血,身体带来的疼痛使它面色扭曲,身体周遭的地面都往下陷去两寸去。

      金猊兽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妖孽子衿在日常修为时歹心四起重伤金猊兽出逃,隐了气息不知所终。”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来,艰难地朝我甩来。

      我接住:“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观音大士的慈悲?”

      金猊兽摸着胸口断掉的肋骨说道:“我只是一个人呆久了,突然有人作伴的感觉还是挺好的,想为同伴做些事情罢了。”

      “多谢。”握住丹药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朝它抱了抱拳便迅速离开。

      这一世的玉稚不过一不满十岁的女童,劫便是在十岁那日作为一根尾巴的灵复活猫族的一位长者。

      我遵从了金猊兽的话,扮成一个陌生的面孔来接触玉稚,不到必要的时刻我也绝不会显出真身来。

      小时候的玉稚非常可爱,为了方便接触我扮成一个老人与她相伴,这样别人也只会怀疑我是游历的老夫。

      那根红绳法力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我消了她和她周围人的记忆,待我重新注入修为后再赠与她,她高兴坏了,便整日戴着那红绳。她说:“老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这根发带我总觉得我以前也有过。”

      我差点想要把所有事情都讲与她听,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些相处的日子便红了眼眶。

      我从天牢逃走的事情瞒不过几天,天帝派人四处追击我,也派了人来猫村蹲我。月老也派了人帮我,为此我放了两次玉稚两次鸽子。

      月老警告我说:“不到最后一刻不得现身,否则乱了她的命格玉稚会从此遁入三界之外永无出日。”

      “你为何要这么帮我?”我不解。

      月老只是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一挥手便消失不见。

      等到夜晚我化身绿眼白色猫引诱着玉稚来见我,她的发上没有那根发带,挥了挥手又施法将那根发带固定在她的发上。

      “有危险的时候就摇铜铃吧。”隐约感觉到有仙气在往这里赶来,我只好又说:“玉稚,再见。”

      再见,玉稚。

      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定是我们最初美好的模样。

      当玉稚被绑在高台之上,离天明也不足一个时辰了。

      突然之间,保护玉稚的铜铃终于承受不住八位猫妖的灵力而破碎。

      一盏茶的时间,我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个老村长不过三条尾巴而已,嚣张过极却不自量力,不过几个来回而已便散成一把尘土。
      回过头,玉稚正皱着眉忍受着身体里的剧痛。

      没有太多的留恋,没有太多的寒暄,也没有太多的不舍。这一刻,我只想要我爱的人好好活着。

      那个傻逼道士乖乖听了我的话,帮我进入玉稚的身体与那八位的猫妖灵搏斗。

      那猫妖灵也是厉害,几百年不见天日妖力依旧深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我便被他打到狂吐血一身的白衣变成鲜红的颜色,时间一过,我的身体瞬间被记忆里的那些寒冷包围,而那猫妖却只被我废了半个身子。我看着他捂着自己的右肩拖着他的右腿朝被神光包围的玉稚走去。
      脑海里又想起金猊兽的那句话:“这枚丹药能让你忘记身体的疼痛但消耗也大会腐蚀你的内脏。我知道你的妖力强盛但也不持久,我给你也希望你珍重,不到万不得已......”

      现在便是那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便服下那枚丹药,奋力的扑向那猫妖阻止他的前进。

      我说过,我的玉稚要由我来保护。

      被打倒便再爬起来,手被折断我还有脚,只要我还能够站起来,我就要守护她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

      忘了过了有多久,反正是我赢了。

      我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用最后一丝气力将那八尾猫妖的灵力融进自己的身体化作自己的修为,大概这样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吧。

      当那傻逼道士将我提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打回了原形。艰难地抬起眼看了看玉稚的周身围绕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光芒,我才又安心的闭上眼。

      这一次,我有好好的保护好你。

      这一次,我没有食言。

      从此以后,不论千秋四季,我再也看不见你的模样,愿你平步青云,从此也忘了我。

      月老所说的死结我不知道它会让我们难过到多久,但是我怯弱了是我怕了,可我不怕这万水千山,我只怕那个人的眼泪。

      死了也好。

      我也就再不怕你难过了。

      像是做了一个几世凄惨的美梦。这个梦太漫长了,我梦到我是一只狐狸,喜欢上了一个神仙,然后像所有说书先生说的一样遇到天庭棒打鸳鸯,一个死掉了一个忘掉了。

      我是被吓醒的,所以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一脸凶狠,恶意全从眼睛里漏了出来,而此时眼前正走过一个洒水的穿着道观服的道士。

      他一见我盯着他看,立马大叫着顺势扔掉自己手里的水盆。

      我听见他在叫:“来人啊,狐狸醒了狐狸睁眼了!”

      我伸了伸手,的确是爪子。我悄悄挪了挪身子发现全身软弱无力,才知道我刚刚的凶狠在凡人眼里不过是耍宝而已。

      不一会儿这间屋子便站满了道士,都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感觉我像是猴子一样被人给耍了。

      之后又来了一个人,看样子是道观里面级别最高的人了。

      我看着他朝我走来,他伸出手大概是想摸我的爪子。我不让,一个翻身我就滚下了高台动弹不得,我觉得十分尴尬,抬不起我的狐脸来。

      那个道士看我半晌,佛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并将我抱了起来。

      我歪着头想了下,问那个人:“常天玄呢?”

      他也不意外我会说话,也开口回答我:“常天玄是我的先祖也是这道馆的创始人,现已过了千年之久。传闻他当初差点犯下大错是一只狐狸挽救回来的。当时狐狸已经经脉俱断也毫无气息但体力却有一股仙气包裹着心脏。于是先祖便带着狐狸回了道馆,世代供养。”

      千年啊。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

      我叹了口气:“还劳烦这位道士替我跑一趟灵均山寻一位叫青青的姑娘,说她弟弟好像没死成。”

      我见那道士微微颔了颔首,盯着他眉清目秀的那张脸淡淡说道:“我知道,待我一醒你祖辈欠下的债也就该还清了。只是我这才醒身子都还动不得,还劳烦待我多养几日了。”

      那人看我一眼才缓缓开口:“先祖曾抱回一只将死的狐狸并一直养护至今这是总所周知的。先祖将阁下养在供台之后使的阁下日夜受香火气息的熏养,阁下身上的妖性大致也消磨完了。”

      我抢过他的话:“那我要是日后化成人了是不是也得跟你一样长一张无欲无求的脸啊?”

      然而他并不理睬我话中的揶揄继续说道:“先祖也并未交代日后阁下醒来的事情,但我也会遵从阁下的意愿。受了千年的香火,阁下的灵性和悟性也是极高的,若阁下不介意就在此道馆好生修养提升修为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顿了顿又说道:“阁下脖颈处系有一六角铜铃,原本就是件灵器现也已是一件高强的法器了。”

      我站起来舒展了下身子感觉内脏都已经生锈了,动起来骨头咔嚓咔嚓的响。我舔了舔前爪上的毛发:“那就听从道长的意见吧。”

      在天玄寺呆了几天大抵也摸清楚那道士的明细。名叫常泽,二十二岁,父母早年被妖怪给吞噬,由爷爷养大但前几年爷爷也病逝了,去年寻了当年的那只妖怪替父母报了仇。总的来说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

      替我讲解的小道士继续唉声叹气:“其实我也希望常道士能够找个寻常人家姑娘过过日子偶尔接下封妖的单子就好了。”

      我听完嘴巴一撇:“就他那种冷冰冰的不知乐雅,成天不是炼丹修炼就是去捉捉妖怪,是个姑娘都要退避三尺。”

      那小道士又反驳我说道:“常道士才不是冷冰冰的人,他人可好了!”

      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道:“也就是说你家常道士还是个雏儿吧。”

      “什么?!”小道士不过十二三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我你你你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便是开开心心的回了房睡了个美容觉。等到第二天早起,常泽已经外出回来了。来接尘的小道士低着头不敢看常泽一眼,我在一旁偷笑。等到小道士退下,常泽才端起一盏茶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也请阁下不要对我的徒弟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故作神秘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说了些什么吗?”

      常泽并未理会我,继续说道:“阁下交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若一有消息便会飞鸽传书。”
      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又问他:“你都不好奇画像上的那名女子是谁吗?”

      “阁下自有阁下的道理。”

      我自知无趣,和这人说话简直就是在跟一块木头说话,冷冷清清的无欲无求和任何人都不轻易深交。

      “你很讨厌妖怪吧,那你会不会讨厌我?”

      我看他微皱了眉:“阁下日夜受香火供养也是我照看许久所以对于阁下我还是信任的。人妖本殊途,这千年来也是有阁下这一位并自愿抛弃自身修为的。”

      我嘴角抽了抽,要是这人知道我自愿牺牲不过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个常天玄只不过是玉稚那场劫里的一颗棋子,他会不会立马把我扔出天玄寺。

      罢了,跟这个只教人认死理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阿姐倒是来了几趟,抱着我把妆都哭花了,而我的脖子都快被阿姐摇断了。到后来阿姐确定我无碍了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念了我好几天便彻底撒手不管我了。我也继续心安的留在天玄寺里养身体。

      差不多过了半年,阿姐又来看我。这时我已经稍稍运用法力了,隔空传送个小石子或者驾个小腾云已经不在话下了,只是持续的时间很短并且会非常累,若是想要化成人形可能还需要个几百几千年的时间。

      阿姐这次来表现的十分怪异,连常泽都常常侧目。

      阿姐一个劲的给我夹菜,带来的也是我最爱吃的那几样菜,全然不是平常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阿姐越是殷勤,我后背越是冷汗直冒。

      “阿姐,你实话实说吧,我做错了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着。

      阿姐剥了一颗水晶葡萄塞进我的嘴里,眼睛都眯起来了,她笑道:“没什么啊,只是想待你好而已。”

      我胆战心惊地过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才稍稍安下心来。我看阿姐坐在寺庙顶最尖端的位置,我也跳上去陪着她坐。

      阿姐指着远处一座山对我说道:“那座山的背后就是灵均山了。”说完又垂下眼,“今天有个小庙会,我就想起以前小时候我们一起猜字谜的时候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那可真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然而阿姐下一秒便扔出个平地惊雷,便炸的我面目全非。

      她说:“我看到她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阿姐看着我说道:“她回来了,就在灵均山。”

      这半年来,我一直刻意不去想起关于她的事情,我知道我在怕。最先开始的时候,我找人描了一幅她的画像让常泽带去寻,每每看见有飞鸽飞过我的心都是一紧。这件事我从未跟阿姐提起过。

      想念、不甘、苦楚、惆怅,我有太多的情绪包裹在里面,碰不得看不得想不得。

      阿姐继续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次,你想好了吗?”

      我往后退了两步,才发觉喉咙发干,我艰难的开口:“阿姐......”

      阿姐将脸捂在手心里不看我,她说:“子衿,你走吧。这一次,求求你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阿姐。可我却说不出口。

      我只是说:“阿姐,等我。这一次,绝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疯狂的向着灵均山的方向跑去,驾个腾云又立马从腾云上摔下来,狼狈不堪却不肯停下脚步。

      我想要见她。

      想要见到那个人。

      想要见到那个会变成白色绿眼猫的人。

      想要见到那个会温柔着对我笑的那个人。

      想要见到......我爱的那个人。

      玉稚。

      当我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个人坐在我熟悉的荷花亭里时,我却害怕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些什么,一腔孤勇顷刻便化为一滩水渍,沁刺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浑浑噩噩地朝她走去,她看着我却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步步走过去我眼底的光彩都变成黑白。

      我亲昵地蹭蹭她的裙摆,她抱起我。

      她终归是记不得我了。

      来的路途耗费了太多的法力,简直就像快死了一般,这半年来的休养生息瞬间化为乌有。

      我感觉到有泪水滴落在我的毛发上,她手中握住的是我脖颈上的红绳。

      疲倦席卷上我的身体,我的眼前一片黝黑,脑子昏昏沉沉,可我却坚持着不肯倒下。我怕我真正闭上眼,她又不见了,像梦一样。

      然后我听见她在叫我的名字。

      她说:“子衿,我还记得你。”

      泪水在顷刻间决堤,你还记得我。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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