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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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连日赶路太过疲劳，戊辛竟然睡得很好，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光早已从蒙蒙亮过渡到清澈明朗。连鸟雀都比他起得早些，早已抖擞了湿润的羽翅，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唱歌。
当初在秋云楼做影卫时，戊辛大概率是没有机会如此痛快又安心地睡上几个时辰的。秋云楼的影卫们各个都练就一身只在换班时浅眠的好本领，既能恢复精力，以免任务出现差错，又能在最大限度内长时间保持清醒。以至于戊辛一觉醒来竟都有了一丝恍惚感。
他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在这张小床上。四周的一切都明亮、温暖且舒适，鸟雀也叽叽喳喳个不停，丝毫不似……
秋云楼。
戊辛猛地起身，懊恼自己怎么会忽然失去了警惕，像是连脑子都丢在昨夜了。——他不知道昨日深夜里他险些又一次伤势复发，秦逍半夜把他扎成了个刺猬，才让他现在还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而现在秦逍也正在堂屋内，懒洋洋听着他起身的动静。
武者一旦有了内力，五感便会随着内力深厚而更加敏锐。若是打个比方，内力便如同武者的第三只眼、第四只耳。无论是树上一只秋蝉动翼，还是鸟雀振羽，都逃不过内力深厚者的耳目。
所以秦逍便也放心将戊辛扔在隔壁，反正隔着墙他亦能听见声响。此时听见门内的动静他就知道戊辛是起来了，于是起身悠闲地推门，左手还捏着啃了一半牡丹红豆酥。
他打量了一下戊辛的面色，知道他睡得很好，心情不错地道：“出来用膳了。”
戊辛身体动得比脑子还快。秦逍脸色温和，语气和悦，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比起对待下属，更像是对待来旁屋寄宿友人。戊辛被此时过于日常的气氛弄得头昏脑胀，像是被塞了满头软绵绵的棉花，什么都想不清楚，先听从指令从房中走出去。
秦逍此时已经又坐回了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他离庄隐居不过几月，目前为止会做的只有两道菜——烤肉和热水泡干粮，要他自己下厨做糕点是万万不可能的。这琳琅满目的一桌子，都是他亲自......从山下买的。
戊辛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再也不必同之前那样忌口了。秦逍于是零零碎碎地买了许多点心等等，还配了几道爽口的小菜，还用餐盒提来了一桶白粥。
他隐居的地方选得偏僻，山下小镇里自然也不会有多么珍稀讲究的佳肴，酒楼里的点心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各式油酥糖糕。秦逍倒也并不嫌弃，一面翻着书一面吞下去好几个。
他抬眼看见戊辛走出来，便转过头上下打量。戊辛还未来得及束发，散着发便茫茫然地冲出来，此时被秦逍一看便浑身紧绷。若不是他轻功还未恢复，此时说不定已经一下蹿到了房梁上。
...影卫哪有杵在主上面前还被使劲盯的。
戊辛简直不知道手足都该往哪里放，却隐约又觉得既然主上要看，便自然要站好了——而不能跪下。虽然他十分想回到这个让自己更适应的姿势。而戊辛越僵硬，秦逍看得就越久。他甚至还将书卷合上，笑吟吟地喝了一口粥。
戊辛：“......”
等到戊辛都快成为小院里的一尊雕像，秦逍方才咳了咳，掩饰自己方才的恶趣味，屈指敲了敲桌子：“来，坐下吃。”
点心依旧躺在油纸中，只简单解开了草绳，白粥和小菜倒是从餐盒里倒出来，盘盘盏盏下各式点心依旧算得上琳琅满目。戊辛迟疑片刻，顺从地在桌前坐下。他思考了片刻，丝毫没明白秦逍的苦心，毫不犹豫地端起碗将白粥喝完了。
动作颇为熟练，和他一口喝完一碗药没什么差别。
秦逍：“......”
戊辛垂下头，恭敬地道：“公子，属下吃完了。”
秦逍再次沉默。他叹了口气，捏了一块兔子形状的桂花糕，扔进戊辛碗里。
戊辛茫然地端着碗，与那只兔子面面相觑。
秦逍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吃。”
等戊辛吃完糕，秦逍又给他挑了一筷子萝卜丝。
“吃。”
戊辛再吃。
萝卜丝切得极细，拧干了水分，鲜脆爽口。拌上红彤彤的辣椒油，再撒上芝麻，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自然也很辣。
戊辛吃下去，便觉得舌尖一片灼痛。他呛得咳嗽连连，面颊到耳朵都红了一片。秦逍被他的咳嗽吓了一跳，眼看着戊辛咳得眼眶发红。连忙给他递粥，颇有点心虚地低声问：“来，喝口粥。你怎么不说你吃不得辣？”
戊辛借着粥才压下几分口中的辣意，他丝毫没有分辩的意思，微微一垂头便认错，声音尚有些嘶哑：“属下知错。”
“......”
秦逍摸了摸鼻子。
这大约不是你的错。
自昨天之后秦逍便意识到，自从变成了戊辛的“主上”，戊辛称得上言听计从，因此这些同桌吃饭、上床睡觉之类的琐事甚至不用他多费口舌。
然而以直接的命令作为手段虽说简洁有效，却也不免出现方才那样腌萝卜丝的状况。他即便聪慧，也不能事事站在戊辛的角度替他安排得最好。更何况如果他真想要如此，不如直接找唐家订制两只木偶人。
秦逍若有所思。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等戊辛的咳嗽平复些许，便温和地低声问：“这些点心里，你爱吃哪个？”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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