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若提到秋云楼中人的饮食口味，简而言之那便是没有。上至楼主，下至诸多暗卫，秋云楼中的膳食不会有任何调味。膳食原料固定，多选用原本就味道淡的食材，白水煮熟后直接呈上。接近于无的口味与简单到极点的工序，使任何居心叵测的“加料”都得思索再三。
所谓“用膳”本就是维持生命所不得不做的一件琐事，暗卫自然也无需什么偏好。无论美味佳肴还是生蝎毒虫，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咀嚼吞咽。
死士既连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又有谁会去在意三寸舌头上有什么感受？
戊辛捧着粥碗呆坐片刻。他伤重未愈，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原本如刀刃般沉默锋锐的气势削减大半。或许是阳光晒得温暖，戊辛也找不回在秋云楼的恭敬与惶恐，坐在秦逍面前不知不觉便有些放松。他双手谨慎地捧着碗，配上一对漆黑又茫然的眼睛，显得颇有点呆。
他斟酌再三，小心地开口：“...粥？”
“......”
这如何说也不应当算进点心里吧？
秦逍视线在桌上梭巡一圈，挑起一块栗子糕，又精准地扔进戊辛碗里，道：“再尝尝这个，什么味道？”
戊辛感觉自己的脑子还在昨天晚上，丝毫不明白为何现在他好端端坐在院子里，而主人一块接一块地往他碗里扔糕点。
依旧是身体动得比脑子更快，他又依言将栗子糕放进嘴里，认真地嚼了嚼回禀：“栗子泥...大约还加了红糖调味。” 也幸亏戊辛还曾在后厨潜伏过半个月，不然恐怕只能愣愣憋出一句“是甜的。”不过即便如此，除了栗子糕是栗子味，他依旧答得像是在报菜谱。 秦逍却并不惊讶，轻笑着道：“这里的山栗不比渔阳的，还好虽然个头小了点，味道却甘甜余香不输渔阳栗。再怎么说，总比水煮白土豆好吃一些吧？” ——水煮白土豆。这便是在说秋云楼了。戊辛不假思索地便恭敬答道：“是。” 也不知如此干脆，到底是出于不念旧主，还是真的把栗子糕和土豆比较出了什么一二三来。 秦逍倒是对栗子糕很有信心。他还欲继续，将栗子糕和桌上剩下的点心挨个再攀比一遍，总要决出一个戊辛最爱吃的点心，忽然听见疾风流过羽翼的破空声。一只海东青长鸣一声，俯冲而下，又在院内巡视领地一般盘旋三圈，最后终于昂首抬头地落在秦逍抬起的手臂上。 这只海东青足有近二尺长，通体雪白，仅翅尖如点墨般夹杂零星灰色羽毛。秦逍用指节蹭了蹭它的喙，低声称赞了两句，海东青发出低沉的咕咕声，依旧是半歪着头，一双眼紧盯戊辛不放。 秦逍从它右爪上取下字条展开，方才还轻松的神情便微微一顿。戊辛早在看清海东青爪上绑了纸条时便垂下了眼，并不窥探。
海东青则紧盯着戊辛的脑袋，仿佛在放哨。
字条是唐央写来的，一手中原字依旧写得如同狗爬，叫人仿冒也仿冒不来。
要为戊辛重塑经脉，需得以药浴洗泡四十九天，再每日辅以针灸心法。搜集那些药材原本也算不上太麻烦，金银能买到的最为简单，还有一些他原本山庄内尚存便有，另一些实在找不到的也交给了唐央，放任他去威逼利诱、软磨硬泡，总能找到合适的法子。
只是如今唐央的威逼利诱进展顺利，金银也还十分充足，反倒是山庄内的药材出了问题。
秦逍说不上生气无奈，只觉得麻烦，恐怕戊辛拿剑的日子又要往后推一推。他站起身，正欲去书房内拿纸笔，一抬头就对上戊辛恭谨乌黑的脑袋。
“……”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秋云楼规矩森严，要是多看了不该看的字，听了不该听的话，一律按探子处置。久而久之，暗卫们自然有了在适当时机闭眼塞听的自觉。
放到此时，明明信中正是讨论着戊辛的药材，正主却只露出个脑袋瓜子，实在让人很想摸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下。
秦逍说干就干，戊辛本就没来得及束发，此时被他一摸再摸，一头漆黑笔直的发丝险些被搓成毛茸茸炸起的一团。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戊辛内心如何茫然又心惊肉跳，他依旧是一动不动，垂头坐得十分笔直，一副请您随意揉搓的样子。秦逍果真就摸了七八下——摸到连他自己也有两分心虚，欲盖弥彰地将戊辛头顶翘起的一根发丝往下按了按。
海东青遭到冷待，扇扇翅膀落到秦逍另一边肩上便冷傲地梳理起羽毛。秦逍咳了一声收回手，将思绪重新带回唐央的来信。看来他与戊辛不得不出趟远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