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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梦如幻,如泡如影 ...

  •   从混沌的意识中醒来,婧在自己的房间。连天的阴雨已经转晴,婧好像睡了好久好久,身体轻盈,意识清醒,像一株在春天里苏醒仙草。

      手机响了,是能能。

      “婧”,能能带着哭腔,“对不起,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知道我会留下陪你,对不起……”

      傻乎乎的能能又在说什么

      “怪不得你要把我留下来,我却没懂,对不起,婧,我明天就回去了!”

      婧一头雾水。

      “能能,你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婧,你等我回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啊,也不要去店里了”

      能能的电话挂断后,婧有些不知所谓,难道是能能在云南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可她为什么很担心我的样子?

      婧起身,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扔着几件衣服,是一件大红羽纱面长裙和翡翠撒花外衣,上绣着龙凤戏水。

      何曾把这两件衣服翻出来了?现在的天气穿上也怪冷的,婧只当是自己糊涂忘了收,把衣服整齐叠好放在柜子最上层。

      收拾好屋子,一时无事。昨天的事又浮上心头……

      戴上凤冠,畅斐就永远不会离开你,被他宠溺着,做他身后的女人,放弃自己热爱的手作事业,做他人生最重要的点缀。

      昨天司仪高亢的声音还在耳边,现在仍然吵地婧心头烦躁,更让她烦躁的是,她清楚地记得新娘对她说,那凤冠并非他人订做,而是自己做了十年……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么,自己选择戴了吗。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四周疯狂的喧闹,好像有人一直在催促着她,她急火攻心,眼泪爆框,然后……

      婧有点不好意思,怕不是又晕过去了,被人送回来了吧。

      上一次晕过去,还是她在初中时候,被同学霸凌在操场哭晕过去,是畅斐和同学一起把她送回家,也只有在那样昏迷和慌乱中,婧才敢仔细地看着畅斐,雪白的脖子和优雅的线条。

      从此婧对男孩子的审美便固定了,细长的眼睛和雪白透明的肌肤……

      又想远了。婧把自己拉回到现在,畅斐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想到这里,婧感觉眼泪已经流干了。

      自己到底戴了吗?婧也好奇自己的选择,她不记得,她更不确定,昨天的事情好似一场梦。

      第二天一早,婧就去接能能。能能才去了两三天,急匆匆地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到了机场,一位从未见过的男人和能能一起,他接过了司机的大权,能能和婧挤在后排。

      “婧……”,能能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能能,你到底怎么了?”
      “婧!”能能突然着急了,被眼泪呛到了,“婧!你还要装坚强!我都知道了!”

      能能知道什么了?

      男人把能能和婧送回家里便自己离开了,婧更奇怪了,能能带回来的朋友为何不一起吃个饭?

      “婧,我现在是以一个略知心理学的人在跟你讲话”,能能突然的严肃,婧笑出声了。

      略知一二?你是大牛好嘛!

      “婧,你现在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会本能地想忘记创伤瞬间,就像灾后的许多幸存者记忆都出现偏差一样,这没关系的”

      “喂!你在说什么呀”

      你真的一点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昨天在畅斐的婚礼上,学校群都炸开了,好多人都来找能能打听。

      “哼哼,又是那帮讨厌鬼”,婧小鼻子哼哼。

      他们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看来,婧是真的不记得了,能能沉默,这比她想象地还严重。

      从不同同学回忆的版本里,能能拼凑出了婚礼现场。

      婧穿着一身红色衣服参加畅斐的婚礼,上面用大片的金线绣着八个龙凤戏水,因为婧一贯的穿衣风格,众人只觉得这配色不太合适参加别人的婚礼,却也没有多想。

      婚礼正常的进行,突然婧站了起来,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一顶凤冠,众人哪里见过如此精巧的设计,那红色珠子竟像是血里泡出的,黄金和钻石群竟巧妙搭配成景观,这顶凤冠好像有了生命。

      婧抱着凤冠,沿着走台一直走到后台,众人以为是送给新娘子的礼物,这份礼物着实贵重。

      然而,后台很快传来了争执声,众人侧目,婧突然走了出来,这本该是新娘子出场的地方。

      台下的人炸了。司仪也明显急躁了,用尖细的嗓音明着打着圆场,暗着催促婧这位不速之客赶快离开!

      婧不为所动。抱着凤冠,朝着畅斐走去。

      畅斐,这一段婚路,你不知道我已经梦了十年了。

      畅斐,你要同登彼岸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你忘记无言的承诺了吗?

      畅斐,这十年我们不断离别又重逢,你可知我已经说够了再见?

      畅斐,结发同心,你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不能是我?

      畅斐,很感谢是你看到了我,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里。我在这里的所有只有你和别人,如果你离开了,在这一个世界里,我真的太寂寞了。

      畅斐,我为我们婚礼做了十年的礼服和凤冠,你却要和别人的戴着婚戒,在众人面前宣誓天长地久。你看,这才是属于我们的——

      婧高高举起了凤冠。

      畅斐却是沉默,他当然知道婧在等待着什么。他知道婧的期待,但他还是没想到,婧会这样出现在他的婚礼现场。

      婧,爱一个人,真的有必要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沉浸吗,成年人的世界里,爱一点点就够了。

      但婧不会这样,很早以前,畅斐就高手到了婧的力量,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她发自内心地喜悦和激荡,她做每一件事,都会用尽心力。

      这样澎湃的生的力量,畅斐无法驾驭。好像从哪一刻起,畅斐就被带走了部分少年力,他突然懂了成人的世界。

      你懂了,就无法再装睡,他在成人的世界醒了,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个成人世界的规则到底是谁定的,而自己为何要遵守。

      “婧,对不起,请你回去,这里属于我的妻子”,畅斐像一个成年人一样给看客们一个满分的回答。他不能给婧一丝退路,否则他在成人的世界只有崎岖,那么多眼睛已如刺刀。

      婧颤抖着,一层雾气在眼底蔓延。凤冠狠狠地摔下了,不知其数的血珠子在空中完成最后一次起舞,钻石群在灯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比眼泪更加动人。

      血珠子在舞台上上上下下地弹跳着,最后都偃旗息鼓滚向不知何处,每一颗血珠子都带着婧的一次期盼,每一颗血珠子里都有婧的一段青春,用十年时间熬成的珠。

      司仪的声音更加尖锐,措辞更加直接地驱赶,并示意同事把散落一地的凤冠打扫走,以免耽误新娘子的出场。

      婧双腿一软,被现场共同的同学送了回去。

      能能说完,婧只是沉默,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哈,婧突然笑出声,婧也不知道这是命运对自己的嘲讽,亦或是自己对自己的怜惜呢。

      世界可曾对婧有过半分的怜爱?

      畅斐可曾对自己有过半点的不忍?

      那么命运呢,这命运的诅咒,何时才能对婧有一丝怜悯。

      能能说的事情,婧真的不记得了,但似乎能能不像是编的。她想到早上收拾的衣服,所以是昨天穿出去而不是自己忘记收的?

      哈!

      婧还要再确认一件东西。

      婧突然地起身,能能警觉地跟上,她从包里拿出一盒婚礼的喜糖盒子,又突然停下来了……

      打开这个盒子,婧要面对的是什么,婧没有把握了。她只知道,如果是真的,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打开。是畅斐婚礼上签到拍的照片,在畅斐和新娘浓情蜜意地对视旁,是喜气洋洋的婧,身着不合时节的大红羽纱面长裙,似乎怕冷又批了翡翠撒花外衣,露出一角龙凤戏水。

      婧全身冰冷了,心跳的节奏自己根本不能控制。

      “婧……”,能能已经明白,紧紧地抱着她,“都过去了婧,我在呢”

      我在呢。婧又想到了畅斐。“我就是陪你经历这一切的呀,我在的”,畅斐曾经对婧说。果然,他们一起经历了,但他却站在另一个女人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执念的力量太深,已经从你的体内失控”,婧还记得这句话,这难道是自己对自己说的?

      执念。

      能能寸步不离婧,婧也为了安抚能能,耐心地配合着她对自己的心理分析和治疗。但是一个悬念还在婧心理,或者说婧,还有一丝丝绝望的希望。

      那日留下钱包的少年,就快要来亲自取簪花了,婧最后的谜底,只能他来揭开。

      突然,电话打断了婧和能能,是——
      畅斐。

      能能率先一步抢过手机,狠狠地按掉了。
      “婧,请你必须和这个人做彻底的心理切割,他根本不值得!”,能能愤怒,她早就为婧惋惜,畅斐不过是略有点姿色的平庸男人,他身上有世俗的污浊气息,而婧却为这样的男人受到永久性的心理创伤,现在的平静不过是心理自我保护的回避!

      可是电话却无比执着,婧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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