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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戴上凤冠就能拥有爱人 ...

  •   婧惊坐起,已是一身冷汗。

      贴身的衣物是婧亲手做的,一布一线都有婧的个人风格。褪色的橘粉色晕出淡淡的紫,柔软又衿贵,不似现代衣服的流水线生产,也没有古代设计那么繁琐。婧坚持这样的穿衣风格,好似天生如此,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刚刚,在快要入睡的模模糊糊之中,她看到了一片银杏叶。

      婧空洞地睁着眼睛,她对她的人生有太多不解,而今晚这种疑惑又再次加重。

      那是少年钱包中掉落的银杏叶,而背面寥寥几笔勾勒的少女,竟然……

      竟然和凤冠的女主人还有畅斐的未婚妻一模一样!

      只有简单的轮廓,但形神全然相似,不会错的。

      三个不同的男人分别来到婧的小店,他们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而这三个男人仿佛是从不同的世空而来,只为同一个女人?更让自己五味杂陈的是,其中还有自己此生唯一爱着的人畅斐。

      婧再无睡意。凤冠和请柬都让她再次想到结婚,她只想嫁给畅斐,而畅斐却只是含糊不清。

      他和她一起畅想了很多未来,最后这样的未来并不是和婧呀。畅斐绝口不提曾经明里暗里的暗示,而婧却只有沉默,她没有任何证据。

      也许只是因为人生初见,她对畅斐的爱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但是畅斐,冷静而客观地看,确实配不上任何人的爱。

      婧早就清楚,在畅斐心里自己不配得到爱,他也厌恶自己,所以一切爱他的人,他都看不起。

      我都不爱自己,你却爱我,你怕不是太贱?

      婧当然知道,她只是无法控制,那第一眼就深深烙印下的爱。

      所以如今,和别人共享妻子,可能是畅斐该得的下场?婧邪恶的想。

      但毕竟是自己爱的人,她必须找出真相,同时也为少年。

      少年时代,谁又没爱错过人?似乎是人生必经的劫,只有少部分幸运的人一开始就站在了终点处,从一而终也被坚定的选择。

      那日来店里订做凤冠的男人,她总是琢磨不透,也许在畅斐的婚礼上会有答案。

      还有能能,谁又在照顾着她……

      婧已经无力负荷,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她梦到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来来去去的过客都最终会离去,吵吵闹闹的声音也会消寂,什么会留下呢?

      是自己的心血吗?用自己的天赋创造,为那些爱美的、真情的、诚挚的人带来幸福,这些最终会留下的吧。

      第二天,婧还是无力,歪躺了一天,在脑海里构思了明天去畅斐婚礼要穿的礼服,还有更重要任务——解开迷题。

      及至后半晌,婧给能能打去电话,没人接听,消息没有回复。婧又为能能心疼,一时眼泪滚烫落下。

      第三天,畅斐大婚的日子。婧一早起来梳洗,今天要穿的华服是绿萼一支梅。绿萼青枝双衿裙和掐丝坎肩,佩玉白黄蕊首饰,如行走在冬天盛放的梅花中,冷傲又有春的喜悦。

      装扮完毕后,婧在镜子前端详,又觉得好生没意思,此刻的精致难道不也是为了让他记住自己吗,可是除了新娘他又会在意谁。况且今天也不过是为少年找个答案。

      婧一件件褪下玉白黄蕊首饰,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靛蓝色的首饰盒,放在柜子的最上层,想必并不经常佩戴。

      盒子打开后,竟是一堆破铜烂铁,工艺细看也并不太过粗糙,甚至组合还略有巧思,只是从原料上来看,太像废物利用。

      这套饰品正是畅斐第一次看到婧时,婧全身挂满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是的,在畅斐眼里,这些东西就是“稀奇古怪”,没有价值,也并不被他欣赏。

      手工始终在畅斐眼里是下等艺术,他只迷恋智性劳动,他很希望婧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婧的手作品牌株绿特在他眼里不过是街头的杂货店。

      婧早已无所谓畅斐对自己的看法。

      畅斐和她不一样,畅斐不爱自己,所以他很难接纳别人。

      而婧在数年的寂寞中,和自己相依为命,她是她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是她自己的知己,她首先会坚定地溺爱自己。

      婧戴上那些饰品后,心里竟十分明朗。一路思绪纷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畅斐的婚礼现场,没有新娘新郎的迎客。在入口处,来宾和新娘新郎的婚纱照人牌合影就是签到,每拍一张就实时上传在大屏幕上心形的照片栏里。临走时,嘉宾的喜糖礼盒里也有签到合照的快拍照,留作纪念。

      站在两个人旁边,婧的表情怎么也调不到自然的频道。

      婧坐在角落里,怎么才有机会和新娘单独对话,又不让畅斐心生怀疑?

      而新娘看到她,始终只微笑没有上前。

      婚礼正常进行,漫长而套路十足。婧有一些意兴阑珊,索性去看看婚礼的装饰,这次婚礼现场的布置,确实很有品味。华贵奢侈,是畅斐喜欢的风格,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心照顾到。

      沿着婚礼的T台,婧一边走一边猫腰看,竟一时入了神,只觉得这走台确实比想象中更长,走台四周都是现场装置,竟如此多机关。

      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处亮光从右侧照出,终于看完了,婧起身,抬头——

      畅斐的新娘笑意隐隐,背光站着。

      竟然不知觉闯入后台?婧暗怪自己太粗心,但这不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婧不知如何开口,新娘却不也说话。

      那就直接来吧,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就实话实说。

      “三个月前,有一位少女在我的手作店里取走了一顶凤冠,是为她的婚礼订做的”

      新娘笑地更深,并没有打断婧。

      “那个少女是你吗?或者你有什么姐姐妹妹吗?你们长得太像了”

      “跟我来”,新娘伸手牵着婧绕后了后台后的小房间里。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婧一眼看到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凤冠!

      “的确是你!那……”,婧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婧,你想嫁给畅斐吗?你那么爱他”,听罢,婧的眼眶红了,到底还是在意的。

      “婧,戴上这顶凤冠,你就可以和畅斐成婚,从此都不会分开,你愿意吗”?

      婧没注意到,这个房间的一侧连着婚礼走台,从那里走出,就能看到远处等待着的畅斐,他在等待着他的新娘,他爱的人,他选择共度一生,同登彼岸的人。

      这个人并不是婧。可是却是婧做了十年的梦。

      婧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婚礼,她想象着他噙着眼泪掀开她的头巾,她想象着他们一起生活的种种小事。她太沉迷这样的幻想,有时候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

      而现在,在此地,在这顶凤冠前,好像真到了想象了几多次的婚礼现场。

      你愿意吗,戴上这顶凤冠,你将和你最爱的人一同经历人世,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你们都终将相遇相爱,永不分开。

      你愿意吗?戴上这顶凤冠,你会分享他的荣华富贵和所有心意所有血肉,从此你便成了一个血珠子,是他人生最珍贵的点缀?但最珍贵的,却仍然只是点缀。

      婧惘然。

      房间外,司仪煽情地和全场嘉宾互动,一起邀请新娘出场。

      “婧,你不愿意吗?”新娘还是笑着。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呀婧!”

      婧的身体像从悬崖跌落,她快要站不稳了。

      “我就是你呀,不信你看”,新娘指着旁边的镜子。

      镜子里,两位少女气质截然不同,但是面孔几乎重合。

      “那订做凤冠的男人呢?他的婚期是三个月后!少年呢,他又为何带着你的画像。”镜子里的两个人,像在自问自答,自说自话。

      新娘笑了。“婧,哪有什么订做凤冠的男人,这是你亲手设计打造的凤冠,做了十年。十年啊,你每天拿出来做一点,记不清多少次指尖被扎破,流了太多的血……”

      “三个月后,婧,你想想是什么日期,你执念的力量越来越强,强大到你已经无法控制它……”

      三个月后?三个月后是3月28日!

      3月28,这个日期婧太熟悉了。

      婧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想对自己说抱歉,对不起,让你如此难过,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3月28日,是畅斐第一次看到婧的日子,是婧在世间从漂泊的灵魂第一次有了躯体的日子。

      3月28日,也是婧无数次幻想她和畅斐婚礼的日期!!

      怎么会……

      “婧,戴上这顶凤冠,你就是畅斐的新娘了,戴上吧”,新娘双手抱起凤冠,要为婧戴上。

      你愿意吗婧?

      畅斐爱过我吗,婧从来不敢想这个问题。

      畅斐爱我吗。婧想到他们的少年时代。婧要在偌大的操场等畅斐踢完整场足球,才有机会和他说说话,再一起骑车回家。婧记得无数个下午,看着畅斐柔顺的头发反射着太阳光,那是她最爱的瞬间,那个瞬间世空理只有她和畅斐。

      婧总在等,畅斐呢?

      少年的畅斐用眼神追逐着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偶尔一点点过线的举动,婧当然感觉得到,可他从不肯说。他从不肯说。

      可是那日来店里订做发簪的少年呢?

      新娘笑了。不肯再说什么。房间外的司仪已经第三次和嘉宾一起欢请新娘。

      “婧!就这一次,告诉我,你愿意吗?”
      婧的视线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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