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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帮我,东方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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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冷着脸,瞪起眼反呛一句,“我又何曾料到,天山派的大师兄,掌门嫡传弟子,竟会怀疑我这个师伯。”
言顺之被呛的难受,他觉得巧合,可叶怀的话毫无破绽可言。“我会亲自问魔教教主,若是他所为,我必亲手将他了结。”
言顺之沉声肃然,拔剑出鞘,一剑斩下桌角,“自今日起,我言顺之与魔教势不两立。”
言顺之收剑出门,神色肃然依旧,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叶怀此人绝非善类。
叶怀吩咐叶湛,“看住言顺之,不要让他一时冲动做傻事。”
又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苏克兰。叶怀那一剑鞘下了死手,苏克兰跪都不跪住,这会疼痛上来,脊背微微颤抖着。
叶怀眼底划过嫌恶,吩咐道,“起吧。”
叶怀误会了,苏克兰发抖并非因为他痛的厉害。
那些细枝末节的痛早在叶怀的辩解中消失殆尽。
一个月前,魔教教主打擂重伤的消息还没传出永安城。
一个月前,魔教教主还未带伤在春风拂栅闹事以致世人皆知魔教教主就在永安城。
一个月前,苏克兰正和魔教教主排排坐在王府后院晒太阳。
叶怀,在说谎。
入局的三派七门成了他人手里的刀,言顺之,叶湛,乃是天山众弟子成了他人手里的剑。
稍有不慎,苏克兰便成了幕后之人手里的一把剑,刺向萧远,最为锋利。
可那人还是算漏了。
一个月前苏克兰正和魔教教主在承王府内切磋快截剑。
一个月前苏克兰亲眼目睹着魔教教主卖身入王府。
一个月前苏克兰曾想着借魔教教主的手为自己复仇。
一个月前,萧远不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天山派。
赫连名的死是起点,萧远的死是才是尽头。苏克兰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一张浓密的大网,独他一人察觉秋毫,浑身都在发颤。
叶怀又为何要撒谎?是叶怀自导自演还是凶手另有他人要嫁祸给萧远?
叶怀察觉有异,“怎么了?”
苏克兰抓起地上摔落的青剑,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努力保持平缓,“我私下山门”
“你的事自有新掌门按门规处置。”
左右逃不过受责或是逐出师门。
苏克兰声音终究发了颤,“玉扳指是师傅临终所授,我会亲手交给新掌门。”
叶怀不耐烦的摆手,“随你,出去。”
*
魔道十二门主齐聚栖霞宫,萧远的功夫一骑绝尘。能够算计萧远的筹谋绝非苏克兰能够插手,不过是一尾小鱼卷进漩涡尸骨无存。
苏克兰掩门而出,放在门框的手抽着筋,一颤一颤的,太阳穴处的青筋鼓起来,一下一下的跳动。
理智回笼后,留下的是发现谎言后心惊胆战,无所适从。
即便发觉赫连名死于摧心掌,叶怀也可以找三派七门的人来天山认伤,而不是早早将其火化,弄得尸骨无存最后再行口舌之利。
与其相信叶怀是旁人手里的一把刀,苏克兰更相信叶怀这把刀刺向的是他师傅。
可理由呢?
摧心掌又是怎么回事?
苏克兰双唇发白,没有发觉背后被叶怀砸中的地方血红一片。
他额头浸出了冷汗,脚下虚浮,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苏克兰回到自己的房间,甫回手关上门,便脚下发软,跪倒在地,干呕着。
正坐在自己屋里闲来无事的东方旭见苏克兰不敲门就闯进来,起先还是一愣,复见苏克兰跪下干呕,忙冲过去。
“苏克兰!”
东方旭抚着苏克兰的背脊,触手是异样的湿润。一抬手,血迹斑斑。
苏克兰的背上从左肩往下渗出一道血痕。
东方旭忙渡去几分真气,半搀半扶的把苏克兰挪到床上。苏克兰面色极为难看,正喘着粗气缓着气力,东方旭静默等着苏克兰回神。
苏克兰仰躺在床上,丝毫不怕压着被砸出血的后背。他急切的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苏克兰错过了最佳时机,连质问叶怀都无从下手,饶是他知道叶怀在撒谎,他也被迫和言顺之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怀为什么如此不屑掌门扳指?是避嫌吗?还是早已胸有成竹?
他杀不了叶怀。
他甚至不能告诉言顺之真相。
他将如何解释前往承王府,将如何解释与魔头同行,将如何戳破叶怀的谎言?
漫天的黑暗向苏克兰侵蚀而来,苏克兰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他怕一泄气,骨头都碎了一地。
可他躺在床上的身体还喘着气。
凶猛的,愤怒的,叫屈的。
毫不停滞。
只肖吊着一口气,便叫他不死,叫他不亡,叫他狂奔向前。
人只有在绝境中,在毫无选择的近况下才能体悟到什么叫想归想,做归做。
东方旭担忧得皱起眉,“你怎么了?”
苏克兰猛喘几口,鲤鱼打挺似干脆利落的坐起来,“我好像找到杀害我师傅的凶手了。”
“谁?”
“师伯叶怀。”
“他的武功可不低。”
单打独斗,苏克兰杀不了叶怀,饶是这几日能有奇遇,苏克兰也缺乏了那十几年的深厚内劲。
苏克兰错怪言顺之一回,这次他要彻彻底底弄清楚真相,这里面有太多的动机不明,有太多的巧合矛盾,比如叶怀为何对掌门扳指不曾动心,比如叶怀凭什么认定三派七门能剿灭声势如虹的魔教。
以及苏克兰最想知道的,“他和我师傅各司其职从未有过矛盾,我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师傅。四五十年的交情,我无法理解究竟出于怎样的心思和目的才想要将我师傅杀之而后快。”
苏克兰静静的看着东方旭,直到东方旭的双眸里清晰倒映着自己一丝不苟的认真神色,他说,“帮我,东方旭。”
东方旭没有躲开苏克兰注视,以最为坦诚真诚的眼神回应着苏克兰,“好。”
苏克兰静静看了东方旭一会,然后扭开视线。方才的对视好似命定的契约叫人身魂分离,苏克兰静静想了会,理智回笼。
他不禁有些笑,“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东方旭道,“你让我帮我才帮。”
苏克兰释怀的笑,将自己的所见叶怀的筹谋一一同东方旭讲了。
东方旭旁观者清,一下明白过来,“只凭他嫁祸给魔教这一点尚不足以证明是杀害你师傅的凶手。”
“对。”苏克兰说,“震断心脉,留下掌印。我师傅应该是死于摧心掌,三派七门那么多人,不可能能在死因上撒谎。”
“或许叶怀也会摧心掌?”
苏克兰笑,“你可真敢想。”复又摇头,“这不可能的,天山所有功夫我都见过,连个类似的功夫都没有。”
东方旭拿出两个茶杯,“那么现在就有两个方向。”东方旭边给一杯茶倒水边说,“一,查明叶怀究竟会不会摧心掌,二,搞清楚他究竟为何杀人。”
苏克兰接过东方旭递来的茶杯,“你笑什么,还有三?”
东方旭的确在笑,他自以为已经微不可查了。
“恕我直言,你师傅的死只是一个开端,叶怀想要的恐怕是毁灭魔教一统武林正道。此人若有此野心,幕后定是布了一场大局。”
苏克兰在手心转了几圈茶杯,“猜得到。”
但苏克兰自顾不暇。
东方旭明白,便扯回了话头,“关键是你师傅死得太久,尸体也被毁于一旦,实在不好查证。”
苏克兰苦笑,“当时我躲在暗处,师兄听闻我失踪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去派人去找,反而说要接任掌门。师兄待我的好我早习以为常,我不仅不心怀感激,反而他待我有一丝的不好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东方旭笑,“现在呢?”
苏克兰心胸坦荡,他与言顺之坦诚相交,不会孤执亦不会狂妄,“我无惧亦无畏,会在适当的时机把一切原委告诉师兄。”
东方旭明白苏克兰的言外之意,默默的说,“我也可以。”
苏克兰听见了,不解的问,“可以什么?”
东方旭寡言少语,无趣的转着茶杯想搪塞过去,可苏克兰执着的看着他,也不着急。
东方旭瞧着苏克兰的眉眼,视线在他的唇瓣间打旋后回到苏克兰的双眸,静静的说,“可以成为你信赖的人。”
无论何时都信你护你。
他在心里如此补充道。
苏克兰锤了东方旭一记,笑,“好兄弟。”
东方旭指了指苏克兰,“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你现在得把衣服脱了。”
苏克兰茫然啊了一声,边脱衣服边问,“做什么?”
东方旭看着苏克兰边脱边问,就想知道他这么问有何意义,心底想笑。“你都不疼的么?”
苏克兰恍然一声抽气,“还真有点疼。”
东方旭绕到苏克兰背后看他的伤势。
苏克兰后背青紫出一道长长的伤痕,没肿,直接淤血破皮,鲜血直流,分明是被内力直接震的。
打苏克兰的人没留情,分明是动了杀心。
东方旭的脸色冰了三分,将他问话都冻成了低沉的陈述,“谁动的手。”
苏克兰和东方旭道清原委,自不至于把自己跪地请罚的丢脸事也给抖落出来。
苏克兰张张嘴,犹犹豫豫的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脸面,坦诚道,“就,就被罚的。”
东方旭怔了怔,没再多问,“你先趴着,我去问燕大夫要些伤药。”
东方旭从燕雀那拿来一盒药膏,“燕大夫说先摸上,活血化瘀的,可能有些痛,你先忍忍。”
苏克兰老实趴着,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克兰背上一片冰凉和麻木,东方旭的指腹带着些许温度,轻轻的刮过,缓缓的蹭过,激得苏克兰腰椎发软,又麻又痒,逼得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上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