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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挂来了 ...

  •   萧远也有不好意思,浪费老人家一下午陪自己折腾。萧远凭着自己的感觉,拿着先前燕雀随手写的药方,指着上面的某些草药,说道,“我虽不识这些药草究竟是有何用处,但我能感觉出,这个东西是好的,这个东西是坏的。这个应该是有毒的。”

      燕雀想起什么,神色怪异了一番,难不成萧远对草药独有一番研究?

      燕雀带萧远去认院里晒的药草,萧远任然只能说出那个可能是好东西,那个是不好的东西,前因后果却无法说清道明。

      而且萧远对排毒解毒的药草记忆犹深,“这个是、夏、夏枯草,干什么用的不知道。”

      燕雀拿来几株花,萧远稍加思索便道,“这我知道,杜丹,凉血妙品,还有凤仙花,可清热解毒利肺腑。这是栀子,解热的。”

      萧远对药材的分类和效用越说越细致,炙黄芪,白术,麦冬,五味子等等,好似记忆连成了一片。

      燕雀似有所悟,随即将半夏和乌头相配,甘草配上大戟搁萧远面前,都是十八反。

      萧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药三分毒,药不能这么配,得抄书。”

      燕雀问,“抄什么?”

      “当然是”

      -济世医典
      -嫌厚?谁叫你不好好背,吃死了还得砸我招牌
      -你就是浑浑噩噩记不清也得记得这十八反
      -抄,赶紧的

      萧远灵光一现,猛然反拍手背,“他叫白、白、白什么来着”

      燕雀轻叹一声,接上萧远的话,“白三步,毒医白三步。”

      萧远的脑海宛若开闸了般豁然开朗,“对,当时教我的人就是白三步。”

      沈萧被诊断中毒后,日日骨热,夜夜体寒饱受折磨,太医属众太医亦无良策。沈萧不知究竟是那些新林妙手当真无法救治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无奈之下沈萧遍寻名医,偶然的机会遇到毒医白三步。

      白三步既然被人挂着毒的名号,性子自不比寻常大夫能够以金钱问诊,况且白三步性情着实狡诈。

      燕雀有些奇怪,“你是怎么拜他为师的?”

      萧远摇摇头,苦笑道,“我那时候都快气绝身亡了,根本没精力和他斗智斗勇,就三伏天里跪地上求他,惹得我晕了一次又一次,不过最终他还是把我搀进了院子里。世人都对毒医望而却步,却不知他始终是个大夫,有着仁人之心。”

      “不过后来倒是有趣了。”萧远接着道,“他一探我的脉就说我必死无疑不给我诊容易砸了他的招牌。我说我死赖着不走,很多人都看见我进他院子了,若是死在他院子也是他医术不精。他可能真的是被我死缠烂打没法了,就教我识毒解毒,让自己给自己治。”

      燕雀皱着眉,“他还真是一如既往不守规矩。”

      萧远笑说,“他话是那么说,其实也是一边教我一边给我解毒。不过那毒着实厉害,有在我体内潜伏三年之久,根本无法拔除,只好以毒攻毒压着。罂粟就是其中一味药。”

      萧远停了没说,燕雀不得以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大概就是毒没解开吧。”

      燕雀皱眉,“你仔细想想。”

      萧远摇头,“如您所见,我的记忆只能慢慢试探出来。燕大夫若是想问我老师的去向,我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燕大夫和我老师是旧识?”

      燕雀回自己房里拿出一本约莫得有一尺多厚的硬质封皮书来。萧远一来佩服这技艺二来这书上名字竟正是济世医典。

      萧远怔忡不解,“白三步是悬壶门的人?”

      燕雀看白痴似的看着萧远,“数杏林妙手,三步七针悬十门。白三步叛门已有二十余年,你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几年前,在哪?”

      “十五年前,永安城。”

      燕雀紧紧盯着萧远,貌若死敌。

      萧远失笑,“我老师不会和您结过仇吧?”

      “你叫他老师是未曾拜入门下?”

      “这个当然,我就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已。”

      燕雀按着尺余高济世医典,眼神幽幽的瞧着萧远,“按规矩来说,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什么是叔不是叔的萧远不想管,最怕的是燕雀和白三步有仇,他莫名其妙就得替人背锅。

      萧远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师叔好,师叔要给见面礼么这是?”

      “济世医典不够抄,再来一本?”

      萧远说道,“燕大夫说笑。”

      燕雀把济世医典送回自己屋里,萧远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缘由,一拿厚的济世医典总叫萧远有些心有余悸。

      萧远回院里继续躺着闭目养神,燕雀搁一旁煎药,神色发怔,多是一言难尽。

      萧远的余光扫着燕雀,见他一副恨不得找人话当年的话痨架势,忙扭过身看向另外一边。

      百草园来来回回就三四个人,这会又只有萧远一人。这么大个人怎么都忽视不了,燕雀叹口气说,“白三步毒杀只需三步,燕七针救人却要七针。白三步曾说若我不收徒,他是不会收徒的。所以说不定他当年是想收你为徒。”

      萧远故作挠头发,实则用手腕压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燕雀幽幽的说,“悬壶门规,不敬师长,罚抄济世医典。”

      萧远忽然觉得自己脖子痒,手腕下移抓了抓脖子,不动声色的露出耳朵。

      燕雀喟叹一声,话当年的匣子风雨无阻矢志倒个干净,“悬壶十门所善医道十科分门别类各有所长,直到白三步以毒入医,挑战悬壶十门,我败了,自此悬壶出了只有一人的第十一门。后来我离开悬壶游历江湖,本想着早些传下自己的衣钵,不想我找一个徒弟他就毒一个,找一个他就毒一个,渐渐就成了我毒杀这些人。而后有一日,白三步同我说,我若不收徒他便不收徒。我不知他是何意,十五年前又为何来永安。”

      燕雀讲的不清不楚,萧远听得昏昏欲睡。本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白三声这个名字随着燕雀的念叨在萧远盘绕着转,让往事一幕幕被勾了出来。

      燕雀见萧远昏昏沉沉睡下,眉间透着思索,心知自己已然功成。

      燕雀凑到萧远身边,低声询问道,“你的老师是谁?”

      萧远喃喃说,“文太傅。”

      燕雀愣了愣,这是谁?叫他识字读书的?“教你医术的老师。”

      萧远眉头微皱,呢喃着,“不能说。”

      燕雀接着问,“那他现在在哪?”

      “我走了,我不知道。他说不给我收尸,没我这个学生。”

      燕雀想了一番,“他为何来永安?”

      “不知,遇到了。”

      “你又为何在永安。”

      “我走回来。”萧远眉间渐渐出了细密的汗,窝在躺椅里有些抖,“二凤、是、杀手,是来杀、杀”

      萧远剧烈一抖,猛然惊醒。骤然睁开的眼前只有燕雀,“抱歉,我睡着了。”

      燕雀起身站起来,看着萧远的眼神讳莫如深,“喝药吧,你这手得过一段日子才能好。”

      *
      萧远懒洋洋的咪在百草园里养伤,心里合算着日子怕是等不到这手好就得回魔教。如何给魔教众人一个交代萧远已有打算,受伤怕是免不了,笑眯眯的萧远开始和自己刚结识的便宜师叔套近乎。

      萧远一张巧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全是顺耳的话。燕雀震惊于往日一言不发的萧教主能整日嘚啵嘚啵问自己什么穴位什么主管什么,有什么用处,怎么才能扎准穴位。恨不能给他捏肩捶腿,殷勤至极。

      燕雀怎么好拒绝萧大教主这般明目张胆的示好呢?燕大夫开始光明正大的追问白三步的下落。

      萧远啊一声,“不、不知。”

      但话题总以萧教主的心虚而终结。

      萧远的记忆需要慢慢引导,燕雀依着白三步的教法重新教萧远识毒辨毒解毒。萧远学得很快,记忆始终是他的记忆,他只是被迫忘记了,当触动到来时自水到渠成。

      只是关于解毒的每日每日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萧远依旧道不真切,依旧只是些许的景象徘徊在脑海。他只记得自己身上有溶骨般的痛,会忍不住狼狈的呼喊,饶是用了药也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他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日复一日是如何忍过来的。
      也许是在他忍不了剧痛懦弱得向白三步哭诉时,白三步怒摔药碗炸裂了他的耳膜。
      也许是在他狼狈不休夜以继日的哭喊吵闹时,闲坐的白三步投来轻蔑不屑的一瞥,自此止住了那具身体能够发出的所有哀嚎。

      在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白三步激起了沈萧骨子里最后的倔强与不屈。

      “我的记忆是嘈杂混乱的,夹着摔碎一切的声音,记不清有谁在我身边,只记得每时每刻都在忍着痛,清醒的时候也在提心吊胆下一次的剧痛是不是就快来了。”

      萧远茫然的诉说着,淡漠的脸上又升起一点点欣慰,“不过我还是感谢我的老师,是他叫我明白,饶是大夫也不能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你合该忍耐保全自己最后的体面。”

      燕雀放下小蒲扇,坐到萧远的身侧,“大夫,见惯了生死”

      “我明白。”萧远少有的无礼去打断旁人的话,“所以他们很难再动容,再深思……医者仁心,可人心都是肉长,心疼过一次就很难再怜悯第二次。我只是佩服我老师,他从不视而不见。”

      燕雀并不苟同,“你能活下来靠得是你的骨气,和白三步无关。”

      萧远失笑,不置可否,“燕大夫要是想知道老师在哪我可真记不起来。燕大夫真要找的话我可以叫魔教帮忙找找,当然,天下没白给的事。”

      燕雀来了兴致,“你要什么?”

      萧远道,“过些时日我得回魔教一趟,劳烦燕大夫陪我走一遭。”

      燕雀意味深长的一笑,“回魔教还得自己带着大夫,萧教主这个教主之位怕是坐得不够安稳。”

      白三步的名声决计说不上好,性情乖觉难容于世,说白三步游荡江湖去落霞山走一遭燕雀都信,却不知白三步为何来帝都永安。

      燕雀问萧远,“你当年是怎么遇到白三步的?”

      “就一出门,看到他在救人,然后就问他能不能治我。”

      燕雀咋舌,“你说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人?”

      白三步挂着毒医的名号,光天化日下不动声色的下毒才配得上。

      萧远明白燕雀的惊讶,“当时有人讹他,他不动声色下了毒,又随手解了,叫那人怕得不敢再惹。”

      事像是白三步能干出的事。

      不过若是有人讹白三步,白三步更可能随手撩毒,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他还会把人救了,然后耳提面命的呵斥说,叫你惹我,怕了吧?

      燕雀一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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