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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苍凉得叫人想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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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直着身子,“哥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个二货,叫你一句二凤怎么了?我早就跟你摊开说了,我明里暗里差使你对付魔窟三百魔头,你不照样屁都没放一个?”
燃凤举起酒坛,往地上一砸,“我他娘的以为你是沈萧。”
萧远睨着燃凤,“是沈萧怎么了,不是沈萧怎么了?你还死赖地上不动不往前走了?”
燃凤拍开酒封,咕噜咕噜又灌着酒,抹着嘴喘气。“妈的,难怪那天我去找你跟你嚷嚷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告诉那每一桩每一件都他么是真的。”
燃凤仰头喝酒,撒得满脸都是,刺激得眼睛发疼。
燃凤和谢云川一样,也不一样。沈萧对于燃凤是可以为他卖命的兄弟,是抓着他的手说带他脱离苦海的人。
沈萧回不来了,这条路他只能一个人走。
杀人夺命的路上没人记得他挣扎的过往,没人会知道他曾守着天地良心乐不思蜀。
他唯一的良心,就那么没了见证。
萧远坐下来,无力的呵了一声,“就这么膈应?”
燃凤埋头灌酒,冷呵了一声。
萧远能试想到,想到谢云川,想到他的父母,想到他的亲朋,他想到他的父母知晓沈萧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的失落,就像如今的燃凤,甚至生出了埋怨。
可萧远体会不到,一点都体会不到,想到声名狼藉的沈萧,想到孤家寡人难以与人为伍的自己,想到曾经的亲朋会幽怨纷纷,想到永远找不回的记忆,萧远的笑声里平白多了几分可笑,“难不成,我就合该众叛亲离?”
燃凤突然抬头,眸子紧紧盯着萧远,在确定他没开玩笑后,忽然间大笑出声。
燃凤拍着桌子说,“你,沈萧,镇国公府世子,爹没死娘还在心上人还在等你,萧远,魔教教主,威震武林,三千教众跟着你。这么大个沈萧,这么个萧远,你跟我这个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的亡命之徒说你合该众叛亲离?”
燃凤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我的天,你容我笑会,你容我笑会啊。”
命过千山重万里,苍凉得叫人想笑。
燃凤望着萧远,又想笑,失力得从凳子上滑下来,他大笑,他狂笑,笑他荒唐的这条命,笑他可笑的执着着良心。
萧远泼了燃凤一脸酒,不悦,“行了,歇了。”
燃凤攀住桌子爬起来,第一次腿软了,第二次腿直了。他勾着萧远的肩膀回了王府,然后自己一个人翻上了屋顶吹风醒酒。
萧远熬了解酒汤翻上去递给燃凤,燃凤接了一口就喝完了。
萧远喝完把碗放一边,躺在瓦片上,叹了一口气。
燃凤气笑了,“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
“我这不正替你叹了么?”
燃凤又气笑了,然后叹了一口气。
萧远说道,“你看你还是叹了。”
燃凤扭头望他,“你他么对我一点都不愧疚?”
萧远笑说道,“别这么抬举自己,我有心上人。”
燃凤抬手就想揍人,“对谢云川也是?”
“是什么?”
燃凤眯眼瞄他,“你说呢?”
萧远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看着燃凤,“你这又鸡婆又三八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失了沈萧这块良心,燃凤一时伤怀想嘲笑下命运,然则自己始终不是这仰望星辰的料,萧远嘴贱依旧嘴贱,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燃凤叹了口气,躺了下去。
萧远气笑了,“我刚起你就躺,成心跟我唱反调是吧?”
萧远也躺下去,脑袋枕着手,眼里看着满天星辰,喟叹着说,“我知道,你不是伤春悲秋的那块料。”
萧远说道,“说说沈萧吧,你不是想说吗。难不成真搁这感怀伤咏啊,那可真吓坏我了。”
燃凤哀叹一声,坐了起来,琢磨着自己的良心,缓缓的说,“沈萧啊,他是我的良心。”
萧远做呕状,“我去,把我隔夜饭都呕出去了。”
燃凤气得抬脚踹萧远,又躺了回去,叹了一声,没再说了。
两人吹了会风,萧远捡起屋顶的竹叶叼着,随手拍了拍燃凤的胸脯,“是兄弟就两肋插刀。”
燃凤气笑,“你他么是为男人□□兄弟两刀好吗?”
萧远默默笑,隔了一会,不确信的问,“这么膈应吗?”
燃凤说,“你问我还是谢云川。”
“当然是谢云川,问你,你是娘们还要我哭着求你好哥哥别走吗?”
燃凤笑,“谢云川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刚才挺膈应的。”
萧远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今天知道一件事。”
“啥事,你叫谢云川楚楚?”
萧远一声抽气,捂着胸口喊疼。
燃凤悠悠然然的驾着二郎腿,置若罔闻,幽幽的念叨,“楚楚楚楚楚楚楚楚,谢楚楚,你萧哥哥来找你了。”
燃凤喊一声,萧远心口抽一下。每喊一声,疼一下,疼得萧远手指都发颤。
萧远抬脚踹燃凤,“老子疼得要死了,你还叫!”
燃凤没躲,“这阵子我先不走了。”
“留这看我笑话?”
燃凤幽幽的叹着气,笑着说,“我是担心啊,担心你遇到你爹又挨鞭子怎么办。上次你那破身子挨了多少鞭来着?十鞭,二十鞭?二十三鞭。一开始你还硬气的不吭声,几鞭就被打得跪伏在地,哭着喊着拽着人裤腿求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萧远的背脊一道一道的发寒发颤,仿佛真的有一鞭子一鞭子甩在了自己身上。
萧远抬脚把燃凤踹下屋顶,周身依旧起了鸡皮疙瘩,搓都搓不掉。
*
第二天谢云川问萧远昨个是怎么了,萧远自然说自己是犯困了,谢云川就说你不早起也行。
萧远顺杆爬,反问谢云川,“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搞特殊?”
谢云川说,“你不是说你困?”
“可他们也困。”
谢云川失笑,萧远是魔教教主,他只是给了应有的尊重,“那你随意。”
萧远瘪瘪嘴,眼神幽幽的随着谢云川出门。
谢云川这就不明白了,卖身契的事翻篇了啊,这又咋了?教主心,海底针哟。
萧远最近心情起伏比较大,一会高兴,一会臭脸,十二个近卫不敢随便靠近,生怕魔教教主一个不高兴又把沈萧的篓子捅了出去。
封啸云身为近卫首领,捏了捏眉心,认命般的问萧远,“萧教主这是把永安美食都吃遍了?”
萧远叹气,“没啊,我在想你们家王爷呢,表明得这么不明显吗?那我真够失败的。”
封啸云哑然,“你这是有事找王爷谈?魔教的事?”
萧远叹气,“我想你们家王爷,想着我什么时候能牵他的手,什么时候能抚着他的眉,什么时候吻在他的眼角……”
“心痒啊……”
“又怕他觉得我唐突,觉得我失礼,觉得我不够好。他心有家国,我就只有儿女情长。”
萧远扭脸,深黑的眸子瞅着封啸云,“封啸云啊,是个人都看出我对谢云川有意思了。为了证明你是个人,你是不是应该帮我传传话?”
“等会!”封啸云抬手打住,皱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远,“你,你,你对王爷有那种念头?”
萧远特别费解,“看不出来?你咋能看不出来呢?”
封啸云摊摊手,不由得拔高嗓音,“你什么都没干啊!”
“我都干了。”
“你都干了啥?”
萧远掰着手指头数,“那个,梅花树下唱歌。”
“那不是暗号么?”
“那个,我还拉了横幅。”
“你那不是闹着玩么?”
“我还签了卖身契!”
“大家都签了呀。”
萧远恨不能血吐三升。
宝宝的。
萧远翻下马车,撸了撸衣袖,“我就买礼物,现在就去,不把谢云川堆死我不信萧。”
封啸云忙拉住他,“王爷自小骄奢,穿金戴银的,他什么宝物没见过?”
萧远叹了口气,“我还是回去晒太阳,晚上给他暖床吧。”
萧远当真说走就走。魔教教主中意承王殿下的却在影卫群里炸开了锅,不一会承王府厨娘都擦着围裙唠起了八卦,稀罕呐!
近卫说,“细想一下也是,这人去哪不是一副死样,就在王爷面前活分点。”
又有人说,“何止啊,我可听说人教主可是一文钱卖入了王府。”
众人大吃一惊,啧啧称奇,“要不还是说王爷有手段。”
也有人爆料说,“我听说啊,这教主和咱王爷还有一段情在里头裹着呢。”
众人又是一惊,“谁说的?”
“就那东方旭,之前他们几个不总在一块么。”
谢云川出宫门后,左右没看见萧远,“萧远呢?”
众近卫私下里挤眉弄眼,瞧瞧,这一会没见就惦记。
谢云川瞧出什么,看封啸云,要个解释。
封啸云现在觉得,自个也就以传声筒的价值了,“王爷,萧远先回府了,说先王府晒太阳晚上再给您暖床。”
谢云川失笑,“他嘴里没一句老实话,别多心。”
封啸云叹了声,“王爷,萧远还说他想您,想得魂牵梦萦,想得心痒难耐,想得惶恐不安。王爷,萧远说,他在想您。”
谢云川失笑,“估计是他闲着没趣逗你们玩,切莫当真是了。”
封啸云仰头望天,姓萧的,爷尽力了。
*
谢云川二十五了,旁的府邸后院都一堆女人了,偏生承王府空空荡荡,多少年没办大事了。没腿消息跑得贼快,萧远的想你一日就在承王府私底下传开了。
人人都畏魔教教主,可你不去招惹,魔教教主也就和大冬天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有一拼。
承王府最近出了些流言,是有关传声筒的活计:某某某,他说,他在想你。
作为传声筒鼻祖的封啸云识趣的抹开脸不谈风月,而作为追根溯源的萧远本人一无所知。
魔教教主只是觉得最近看他人变多了。
长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