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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教主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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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有余悸,冒着冷汗。刚才若是贸然上去,定会被削成一副骨架子。
谢云川寸步未退,迎着晃晃刀光走向萧远。
“王爷!”封啸云不悦的喊了声。
刀光震动,窸窣作响。在刀刃拔地而起之时,承王倏忽出剑。苍龙一点,正是点在萧远胸口。随后他长臂挥舞,剑刃随着闪亮亮片盘绕而起的方向逆向切过去,噌噌噌就如同刮鱼鳞似的,锐利刺耳。
亮片顺着谢云川手中剑刃的轨迹翻飞,九百刀刃合一的剑鸣声逐渐消散,形同不甘的呜咽却无可奈何。
谢云川执剑挽花,收剑在侧。另一手自空中杳杳一探,随后一捋,手中出现短短的一截银色细绳。随后漫天银白亮片逐渐消失,谢云川手里的银色细绳不断增长,最后形成一根细长的银色长绳。
这绳正是捆在萧远白色腰带外的一层细绳。
谢云川颠了颠细绳,心道他无缘无故跟魔教教主打了这么久,还平白挨了一脚,这玩意就算赔礼,不为过。
谢云川理了理手心里坐忘莲,对入选的苏克兰十人道,“今番承王府挑选你们入府是希望你们能成为七星卫候选。你们今日就可随本王入府,明天啸云他们会依照你们的资质选入各自门下。”
苏克兰等人拱手称是。
谢云川单独对燃凤道,“你说的话让人难以置信,我需要时间来确认。一个月内你得带着萧远留在王府。”
燃凤口头应着,心里却盘算晚上就把萧远扛回栖霞宫。
谢云川看透了燃凤的打算,“伤他的虽是我,但依他的内力来说,至今昏迷不醒应该是别的原因,是死是活我亦不敢断言。我府上有神医燕雀,你带他入府比你带他奔波找大夫有用。”
不论萧远是不是沈萧,单是魔教教主这个身份,谢云川也是不能叫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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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雀是悬壶门的济世神医,人称燕有七针,救人只需七针。后来听说他杀了人,被发配充军。江湖上再没燕雀的消息,有人说他归隐山林,也有人说他死了。
如今看来,当年应是承王救下了燕雀,收为己用。
燕雀给萧远把完脉准备施针,被燃凤拦住了,“他死不了吧?”
燕雀推开燃凤的手,“老夫神医的招牌比他的命值钱。”
“他既然死不了,你给他施针做什么?”
燕雀奇了,“你这人什么毛病?”
“你是大夫你问我什么毛病?”
燕雀耐着性子解释,“施了针他才不会有事。”
“哦哦。”燃凤了然点头,“劳烦。”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不会害他。”燕雀的耐心真的不错,拔出银针的时候又被燃凤拦住了,燕雀还是耐着性子听他的理由。
“你真的不会害他?”燃凤有意威胁,“他可是魔教教主,底下三千教众,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他的命比你的招牌值钱。”
燕雀彻彻底底放下银针,解释来龙去脉,“他身怀春风一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是魔教的人。悬壶门只救人不除魔,你们是正是邪我都不关心。”
“春风一度的心法精进之时,会催着原有的内息致使新的气脉倒行逆施。但他催动内息的过程似乎被打断了,如今的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我施针是为了刺激他的穴道,促使他的内息顺着气脉流淌下去。小友可否放心?”
“哦,懂了。你治吧,麻烦大夫。”燃凤嘴上说着,手里搬了张矮凳,坐床边盯着。
燃凤守了一夜,翌日萧远的脸色便好了许多,不再惨白如纸,呼吸平缓,就内息虚弱了些。燃凤心知萧远没什么大碍,就自己找间屋子闷头补觉。
萧远在百草堂一日接着一日躺着没动静。燃凤探了探萧远的脉搏也没什么大问题,为何没醒燕雀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承王府内七星遴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日,遴选尚未结束,东方旭被人踹出了门。
东方旭拍屁股爬起来,破口大骂,“只会外家拳怎么了?你们这就是歧视,地地道道的歧视!”
紧接着,封啸云的天然茅草房轰然倒塌。废墟狼藉之中,苏克兰执剑而立,眉目含煞,“天山剑法乃天下第一的剑法。叫我学别的,先赢过我!”
燃凤安分的没动手,眼神淡淡的说,“我是你们王爷座上宾,不信你就去问。”
谢云川没给准话,倒是问了问萧远的近况。四天过去了,萧远依旧没醒,这的确有点不对头。
半夜的时候谢云川去了趟百草堂,燃凤一听动静就从隔壁屋蹿了出来。不过谢云川确实没啥大事就问问燕雀萧远到底啥时候醒。
燕雀却是反问,“王爷可知他是魔教中人?”
这话中忌惮饶是燃凤再蠢也听了出来,冷声嗤笑。
谢云川深以为然,“劳烦燕大夫把他弄醒。”
燕雀道,“不是我不让他醒,是他自己没法醒。不过看他的脉象过会应该就能醒。”
“是吗?”燃凤阴阳怪气的呛着。
燕雀倒没怎么恼,解释道,“春风一度的功夫很特殊,内功反反复复,在内功精进之后会从一层内力逐步攀升。这人即便醒了内息也很微弱,我没有再加害他的必要。”
燃凤听出其中门道,眼睛微眯,“春风一度既然是魔教的功夫,你怎么这么熟悉?还大放厥词的说他会内息尽失。”
“不是内息尽失,是会逐步回升。”
“狗屁。”燃凤不信,庸医。
谢云川把玩着手里的坐忘莲,说是一件圣物,倒不如说是一件机关物件。银绳上确有薄如蝉翼的刀刃,九百九十九片也有可能。将其串联的倒不是什么气血内力,而是一种材质,极具收缩性。
唯一的问题是,谢云川当时能收回这坐忘莲花,如今却展不开这机关。
左右无聊,闲来道一句,“沈萧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他现在不是和沈萧更像?”
“你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他是魔教教主,武功尽失对他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千人砍万人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王乐见其成。”
呵!
燃凤一阵恼火,烦躁的摆手,“去,你这庸医说的还不一定是真的呢。”
对于萧远究竟是内息尽失还是武功盖世谢云川毫不在意,燕雀的是真是假他没深究的打算,他只关心沈萧在哪,“如果找出证据,萧远并非沈萧,你当如何?”
燃凤嗤笑,一时被燕雀的话搅得烦闷至极,“能如何?人都搁你面前了,你不认,找我?可笑。”
可燃凤又禁不住想,若是萧远当真内力不如昨日,在承王府岂不要仰人鼻息而活?
燃凤抓了抓脑袋,窝进椅子里,踢了谢云川一脚,“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沈萧有意?”
谢云川一怔,继而猛然握紧手里的坐忘莲,锐利的刀片割在掌心也浑然不在意,“这话说得,若是我对沈萧无意,何必百忙之中抽空去闹这么大的一场笑话?”
燃凤皱皱眉,谢云川这凶狠的神情可神似因爱生恨。
不想谢云川下一句就是,“他欠我良多,负我数年,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方才解恨。你以为我与他之间有着些许恩情,却不料恩情全无,尽是仇怨?”
燃凤想将谢云川的神情掰开揉碎去看看里面是否藏着些许温情善意,可丝毫都没有,至始至终只有凶狠的恨意与怒意,激得他眼出红丝,阴险暗藏。
燃凤烦躁的抓头发,萧远那孙子不会真的失了功夫吧?
这么想着燃凤就准备去萧远的屋子看看,不想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摔碎东西的声音。进去一瞧,萧远正站在桌子旁,手里的茶壶摔在脚边,手腕有些颤抖。
“你醒了叫个人会死啊?”
燃凤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把萧远牵回床边,趁机探了萧远的脉象,这一探不得了——燃凤又骂了句脏话。
萧远说,“过几天就好。”
饶是有些心理准备,燃凤心里还是燥的慌,“真是你那什么内功心法的事?以前也有过?”
萧远点头。
“以前怎么过的,躲着?”
萧远摇头,“上一次是生死台轮战之后。”
燃凤生奇,“那可是魔教最乱的时候,你竟然没被乱刀砍死?”
“你忘了?”
燃凤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我说当年你明明内力比我还弱,怎么在打魔窟的时候突然犹如神助一脚给人踹飞呢!”
“这回你打算怎么弄?别想像上次似的忽悠我给你当苦力,我得回阁里。”
萧远了然,“我们现在在哪?”
“承王府。”谢云川走进来,回答着。
萧远起身行礼,“王爷。”
谢云川点头,“穿好衣服,随本王来。”
萧远望了望月色,为难道,“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有点不合适。”
谢云川没理萧远的笑话,转身走了。
萧大教主好不容易开金口讲个笑话,该听的不想听,萧远不得劲,“他找我作甚?”
燃凤摊手,“你都猜不到我怎么猜得到。”
“不过有些事我先跟你讲讲,免得你仗着这点微薄内力还在他坟头蹦跶。”燃凤将这几日在承王府所见所闻一一道明,深有临终托孤之感,“第一点你得明白,承王这个人颇为自负,而且十分在意门第之见,在他眼里他是高不可攀的天潢贵胄,你是卑微入泥的草民一颗。”
“第二,他很忙,非常忙。早出晚归几乎一整天都在宫里,即便回府了是不是还要接见什么达官贵人。你说这是深更半夜,但对于他应该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第三,他曾经对沈萧有意,但因爱生恨,现在对沈萧只有愤怒和恨意。”
燃凤微微叹气,这一层裹着一层,真闹心。“你俩要好要掰随你们自己玩,我明天就回红阁不掺和这档子事了。”
“成。”萧远无所谓,披上衣服出了门,低喃道,“可他找魔教教主做什么呢?”
燃凤千说万说就是没说他和谢云川坦白萧远是沈萧的事。
萧远鲜少生气,也尚未恨过什么人,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负面情绪积攒多年后会是怎样的危险。
百草堂前面是一片竹林,谢云川坐在石凳上。冬天刚过,穿林打叶,窸窸窣窣。谢云川穿着一身应景的青色衣衫,头发用白玉簪束着,与前几日不同,周身再无其他金银饰物。
简单干净,是萧远的口味。
只是这人精神似乎不好,眼有血丝,眼底发青。
谢云川捻了捻指腹,迎上萧远毫不掩饰的打量,缓缓说,“按理,本王天潢贵胄,由来高人一等,而你一介布衣,如此露骨的打量属于冒犯,按规矩,是要挨板子的。”
萧远只好躬身行礼,“王爷找萧某所谓何事?”
谢云川眼神犀利,尖锐的刺探深入萧远的腹地,“燃凤说,你就是沈萧。”
萧远一愣,复想到约莫是他受伤后,燃凤抗不住谢云川的施压只好招供,他了然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