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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受着 ...

  •   “你倒是聪明。”

      “过奖。”

      谢云川冷笑,他是在夸人吗?他不是啊。真会顺杆爬。

      “那你说,你是吗?”

      萧远眨眨眼,这什么意思?

      “我是。”他不假思索的回。

      谢云川笑出了声,“沈萧体弱单薄手无缚鸡之力,而你,身怀绝世武学,这是发生了什么?”

      萧远摇头,“你并非想问一个答案,你只是想通过我确认你的答案。你心里早已认定我不是沈萧,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谎言。但是你问我,我只能回答是。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瞧瞧这话说的,真诚坦荡,多他么的滴水不漏。

      谢云川道,“你说你是沈萧是因为没有没有骗我的理由,那你的内力又从何而来?沈萧离开的时候已经十九岁,距今八年之久,懂点功夫的都知道,十九的年岁就是练三十年都练不到你一半的内劲。更何况沈萧天生不足,体质虚弱根本不适合练武。怎么,现在他不仅脸长变了,体质也变了?”

      萧远抿唇,“合适的时机,我会说。”

      谢云川起身,一步步逼近站着的萧远,嘴角一咧,凶狠毕现,“怎么,这会不坦诚了?你不是坦坦荡荡犹如君子?”

      萧远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缓缓吁出一口气,“这样,我是或者我不是,全凭你的喜好,全凭你的判断,我不过问也不解释。”

      谢云川恼怒更甚,掐住萧远的腮帮子,冷声逼问,“就这么一会,你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萧远望着谢云川,眼底满是为难和叹息,“我没有。”

      萧远的记忆是残缺不全,可仅仅从哪些微末的记忆和外界的传言看,他也知道沈萧不是个好人,寻花问柳败坏门风。他想辩驳却什么都无从说起,串不起来。唯独谢云川,他记得的,记得自己每每念叨这个人的时候,心底发苦发酸含着愧疚,偏偏带着臆想似的去画那种画。

      是耻的,是羞的,可萧远小心藏着。午夜梦回一想起来就会很安心,那份残缺的记忆并非毫不可取,是有一份念想在里面。

      可萧远在想的那个人,如今步步紧逼,叫他解释根本无法解释清楚的事。

      谢云川的眼里布着血丝,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笑出几分残忍,“全凭我的喜好,你知道你现在会在哪吗?”

      萧远没说话,眼神是疑惑的。

      谢云川咧开嘴角,“我会把你关进王府的地牢,挑断手筋脚筋叫你纵有绝世轻功也逃不出囚笼,日日用鞭子抽你却不许你喊出声,用烧红的火钳烫你逼你求饶,日日夜夜折磨你,蒙住你的眼睛在你耳边细细说着我们的过往,质问你为何抛下我自己跑了,为何十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好好活着宁可去找燃凤都不来找我。”

      谢云川低声戾气的缓缓吐露着自己的凶狠,像是被人抢走最后一块栖息之地的小兽在地上磨着利爪,磨出血也不停,嘶吼叫嚣到了嘶哑也不停止。

      他眼底有一层胜过一层的凶狠,是日日将自己挂在悬崖边上,日□□着自己去撕咬一个人练就的凶狠。只有凶狠的执着才能怀揣最初的念想踏碎八年的时光,走到如今,一如既往。

      而委屈……只会叫人软弱,叫人遗忘。

      他不能。

      萧远瞧出谢云川对他自己的为难,眼里跟着也心酸,舌根发胀,任由谢云川掐着他,动容的说,“那我受着。”

      谢云川明显怔住了。

      萧远忍着耻,“不是你说,我欠你的。我受着。”

      谢云川松开萧远,手臂垂下来的时候晃了晃,好似无力。他神色讥诮,像是挂着血的利刃,刻薄无情,“你配吗?”

      谢云川走了。
      他配吗?他配吗?这句话在萧远的心头萦绕数回,百转千回,萧远细细品着里头的蔑视与心狠,尝着一寸寸的苦。

      一路上,好多记忆翻滚了上来,好远好远,他加快步子去追,却怎么也追不到。他心里又酸又胀,疼得很厉害很厉害。

      隔着八年的断层,有那么一个人,日日记挂着沈萧,逼着自己日日记挂着沈萧。

      一脚踏进门,萧远弯腰咳了一声,一伸手,满手的血。

      “萧远!”燃凤忙扶住他。

      萧远胸膛起伏,他扶住燃凤的手,双腿却发软得跪倒在地,仿若沉疴病体挤不出一点力道。

      萧远说的话很低,有气无力,他说,“那小狼崽子说要折磨我。”
      “说要抽我。”
      “说要烫我。”
      “说要挑我的手筋。”
      “可他记挂着我。”

      萧远闭了闭眼,呼出胸腔里残破的空气,“八年了,八年了,我都忘了……他为什么不忘了。”

      “萧远。”燃凤喊着他的名字,把他从地上搀起来。

      萧远睁开眼,他的双眸好似烈火淬过的琉璃,晶莹剔透,却满是裂痕。

      燃凤抬手捂住他的眼,“你再不收了你那眼神,我就怀疑你要冲进我怀里大哭一场。”

      萧远被逗笑了,寻了盆清水洗手。

      燃凤从外面带了两坛子酒回来,萧远说,“我刚吐血,你不给我找白粥,喝酒?”

      燃凤哗哗给萧远倒酒,递给他,“喝不死,话多。”

      一碗接着一碗,无声又无息。燃凤打了个酒嗝,忽的喊了声萧远。

      萧远应了,倒完了手里的酒,视线落在了燃凤的那一坛。

      燃凤抱紧自己的坛子,他说,“你这样我不放心你。”

      “我不抢。”

      燃凤戳了戳桌子,好似他的手癖,“你心思多,念旧,心软。萧远,永安城不适合你。”

      萧远只说,“我不走。”

      燃凤恼了,他晃晃悠悠站起来,高举酒坛,狠狠的往地上一砸,酒水混着瓷片搅得稀碎。燃凤喝红了脸,指着萧远,低吼着问,“一个谢云川就搞得你半死不活,遇到你爹你怎么办?”

      燃凤轻轻地敲响桌面,“你是转手把他杀了,还是对他感恩戴德,在他床前尽孝?”

      萧远侧头伏在桌面,晃着最后一碗酒,“我死不了。”

      “娘的。”燃凤气急了,拽起萧远的酒碗就要抢过来。

      萧远哪里肯给,死死端着不撒手,燃凤瞪着他,索性两只手一起抢。萧远力有不逮,就在酒碗逐渐被燃凤抢过去时,忽的,撒手了。

      燃凤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屁股蹲,碗里的酒更是洒了一身。

      萧远着实一愣,瞧着燃凤的狼狈样,一拍桌子,捧腹大笑。“二凤啊二凤,你怎么就这么二呢?”

      燃凤索性把碗里几乎洒没的酒全倒嘴里了,坐在地上,半晌无言。
      最后,默默的笑了。

      也是,只要没死,什么苦难都熬得过去。

      *
      等萧远再见谢云川便是五日后了,期间燃凤离了王府回了红阁,围在萧远身边转悠的是东方旭和苏克兰。

      用围这个词却也不太恰当的,主要是东方旭想见识见识坐忘莲,而萧远不好意思跟谢云川要回来,二人也就有了联系。而三人在王府都是无编人员,别人忙得连轴转,他们三个只能抱头挤脚,努力降低存在感。

      三人围在谢云川院子外面的石桥边,一人叼着一根牙签蹲着剔牙。不多时聊起了来承王府所为何事,苏克兰直言是为了找承王学快截剑。

      萧远心道那个简单东西看一遍就能会,不过他没心思收徒就闭口不言。

      东方旭出身少林,来承王府纯属偶然,因为自己恰好没了盘缠,入府蹭吃蹭喝来的。

      当萧远被问及为何来承王府——

      萧远灵光一闪,蓦然拍了下手心,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个,“我是来色|诱谢云川。”

      东方旭和苏克兰震惊的瞅着萧远,直呼魔教教主不愧是魔教教主。

      三人蹲着的地方缓缓投下一抹身影,只听上方有人沉下声,问,“色|诱谁?”

      东方旭和苏克兰偏头望去,然后唰的起身后撤。

      萧远疑惑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后面,只见一双黑色镶玉官靴,其上黑色五爪行龙朝服配着一顶王冠,俨然是谢云川。

      萧远噌的往上一跳,不想正是撞上古树的树干。萧远暗骂一句,又往后退了两步。萧远随意扫了谢云川一眼,衣服穿得周正,怎么好几天过去了眼里还埋着血丝,都不睡觉?应该是政务繁忙,只不过这半下午的怎么从宫里回来了?

      萧远怎么想就怎么问,“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王府。”他想啥时候回就啥时候回!

      萧远无言以对,你是王爷你最大。

      “随本王过来。”

      萧远这几天总结了一下当日和谢云川的种种,自己会说出那种话,最主要还是因为周遭没人,没羞没臊的,日后千万要避免和谢云川单独相处,要说话也得在大众广众,这样大家都有顾忌,就不会出口伤人。

      萧远痛定思痛,一步滑到谢云川面前,瞪着谢云川,努力装出硬气且凶狠的样子,“有什么话,这里说。”

      魔教教主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也的确不会装狠。

      谢云川一看瞧出他的装模作样,眉梢一挑,“偏不。”

      萧远气啊,幽幽的瞟着谢云川。

      谢云川果然站住了,“你确定要在这谈?”

      萧远肯定的点头。

      “把衣服脱了。”

      萧远忙抓住自己的领口,警惕,“你想打人也得有个理由。”

      谢云川叹了口气,温声安慰萧远,“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待人的方式不一样,所以色|诱人的方法也不尽相同。本王只是在教你如何色|诱本王才最为恰当,乖,把衣服脱了。”

      “哦哦。”萧远按住自己的腰扣,翻眼看谢云川,“那萧某岂不是该感恩戴德?”

      “理应如此。”

      “王爷想的真美。”

      谢云川抬起脚往萧远膝盖狠狠踹去。

      晃的一眼,谢云川一脚落空,自己还往前踉跄了一步,而逃窜的萧远正背靠背站在他身后,假模假样的抚着胸口喘气。

      谢云川脸色黑似锅底,只吩咐着,“跟本王过来。”

      萧远完美的叹了口气,做什么要诓他玩呢,他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何必没事给自己找罪受?看,这会生气了吧?

      萧远跟着谢云川进碧落轩,脚步轻松,心情得意。

      谢云川快萧远几步进碧落轩,在萧远一脚要踏进碧落轩时,他袍袖一挥,两扇门页贴着萧远的鼻子砸的合上了,哐的一响。

      谢云川暗笑一声,低声说叫你狂,然后朗声说,“在外面等着。”

      萧远以头触门,双肩发颤,乐得。

      谢云川瞅准他进门的时机关上门,是觉得这种无礼的行径能叫他不爽生气吗?

      瞅瞅这天真的小脾气,还挺可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我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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