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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粒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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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美应该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因为她看见,窗子中映出模糊的影,是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原来,只要一觉醒来,安美便是美的,完美无瑕,直到8个小时之后,恢复原貌。
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会如此,直到她把自己的初夜,交给那个人。
她对着镜子娇笑,媚。她鼓起一边的腮,萌。她含唇微睁双目,仙。怎样都好看。
安美在简易衣柜里翻来翻去,确实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与她的颜值相配。
当年从嘴里抠钱血拼的宝贝,如今却扔之可惜,穿之傻/逼!
她不甘,忽而嘿嘿坏笑。
不如打一打何乐瑶衣柜的主意?
本来,何乐瑶与安美的家庭条件相似,她们的父母收入都不高,供养她们上大学,已是十分困难,根本不可能给她俩足够的零花钱。
再说,她也才工作个把月,只发了一次薪。
不过,何乐瑶有个有钱的男朋友——阿白。
这个阿白,起初是很舍得给女朋友花钱的。
什么香水,口红,衣服,包,手机,花,手表,鞋,巧克力,水晶,首饰,送的还都是大牌子,价格不菲。
安美思踱,先“借”出一件最普通的应应急,以后洗好了还她就是了。
她蹑手蹑脚的潜入到何乐瑶的卧室,轻轻拉开她的简易衣柜。
哇唔。
各色漂亮的衣服紧紧的挂在一起,有如花团一般簇着,霓裳羽衣绮罗珠履,五光十色,包罗万象。
真丝,羊绒,裘皮,棉麻,各种面料,各种款式,这个何乐瑶可真够腐朽的!
安美这件也爱,那件也宠,犯了十份严重的选择困难症。
最后,她决定穿那件咖啡色的纱裙,因为这套纱裙的蕾丝边特别细致,上面的配饰也很考究,而且,穿出去特显瘦,安美只见何乐瑶穿过一次,那效果,绝了!
安美剥开裙子,瞥见标签,是什么Oscar de la Renta。
“嗯,就这件吧。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牌子,怪不得瑶瑶只穿过一次,就把这件小裙裙打入冷宫。浪费等同于犯罪,这个罪犯!哎。”安美叨咕着,心满意足的去卫生间换衣服。
裙子好看不假,安美却在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她能不能穿进去。
何乐瑶比安美高,却比安美瘦,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小妮子就是个讨人厌的人肉衣架,穿啥都好看,只要是市面上常规尺码的衣服上身,保准合适得跟定做的一般。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让安美大吃一惊,她穿这条裙子,居然,正合身!
细细的腰肢,柔和的胸线,修长白皙的腿,被这条裙子衬托得完美无缺。嗯,此时的安美可以去见方铭瑄啦!
安美急着忙着,冲进被一夜大雨清洗得一尘不染的青山市,却把钥匙锁在了门里。
“哎,无所谓了,大不了等何乐瑶回来再进门。”安美没做停留,奔了出去。
一到街上,她傻眼了,拿什么拔电话呀?
现在街上的公用电话比现存大熊猫还稀少。咋办?
安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无措。
她只好求助路人,一位30多岁的男士被她叫住。
“您好,请问最近的公用电话在哪?”
那位大哥驻足,十份热情:“小姑娘,现在哪还有公用电话,你要不嫌弃,就用我的手机。”
有些时候,好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会让人觉得心慌慌的,手心也会汗津津。
紧张的安美拨自己的号码,竟然拨错3次,第四次才算勉强拨通。
安美这才知道,当今没有手机,是寸步难行。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安美?”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熟悉、舒服,让人好想醉倒在他怀里,听上百万遍。
“再叫一声。”
“?嗯?安美。”
“方铭瑄。”
“安美!”
“方铭瑄!”
“安美!”
“男朋友!嘻嘻。”
“安美你在哪!快告诉我,我要去找你!”
安美茫然的望了望周围,不知所措。
“我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吗?现在想找个公用电话太不容易了,幸好有个好心人,愿意借手机给我。”
“你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店铺?”
“有的有的,这里有一家兰州拉面,还有,还有黄焖鸡米饭,马路对面是家超市,超市旁边是个水果摊,你知道这是哪吗?”
“……也许你可以试着问问借给你电话的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安美这才从一种眩晕中恢复神志,转身去问那个大哥:“麻烦问一下,我们现在在哪?”
“xx区,xx街,xx路的路口北50米。怎么,美女,你迷路了?你要去哪我可以开车送你。”
“谢谢哦。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
电话那边的方铭瑄应该是听到了,说:“安美!你就在原地,等着我,别动!”
电话挂断。
那位大哥心肠倒是好,站在原地不肯走,非要在这保护她。
大哥弄得安美特不好意思,好话说尽,就差没动手推走他,最终总算是把他劝走了。
大哥临走时说了一句:“我也没恶意,就是单纯的赞美。姑娘,你真漂亮。”
“大哥,也我没恶意,漂亮是形容皮囊的,夸我,得用美丽,这才能概括我整个人。”
大哥无语。
等人是最煎熬的事情,尤其是等自己喜欢的人。
站在那,会不受控制的想象。想象他此刻正经过哪条街,踩过怎样的路,错过怎样的风景,与什么人擦肩而过,心情如何,穿什么衣服,刮没刮胡子,洒什么香水,手是冰凉还是温热……
这一切都在脑海中构建,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回过神望向街口,却空空如也。
“安美。”背后叫她的人一定是方铭瑄,只有他的声音会如此温润。
安美扭身,挤出一个湿漉漉的微笑,那笑着的眼,随时能滴出露珠。
“你怎么了?”
方铭瑄高大,却瘦弱,像一面被阳光晒得温热却薄薄的墙,安美距他不过一只小臂的距离,被烘得暖暖,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这次,这次我没带出来。”
“嗨,我还以为是为不辞而别的事道歉呢,衣服送你了,要是觉得留着占地方,扔掉就行。”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等你?”
“你离开,一定有你的道理,我没理由怪你。再说,我们还不熟。”
“不熟?煮煮就熟啦。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熟了,你就可以怪我了呗?”
安美甜蜜的扭着小腰,嗔怪道。方铭瑄如玉的眸子热辣辣的定在她身上。
“安美,你今天真美。”
安美笑笑不语,第一次有人,夸她美。
“哦,对了,我给你准备了这个。还有你的衣服也在我这。”方铭瑄伸出手,把虎口留给安美,像一柄润玉制成的把手。
“什么呀?”
“你来了就知道了。”
安美自然而然的把手软软的搭在他的掌上,只觉得又温又潮。原来他也会紧张,他紧张起来,手心也会出汗。
安美顺着方铭瑄的指引,来到一辆车前。
“呵,男朋友,你挺有钱呀。小小年纪就开奔驰了。”
“家里给买的,我连油都快加不起了。”
“既然油都加不起了,不如把车送我吧?”
“你喜欢?喜欢就拿去开,我平时不用开车的,这是车钥匙。”
安美的本意是和方铭瑄开个玩笑,一说一笑的事。
可谁知,方铭瑄却当了真,态度那么认真,不去接钥匙都不好意思和他打招呼。
这显得她安美有多婊似的,刚认识就张口要车,动机要多不纯,有多不纯。
“男朋友,你听不出来我和你开玩笑呐!车,您开着,我只坐车,我,我还没驾照呢……”
方铭瑄淡淡一笑,打开车门,在中央扶手箱上,拿出一只女式的保温杯。而后掀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手袋,安美的衣服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叠在里面。
“这个是你的手机,这是你的衣服,已经洗过了,这个是……是姜糖水,姜是广州肉姜,红糖是古法红糖,我怕它凉,所以用个保温杯盛着。我听说,喝了,对身子好,尤其……来那个时候喝。”
方铭瑄说到红糖水,有些语无伦次,他的耳朵在阳光下通红通红的。
安美接过手机,心中有些波澜。连自己都差点忘记,她来了月事。
“你好娘呀……我妈都没你这么细心。还把我衣服给洗了……谢谢你。”
安美想说,她这套衣服还没有清洗费贵!知道他要洗,还不如扔掉划算。
可她终究没说出口,心口却仍隐隐的为方铭瑄花掉的钱痛着。
“娘?好吧,我暂时接受你对我的评价,不过持保留态度。我们上车说。”
“嗯。”
安美嚅喏着,拉开这台灰色奔驰沉重的车门。
安美不是很懂车,但是她能感觉到,这台奔驰不是特别大特别贵的那种,反而是马路上跑得很多很普通的那种,颜色也低调,几乎保持着原始的状态。
车内静谧,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这反倒让两个年轻人颇感尴尬。
“你还是先把姜糖水喝了吧,我尝过,姜不辣,红糖也甜得恰到好处。”
安美痴痴的盯着方铭瑄,实在憋不住笑。
“你尝过?哈哈哈,一个大男人,没事喝什么姜糖水,你大姨夫来了?你真有意思。”
方铭瑄疑惑:“大姨夫?什么大姨夫?”
安美忍住笑:“……,姜糖水好喝吗?”
“嗯,确实好喝,你快喝吧。”
安美凝住笑,正色道:“男朋友,我们熟吗,我坐你的车,还喝你的水,万一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不是要被你迷晕。”
方铭瑄惶恐,连忙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片,竟是他的信用卡。
“这是我的信用卡,你用手机拍下来,发到群里,微博上,我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警察就会轻易的找到我。这你总放心了吧。”
方铭瑄说罢,见安美依旧愣着不动,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他从安美手里夺过保温杯,旋开盖子,翻转过来,刚好是一只小小的杯。
方铭瑄把保温杯里深红色的液体倒在里面,一饮而尽。
“你看,我先喝,你再喝,我们一人一半,如果我在里面下迷药的话,我们俩一起迷晕,这下你放心了吧?”
安美陡然哈哈狂笑起来,根本止不住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