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试探 ...
-
“为什么？”顾玖好奇地问。
柳莲生摇摇头，巴掌大的小折扇一摇一遮，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眼来。
“你简直比庙里的老和尚还会吊人胃口，什么话赶紧说了就是。”顾玖蹙着眉头，娇滴滴地发嗔。
柳莲生却只是笑，一个字也不肯说。他看了苏玦一眼，这才道:“叫你不好好读书，戏也不听，连满江红唱的是什么也不知！”
顾玖又忙问:“满江红唱的什么？”
柳莲生到此就不说了。
“老！秃！驴！”顾玖愤愤地骂道。
苏玦岔开话题，与柳莲生闲聊了几句，又拿出盛京城如今的地图，标了几处地方记下。
“苏先生冒险出山，成败在此一举。莲生提前恭贺先生和师叔了。”柳莲生笑道。
顾玖不悦：“恭贺我做什么……”心说这人不但爱卖关子还爱瞎编。
苏玦点点头:“下去罢。”
柳莲生小折扇子一收，对着顾玖笑:“阿财备了三间房，顾师叔可要随莲生去选一间？”
苏玦挑了眉，斜斜看了他一眼，不悦他这番试探主子的举动，淡淡的：“她与我同住。”
柳莲生笑着说是，再看顾玖，她任由苏玦拥着自己，并没有拒绝之意。他瞬间了然许多，这二人明面上是师徒，似乎又多了点别的意思，乐呵呵一笑，合上门悄然离去，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门一合上，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顾玖突然害怕起来，连忙去把门打开。
冷风忽忽地吹来，扑的烛火闪烁，一室的光都暗了下去。
她这才发现这的灯竟然没灯罩，恨得是咬牙切齿，心说自己还不满十四。
“这……这庭院真别致，弟子从未见过，是哪里的景？”顾玖“啪”地一声合上门，回身抵在门口。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只听见烛火被风扑地“滋滋”的声音。
苏玦的眼神冷了下去，却又带着某种异样的东西。
顾玖终于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头一遭就是曾经在乡下听来的艳事。也是此情此景……
烛火摇曳在苏玦脸上，顾玖不敢抬头。
“江南。”他道。
她这一颗心总算坠了下去，飞快地抬了眼，正撞上苏玦的目光。
苏玦拢着袖，端端坐在椅子上，凝望着自己，几乎是在审视。良久，他终于压下心头的火，冷冷得问：“在你眼中，为师是什么？”
“……你曾是梁国的战神，天底下没人不敬你、怕你。”顾玖立刻说道。
“谄媚之言。”
“那是严师？”顾玖又问。
“肤浅。”
顾玖一拍手，懂了。笑着凑到他面前:“我是你唯一的弟子，你也是我唯一的师父，你说过的，此生不改。所以我们一生都不会分开，就像光和蛾子，总是一个追着另一个。”
“谁是光，谁是蛾。”苏玦由着她越说越远，撑着脸，压着太阳穴轻轻揉着，另一手朝她伸去。
顾玖很自然地握住坐到他身边，她颇有几分得意，认真地道：“曾有人为弟子卜过卦，说我注定不凡，将来非同小可。还会遇到一个大贵人，就像光一样照着弟子，那自然你是光了。”
苏玦飞了她一眼，并不接受她的马屁，冷道：“原来你是只笨蛾子。”
顾玖：“……”
做徒弟真难。
索性岔开话题：“师父，你帮我想想，明日♂我去哪玩好呢？”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一去不回也行。”苏玦移开双目，扫过她时余光还是冷的。
顾玖伏在他膝上，瞬间不知该怎么办了，丧着脸：“那……那可怎么好呀。”
夜深了，屋里只有一间床。顾玖早已困得不行，却迟迟不肯去睡。苏玦也不管她，任由她在椅子上干坐着，自己先睡下了。
火盆里的碳渐渐灭了。
顾玖冷得牙齿打颤，翻箱倒柜地找被子，谁知里头竟空无一物，就连能一件御寒的衣物也没有。
她却还死死咬着牙，在那干巴巴地耗着，喷嚏一个接一个，止都止不住。一时后悔极了，想偷偷摸上床拉个被角盖着，却又害怕自己睡死过去，明日一醒那还不羞死人？
“非要为师下来抱你，你才肯上来么？”苏玦忽然冷道。
顾玖吓了一跳，难不成他一直醒着？小心过去发现他双目是闭着的，小声道：“弟、弟子不敢打扰师父休息，而且我现在可、可凉了。”她牙齿打颤，话也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苏玦翻了个身，双目仍旧闭着，冷道：“胸脯上没二两肉，呆蛾子怕甚？”
顾玖:“……”
她连忙低下脑袋，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着就忽然记起，自己这个师父本就是个风花雪月之人，那十里长街的歌舞馆他哪个没去过？那些个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可比自己识趣多了，想来他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一想到这她就十分的不舒服，渐渐地吃起味来。嘴硬地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你的弟子，你得当真。”
苏玦叹了一口气，往里头让了个位置：“快上来。”
顾玖连滚带爬地过去，盖上被子的一瞬，觉得自己像被一团温暖的云裹着，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凉气。
“衣服不解？”苏玦问。
“呃……不解，这样暖和。”顾玖双眼已合了一半。
话音刚落，忽然就被苏玦拍了下脑袋，只见他半撑起身子，双眼睁着，冷眉看着自己：“不怕着凉？”
顾玖一下就醒了，对上他令人胆寒的双眸，懵懵地点头:“怕、怕……”
说着就利落地解了外衣，只剩下里头的一层亵衣。她冷极了，又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笑着:“这样好了吧？”
“手。”他道。
顾玖侧过身子，乖乖将冻僵的双手递过去。她太过娇小，苏玦肩臂宽阔，很轻易就将她揽在怀里，他这才冷冷应了一声。
顾玖隔着那几层薄薄的衣衫，紧紧贴着他，滚烫的温度瞬间传到自己身上，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热热的温着。苏玦闭上双目，不再去看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又过了一会，这才渐渐睡着了。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不知打哪听说这事的小狼不干了，脸也没洗，拍着门:“姓顾的你给我出来！”
顾玖睡得正是香甜，朦胧间听着外头吵闹，似乎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十分不乐意地蹙了蹙眉头，只觉得抱着一个温暖的东西，不舍得松手。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似乎是苏合香，眷念得蹭了蹭，不自觉又贴紧了一些。
“顾玖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浪蹄子！你才十三岁你还没嫁人呢！！”小狼再次高声嚷道，柳莲生笑眯眯地围过来，站在廊下看着。
“十三岁早都可以嫁人了。”
顾玖昏沉沉地想着，大脑忽然轰的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只见自己抱着苏玦，他胸前的衣衫早被自己蹭开了，露出一大片雪白而又健美的肌肤来。
顾玖哑然，怔怔地说不出话。脑子乱哄哄的，忙去看自己的，竟也散开了一些，她慌忙捂住，可惜为时已晚，身边一个声音，淡淡的：“你可是我的弟子。”
这话一出，顾玖身子顿时瘫了一般，她又羞又悔，拧着床单拧得手都青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苏玦，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瞪着为师，也改变不了什么。”苏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他脸上无惊无喜，似乎一觉起来，哪怕顾玖衣服全部解开、浑身都光着，他也不会有一分羞赧，一分动心。
苏玦说完便下床穿衣，他的动作很细致，每一个都慢条斯理，看着十分的君子。
顾玖懊恼地撑着脸，心说他怎么就没反应呢？毫无伦理纲常的羞耻心。
又偏着脑袋歪得更深了些，他怎么就压根对自己没有兴趣呢？
半点也没有？
顾玖不信，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苏玦系好腰带，将她的衣服劈头盖脸扔了过来，力道不重，却砸得她晕头转向。
“还不快穿好衣服。”他道。
“哦。”顾玖利落地穿戴整齐，她见苏玦仍背对着自己，想了想，终于忍不住了，不悦又委屈地问：“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弟子原以为……”
“你以为，什么？”苏玦转过身，打断了她的话。
空气瞬间凝固。
她一被打断，又憋了一会，方才的勇气渐渐散了，再也没聚起来。望着苏玦，委屈地憋着泪。
苏玦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哄她，负着手无奈又冰冷地道：“逃的是你，追的也是你，到头来委屈的还是你，你吊着别人的心，到底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说罢开了门，拂袖而去。
顾玖咬牙追了出去。
一开门却惊着了。
外头竟稀稀落落地站了一波人。小狼正恨恨地怒瞪着顾玖，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似的，旁的那些人，小厮、阿财和柳莲生，就远远围在廊下兴致勃勃地围观着。
都是被小狼的大嗓门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