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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Episode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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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8
如果青春期的流言蜚语真的是一种病菌,那么它不但会自我繁殖,还会变异。格兰芬多的初始版流言是“西里斯和赫默莎在约会”,经过拉文克劳的加工就变成了“他们在课上一直传小纸条,所以他们一定在约会”,这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因为劫道者之间都会传小纸条;病毒顺着楼梯往下,赫奇帕奇们的想象力给传闻又添砖加瓦——谁让大家都喜欢看大团圆的结局,所以传到斯莱特林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他们俩一开始是在课上传小纸条,约会了之后就真的在一起了”。
小柠檬精是从两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女孩那里得知了流言的终极版本的,“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和霍珀在一起了”。斯莱特林的布莱克一开始拒绝相信,但据他观测,非常令人悲伤的事实就是如此。西里斯和赫默莎看上去确实像是那么回事儿,抱着书肩并肩地和朋友们走在草地上,一边说一边笑。
他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小男孩撑着脑袋,一个人趴在图书馆的窗口沮丧地发呆,叹气的动静大得把飘在空中的花瓣都吹得翻了个跟头。
西里斯当时在同龄人里也很高,和赫默莎差不多都长到了一米七,四肢修长,浑身都散发着饱满的青春活力,笑容蓬勃而自由。而雷古勒斯当时依旧只有男孩的体格和轮廓,他的妈妈还会拧拧他的脸颊,叫他“小南瓜”。
看看这残酷的现实,西里斯比他高,并且还比他长得帅——虽然兄弟俩都不赖,成年之后单论长相能说是各有千秋,但当时乍一看西里斯就是比他有气势得多,十二岁的小南瓜还没长成足以和他哥分庭抗礼的大帅哥。何况西里斯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洒脱而落拓,平心而论,确实是比他吸引人。光看外表当然很肤浅,但这世界上没有谁是单凭心灵美被爱上的。
他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他羡慕西里斯自由自在,想和谁一起玩就和谁一起玩,这一切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但这种想法非常经不起推敲,他天才地发明出了这种解释,但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有那么一次,雷古勒斯在走廊上偶遇过抱着课本的赫默莎,她刚下药草学课,正和两个赫奇帕奇姑娘走在一起。赫默莎看见他,朝他挥挥手,金色的眼睛里温和的笑意渐渐加深,每一根长长的睫毛都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子,明亮到发烫。
非常美好的画面。
如果他看她的时候不用抬头,那就更好了。
如此直观的身高差让男孩的自尊心碎成了从楼顶丢下来的啤酒瓶,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清脆而响亮地磕成了玻璃渣。他按捺住内心的强烈不适,稳妥而礼貌地丢下一句“早上好,霍珀”就抱着书离开了。他每天都在焦灼地等待着长高,积极运动,给学期末的魁地奇选拔做准备,期待着哪天醒来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步入了成长发育的正规,但青春期偏偏和他作对似的,怎么着急都不来。
有关西里斯和赫默莎的绯闻轰轰烈烈地传了一段时间就淡了下来,虽然没有消停,但新鲜感消失了之后大家就开始关注其他人了,十三四岁的男孩女孩总有很多值得谈论的话题。郎才女貌固然养眼,但是没有强烈的冲击感,他们也没爆出什么新闻,当谈资难免有些寡淡。
时间久了,有一些不信邪的姑娘开始蠢蠢欲动地对西里斯示好,最常见的方式就是朝他微笑,然后给他抛抛不成熟的媚眼。西里斯那段时间非常困惑地问赫默莎,他是不是不经意地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祸,把姑娘都得罪了个遍,因为大家都在朝他翻白眼。
赫默莎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对这位不自知的芳心纵火犯茫然而忧虑地摇摇头。“没有吧?”
后来年轻人之间开始流行女生送心仪的男生巧克力,这种潮流刚刚开始西里斯就立刻收到了一摞,每次都放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和同学们分享,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堆成金山银山,随便大家怎么吃,颇有散尽家财乐善好施的架势。
赫默莎翻着变形学的阿尼玛格斯手记,头也不抬地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哇,这种好,”她指着一块香槟色包装纸的,“没那么甜,里面还有榛子。”
莱姆斯·巧克力一级品鉴专家·卢平也尝了尝,点点头。“确实挺好吃的。”
詹姆刚刚又被莉莉拒绝了一次,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己的胳膊上。“什么时候我才可以——”
“今晚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赫默莎无情地打击道,翻了一页手记。
“詹姆,我觉得这是你运气不好。”西里斯坦白自己的想法,他单纯的脑回路让他把詹姆的一切失败都归因于“运气不好”,仿佛早晚有一天詹姆会迎来好运。
“那怎么样才能让我走一回好运呢?”詹姆从莱姆斯手里接过巧克力,扣扣索索地扒开包装纸。
“机会,”赫默莎一本正经地开始播撒鸡汤,“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是伊万斯没有给我机会,她刚刚都没朝我看!”詹姆委屈极了。
“那就自己创造机会啊。”西里斯激动地推了他一把,慷慨激昂得仿佛他的好友不是要追女孩而是要登月,“创造机会,懂吗?然后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早晚有一天,你会走运的。”
莱姆斯面色复杂,他犹疑地看了看他们三个,真心实意地开始怀疑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詹姆坚定不移地点点头,端起赫默莎和西里斯递给他的心灵鸡汤仰头就吨吨吨地全喝完了。赫默莎合上手记,认真地写了一会儿占卜作业,三年级意味着大家要开始上选修课,四个人无一例外地选了占卜和神奇动物保护课,还没等她把一条关于明天会下雨的预言完整地抄在羊皮纸上,就听见长桌的另一头传来詹姆中气十足的声音:
“伊万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赫默莎没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地问:“所以伊万斯答案是什么?”
莱姆斯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太惨了,”他摇摇头,把一本打开的书盖在自己脸上,“我拒绝描述。”
“太遗憾了。”西里斯“啧”了一声。“詹姆还是运气不好。”
当事人之一没过多久就自己回来了,赫默莎以为可怜的詹姆会垂头丧气一段时间,她甚至在打腹稿,关于如何安慰一个被拒绝的伤心人。但詹姆信心满满地对大家坚持说道:“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莱姆斯盖在脸上的书滑到了地上。
青春期像是一场说不出理由又无可救药的怪病,年轻人开始不可避免地纠结外表,比如赫默莎烫了大波浪之后每天都自我感觉良好,比如詹姆疯狂迷恋乱蓬蓬的发型,比如西里斯某一天突发奇想开始留头发,打着卷的黑发垂在肩上,宝贝得谁都不能动。
非常可怕的是,他们还没有学会求同存异,时常互相攻击对方的发型。西里斯觉得烫了大卷的赫默莎“像个三十岁的大头菜”,赫默莎直接告诉詹姆他的发型“很不怎么样”,而詹姆认为西里斯的头发留得太长,让他有心理负担——有那么几次詹姆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因为西里斯洗完澡喜欢光着膀子披着半湿的长发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从背面看特别像姑娘,还是裸的。
莱姆斯无奈地围观着他们,老老实实地顶着小男孩式的短发。
赫默莎是在一个周五再一次碰见那位“盖勒特先生”的。盖勒特先生依旧是一袭朴素的黑袍,左手提着一大袋奶油花生糖,右手是一大盒太妃雪糕,匆匆地走在去校长室的路上。
“盖勒特先生!好久不见!”赫默莎蹬蹬蹬跑了过去,“请您等等。”
“小鬼头!怎么又是你?”格林德沃回过头,认出了赫默莎,死死地皱着眉头。
“请问您能帮我一个小忙吗?”赫默莎数出两个银西可,毕恭毕敬地递给他,“如果下次您再帮邓布利多校长送货的时候,能麻烦您帮我带一些甘草魔杖吗?我只要一小袋就可以了。”
盖勒特先生像是被雷劈中了。
赫默莎看了看他僵硬的表情,以为是不同意,只好把银西可塞回口袋里。“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也不是糖果店的老客户,我理解的。”
“我才不在糖果店打工!”格林德沃怒吼道。“你这个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赫默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果盖勒特先生不是给糖果店工作的,那他为什么整天来霍格沃茨给邓布利多送货呢?
皮皮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偷偷地走到赫默莎身后,想要拿口香糖去粘她的长卷发。“糖果店工作的盖勒特先生”看见了,朝皮皮鬼飞快地弹了一个响指,只听见皮皮鬼“哎呦喂”一声惨叫,朝他仔细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格林德沃来啦!!救命啊啊!!”皮皮鬼捂着脑袋,一溜烟儿就逃得没影了。
“哇,盖勒特先生,您真是太酷了!”赫默莎惊叹道,“这招您能教教我吗?我平时都拿皮皮鬼没办法。”
“哼。想学这个,你还远着呢。”格林德沃得意洋洋地笑了,哼着不成调的旋律,提着甜食大摇大摆地朝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