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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婚 ...

  •   离开学校已经一个多星期,即將展開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卓倩心里感覺不安,不踏實,她打开网志,看着以前在学校拍的照片,感嘆時光的无情。
      “明天第一天上班,今天早点休息,衣服選好了嗎?”桑子然洗完澡出来,看着满床的衣服,無奈地搖搖頭。
      “知道了!”
      她懶洋洋地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桑子然走到计算机旁,見网志依然开着,便不自主地看了一看,他打開相片夾,視線被一組照片吸引了,正是她和龚始学的五连拍。
      卓倩已经睡下,他處理完公事,关掉计算机,坐在床沿上盯着她,他拨了拨她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一边的眉毛,她被弄醒了,用带点睡意的嗓音问:“怎么啦?还不睡吗?”
      “我想和你說説話。”
      “什麽事?”
      “你和龚始学别走得太近。”
      “嗯?”
      “男人和女人没有纯粹的朋友关系,他们都是有所求的。”他看着她,語氣平淡。
      “龚师兄在我这能求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自己要注意一点。”
      “好像只有龚始学的事,你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這是她的真心話,只是眼下她睏了,不能多想。
      “睡吧!”他躺下,雙臂環抱着她。
      ******
      公司是典型的事務所,和以往實習的大同小異,上班第三天,卓倩接到第一個工作。
      梁韻:“这是我新接到的案子……有什么不明白你可以問我或者其他同事,我真心希望你能在这学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到时候离开另谋高就,能得到其他人的認可,便是我的骄傲……”
      最值得慶幸的,是她遇到了一位好上司,爲人溫厚。
      當她打開文件著手時,公司的名字讓她興奮,“这不是桑子然的公司吗?”然後立即撥通了他的電話。
      “你是我們的客戶,怎麽之前什麽都沒聼你說?”
      她單純以爲,這是美好的緣分,她不知道,桑子然已經警覺起來。
      “怎麽說?”
      “我負責你公司的帐务。”
      对于公司的事,他不喜欢说得过多,尤其是親密的伴侶。耍狠,女人不输于男人,女人永遠在權衡。有所保留,不讓自己暴露在無情現實之上才是上策。爱得死去活来,毫無保留,那是天真的事,在現實生活中,事業遠比爱情實在。
      他不得不防,这是他尝过的,血的教训!
      所以,他約了梁韻見面。
      “桑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吗?”坐在咖啡厅裏,梁韻不解。
      “实话实说,我和卓倩是情侶關係,对于我公司的状况,我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这是很敏感的事。”
      “我明白,恕我多問,卓倩知道这事吗?”
      “我会和她谈的。”
      ******
      卓倩呆坐着已有一個小時。梁韻出去一趟回來,便把工作重新調配,卓倩心裏頓時充滿疑問,可是梁韻說,這純粹是工作上的安排。
      可是,她很不安,她覺得必須親口問桑子然。
      “怎麽囘事?”桑子然下班回來,見她陷入沉思。
      卓倩看着他,“梁小姐把我手上的工作重新安排了一下,是你要求的嗎?”
      “這是你們公司的安排,我怎麽能插手。”他的回答毫不遲疑。
      “真的?”
      他點頭。
      可是,卓倩狐疑,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
      “今天你爸爸打電話給我了。”他话题一轉。
      “說什麽?”
      “他催我們結婚,他老人家怕我耽誤了她的女兒,我一直不是他中意的女婿。”
      卓倩默不作聲,他一直未提起這件事,她便不好意思多問。
      “明年冬天或后年的春天怎麽樣?我給你一年的時間籌備。”他摟着她。
      “我爸怎麽說?”
      “他說越快越好。”
      “你不是被逼的?”
      “傻瓜。”
      他比她大,所以他能把結婚的事情看得比較輕鬆,只要時機對了,人對了,結婚就只是那麽一回事,這是卓倩一直以來的看法。只是最近,她多想了一下,她愛他,她想嫁他,不僅僅是時機和人的問題,更重要的應該是感情,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好像是不對等的。是她變得偏執了嗎?
      桑子然也清楚,自己依然有勇氣談婚論嫁,因爲那是卓倩,他和她的愛情,就像平原上的蜿蜒的小溪,靜靜地隨著時間流淌,偶爾只有樹葉漾起的小小漣漪。
      他經歷過熾熱的感情,最終嘗到了現實的殘酷,從幸福的頂端跌至痛苦的深淵,然而他遇見她,感受到另一種平淡的方式,他急需這種平淡和安寧,至於是不是愛情,已然不重要。
      習慣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中間的十年,正是老天特意騰出的時間讓她長大,長成他所需要的,一切是那麽的剛剛好。
      ******
      龚始学終于到職了,卓倩一下班便赶到约好的餐厅,他已经在等着。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你工作怎麽樣?”
      “就那樣唄,房子找好了?”
      “住員工宿舍裏。”
      “條件不怎麽好吧?”
      “挺好,獨立套房來着。”
      “那就好,也免去了找中介的麻煩。”
      “改天你來看看。”
      “好嘞,還缺什麽嗎?我可以幫你買。”
      “太亂了,還沒想好。”
      “反正缺什麽告訴我就是,只要不是太貴的。”
      “放心,我的東西最接地氣。”
      “說說你,工作辛苦嗎?”
      “比想象中難。”
      “這才有挑戰性。”
      “你有兴趣写专栏吗?”
      “专栏?我不行!”
      “怎么不行,以前在学校不是写得很好吗?”
      “那怎能和社会专栏相比,而且我工作刚刚开始,恐怕写不出什么好的作品。”
      “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千萬別浪費了你的好文采。”
      卓倩笑笑,“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龚大编辑呢?”
      “還不是呢。”
      “以你的才華,這不是難事。”
      “我覺得哪天你完全可以專著寫作。”
      “是嗎?我可是專業會計。”
      “渡邊純一也是專業醫生。”
      她再次笑笑。
      ******
      桑子然坐在办公室里正怒火中烧,盯着眼前那个瑟缩的中年妇女,恶狠狠地说:“對方确定要採取法律行動,律师信里明确写着,如果我们不按期交货,要求我们三倍赔偿。”
      “桑先生,我很对不起,我自动辞职。”
      “我接受你辞职,但不是现在,当前你必须给我把事情解决。你最好亲自去对方公司道歉,无论用什么方法,你得说服他们,就算只有一个月,再多一个月的时间,我勉强可以把货交出来。”
      中年妇女听后很为难,胆怯地说:“老闆,恐怕他们不接受。”
      “你够胆子弄出这样的事情,试都没试就打退堂鼓?”他瀕臨爆发。
      “我明白了,下午我就过去。”
      这时电话响起,他挥手示意中年妇女出去,压抑着怒火接聼:“哪位?”
      “子然,是我!”
      听到那把熟悉的声音,桑子然的身体輕輕顫動,脑袋一下子變得空白,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如绢?”
      “好久不见了,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什么时候回来了?”
      “已经一个月了,就今晚可以吗?”
      他正开车前往见面的地方,一向冷静的他此刻心煩意亂,她回來了,四年前她狠心地抛棄了他,現在卻回來,他猜想着她找他的理由。單純地敍舊?四年了,好不容放下的傷痛再次鑿鑿地刺痛了心。他恨她嗎?還愛着她嗎?他度算着,見面的時候該用什麽態度。
      梁如绢是他的初恋,两人在留学时的新生见面会上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他迷恋她,她欣赏他,在朋友眼里,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直到四年前,他仍很自信,她会是一直相伴走完人生的伴侶。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幸福当中時,她突然提出分手,和一个男人远走高飞到了英国。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接受不了,但一切已成定局。他不明白分手的原因,也找不到她,他四处打聽,可一切徒劳。突然的變故和无数的疑问让他意志消沉,不分日夜地酗酒,工作也耽搁了。幸好当时还没回国,家里人不知道他糟糕的状况。直到有一天,她的一位好朋友看不过去,主动告诉了他實情。原来,梁如绢一心不愿回国生活,分手前三个月,她认识了一位商界人物,两人很快开始交往,那商人承诺,只要她愿意,便带她到英国结婚定居。可恨的是,她隱藏得很好,他絲毫觉察不到异常。
      回忆起惨痛的过去,他的头隐隐作痛。
      他變得不相信爱情,就算是當下的卓倩。他天真地相信,只要卓倩不知道这一切,只要他俩能够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原因什麽的并不重要,事实上,他对卓倩是认真负责的。
      他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的她,依然靚丽,幹練的职业装衬托着曼妙有致的身材,成熟而有韵味。
      他走上前,四目相视。
      “子然,好久不见!”
      “我没想过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他表現得十分冷淡。
      梁如绢聼了,脸上掠过一瞬的阴郁。
      “找我有事吗?”
      “只是想见见你,一起吃顿饭。”她知道,她必須忍受他的冷漠,他願意赴約,已是很大的滿足,“听说你開了一家公司,經營得还不错!”
      桑子然默不作聲,以另一種意思解讀她的話。
      “在英國生活不下去嗎?”
      “你諷刺我,我無所謂,這是我該受的。”她苦笑,“總公司的人事調動,我申請回來的。”
      他冷眼看着,覺得好笑,她不是不願意回國内發展的嗎?
      “當時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總不想回來,總想着出去。”
      “你丈夫同意了?”
      “我两年前离婚了,之后一直一个人生活。”她试探着说,“我一直很想回来,可是我沒有勇氣面對你。”
      他再次沉默。
      “子然,你能夠原諒我嗎?我還是像以前那樣愛你。”
      “我承受不起。”
      “我很後悔,我很想回到過去,回到你身邊。”
      她妥協的姿態讓人反感,她以前是那麽的意氣風發。
      “我已有了未婚妻,時過境遷,我們的生活都在繼續。”
      她無言以對,就算這樣的結果曾猜想過,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讓人失望。
      “這頓飯我們不必吃了。”
      他毅然離去,思緒卻被攪亂。
      ******
      “桑子然!”卓倩见連叫了两声都没反应,第三次便大声地喊。
      “怎么啦?”桑子然恍然清醒,看着她。
      “是我问你怎么啦?”
      “沒事,”他关掉電腦,拿走她手中的书,習慣地摟着她,“睡吧,很晚了。”
      “下个月三号有没有空?”
      “什么事?”
      “那天是梁小姐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她邀请员工出席,可以擕眷,我想你陪我去。”
      “我不喜欢参加聚会。”
      “就一次!”她竪起一根食指哀求。
      “以后再说吧!”
      她见他敷衍了事的态度,就知道继续逼问也没用,努努嘴,睡覺至大。
      桑子然一直心烦意乱,听到梁如絹离婚,心里也没有一丝的舒畅乐怀,原来自己憎恨的人痛苦也不一定能让自己快乐。公司被索賠的事还没解决,对方坚持按时收货,他查阅桌面上的同行名单,逐一打电话,希望找到一家友好厂家协助生产,可是最终徒劳,要么是无技术支持生产,要么有技术而没档期。
      他仰躺在椅背上,一筹莫展。
      “桑先生,有位梁小姐说有急事找你!”电话对讲机响起。
      梁小姐?他已经猜到是谁,“让她进来!”
      梁如绢敲了敲門徑直進來,他冷淡地問:“有事嗎?”
      她強忍心中的難過,冷靜地说:“你的公司目前是不是有商業纠纷?”
      他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想我們這邊可以幫忙解決……”
      两个人默默地商谈起来,两个小时过去。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們能交货吗?”
      “爲什麽要幫我?”
      “並不是你想的全部。”
      “我可以拒绝你的帮忙。”
      “一个精明的经营者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这么做,我们公司没有损失,一来不用浪费精力钱财在法律诉讼上,二来不需要另找合适的供货商,雙贏的博弈,为什么要拒绝?”
      他苦惱,卻又不能置公司于不顧。
      “你還是那麽精明。”
      “我就当作你是在夸我。”她不动声色,一切的隱忍只因過去的錯,“你是接受我的建議?”
      “好!”他點頭,握手以示感謝,“這次的事,謝謝你!”
      “那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嗎?”她一改严肃的态度,語氣變得婉转。
      “只要我力所能及。”
      “我姑姑将举办一场宴会,我想你做我的Partner,日子是下个月三号。”
      他本想拒絕。
      “就当作这一次我帮忙的谢礼!”
      “行。”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她约他的时间和卓倩约他的时间是同一天。事实上,他已经忘了卓倩的邀请。
      ******
      公司的事情解决,桑子然松了口气,他合上手中的資料,拿起电话按下一组号码,“你好,我姓桑,今天早上定了一束花,请问准备好了吗?”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走出辦公室和秘書交待一番,便開車去接卓倩下班,今天是她的生日。
      那一邊廂,坐在办公室的卓倩納悶地盯着电话,似乎大家都忘了她的重要日子。這時,收到一個短信,她打開,聽到的是一段生日歌,龚始学那破嗓音唱的。
      她笑了,回復道:“師兄,如果想搞音樂的話,你還是選作詞的好。”
      龔始學:“這是我的處女作。”
      卓倩:“感激不盡。”
      龔始學:“今天出差在外,回去再約飯。”
      卓倩:“記下了。”
      同時,桑子然的電話到了。
      “大忙人!”她開口第一句。
      “我又讓你生氣了?”
      “沒有人在生氣。”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鏗鏘有力。
      “我去接你下班,已经在路上了。”
      “大忙人怎么有空啊?”她听了便開始收拾,心情一下子晴朗了。
      “今天都抽不出空来,是不是该打?”
      “知道就好!”
      “生日快乐!”
      “这次就放过你啦!”
      他突然記起,他欠她一個求婚儀式。
      也許自己不願意承認,這是奇怪的衝動的心理,他之前一直認爲,無需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可自從梁如絹出現,他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好像各種的華麗的舉動,都能隐藏他心底深處曾經的傷痛和自卑。
      那是一家法式餐廳,甫一進門,鮮紅的玫瑰花瓣從天而降,卓倩受寵若驚,喜出望外,她看向他,可是他已經不見;接着是一段優美的薩斯風旋律,他捧着花,單膝跪在她跟前,打開一個絲絨盒子,微笑着,嚴肅地說:“小倩,我一直欠你一個隆重的求婚儀式,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愕然了,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桑子然,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木頭,原來你也這麽浪漫。”
      “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再次問。
      “我願意。”
      他為她戴上戒指,四周響起了掌聲和祝賀聲,他吻住她。
      “你是怎麽了?”她抬眼看他。
      “有那麽奇怪嗎?”
      “是受誰的啓發了?我要好好感謝他,讓我有了這麽難忘的經歷。”
      他捏着她的下巴,“我對你好,你無需懷疑。”
      “要是你從此開竅,以後都這麽浪漫,我可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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