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尘缘（唐僧X女儿国国王）》竹瑶君

2、第二回

　　自那日佛会相逢，旃檀功德佛禅房里的木鱼声，便添了几分滞涩。夜深人静时，总有些片段自脑海中跳出：西梁国宫殿的烛火，她腕间的玉镯，他推开她时，她眼中碎掉的光。

　　这日清晨，他正诵经，忽闻门外有童子来报："启禀我佛，东方仙界遣使求见，言说金灵仙于昨日闭关时走火入魔，昏迷不醒，请我佛慈悲，前往救治。"

　　旃檀功德佛闻言，佛心猛地一沉。金灵仙初登仙界，根基尚浅，怎会突然走火入魔？他沉吟片刻，道："贫僧乃西方佛子，不便干涉东方仙界之事。"

　　童子却道："来使说，金灵仙昏迷之际，口中反复念着'御弟哥哥'四字，东方天帝束手无策，才特来求我佛。"

　　"御弟哥哥"四字入耳，旃檀功德佛只觉眉心突突直跳。他起身踱步，金身佛光竟有些不稳。如来佛祖的声音忽在殿外响起："玄奘，你尘缘未了，此番前去，亦是修行。"

　　旃檀功德佛连忙出殿叩拜："弟子不明。"

　　如来佛祖立于云端，法眼微阖："金灵仙因功德飞升，却执念未消，你二人前尘纠缠，需得亲手解开。去吧，记得你是旃檀功德佛，莫要堕了佛心。"

　　"弟子遵旨。"

　　旃檀功德佛化作一道金光，往东方仙界而去。不多时，便到了金灵仙的仙府。只见那仙府外紫气缭绕，却有一丝黑气缠绕其间，正是心魔作祟之兆。

　　七仙女迎了上来，叹道："旃檀佛来得正好。金灵仙自灵山回来，便闭门不出，今早侍女发现她倒在榻上，气息奄奄，还请佛施法救治。"

　　旃檀功德佛步入内殿，见金灵仙卧在玉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额间隐有黑气流转。他伸手按在她眉心，佛力探入，却被一股执念反弹回来。

　　"好深的执念。"他暗道。闭目凝神，佛识沉入她的识海。

　　识海之中，竟是西梁国的景象。三十年前的宫殿，烛火摇曳，年少的女王正与他对坐。

　　"御弟哥哥，你当真不肯留下？"她眼中含泪，手中紧紧攥着通关文牒。

　　"陛下，贫僧身负皇命，西天取经，不敢有误。"他起身欲走，却被她拉住衣袖。

　　"若朕说，这西梁国，朕可以不要呢？"她抬头望他，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勇气，"朕随你去西天，哪怕做个侍婢，也心甘情愿。"

　　"陛下不可！"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决绝，"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敢有半分妄念。"

　　她踉跄后退，望着他的背影，泪水终于滑落："御弟哥哥，你好狠的心......"

　　识海景象突变，成了三十年后的城头。白发苍苍的女王望着远方，身边侍女道："陛下，通商路已通，西域来了好多男子，百姓都说，这下总算有盼头了。"

　　女王笑了，笑容里却有几分落寞："是啊，有盼头了......"她望向西方，轻声道，"御弟哥哥，你说的西天，到了么？"

　　旃檀功德佛在识海中轻叹。原来她的执念，并非是要他留下，而是想知道，他当年的决绝，究竟是佛心坚定，还是另有隐情。

　　他退出识海，对七仙女道："金灵仙执念太深，需得解开心结方能醒来。"

　　"如何解？"

　　"需得让她明白，当年之事，非关无情，只是因缘未到。"旃檀功德佛沉吟道，"还请取一面'溯洄镜'来，贫僧要让她看清前尘因果。"

　　溯洄镜取来，乃是东方仙界至宝，能照见过往因果。旃檀功德佛以佛力催动，镜中光影流转，渐渐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金蝉子在灵山听法时，如来佛祖问他："你愿转世西行，求取真经，普度众生么？"

　　金蝉子稽首道："弟子愿往。只是弟子尘缘未断，恐生变数。"

　　如来佛祖道："西梁国一遇，是你必经之劫。你若能勘破情关，方能证得大道。切记，不可因私废公。"

　　镜光再转，是玄奘在五行山救出孙悟空后，观音菩萨现身，叮嘱道："日后到了西梁女国，有一场情劫等着你。那女王是你前世种下的善因，今生需得善了，却不可堕了西行之志。"

　　金灵仙在榻上微微动了动，眉头似乎舒展了些。

　　旃檀功德佛继续催动镜光，现出他离西梁国后的情景。他策马西行，夜宿荒庙，梦中竟见到女王立于城头，青丝成雪。他惊醒坐起，对着西方深深一拜，泪水滑落："陛下，贫僧对不住你......"

　　这一幕，金灵仙从未见过。榻上的她，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来。

　　"她快醒了。"旃檀功德佛收回佛力，对七仙女道，"执念已解，只需静养。"

　　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佛......请留步。"

　　金灵仙缓缓睁开眼，面色虽仍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她望着旃檀功德佛，轻声道："多谢佛解我心魔。"

　　"此乃你自己勘破，与贫僧无关。"

　　"不，"金灵仙摇头，"若非佛让我看见那些，我至今仍以为，佛是无情之人。"她顿了顿，问道，"佛当年勒马回望，是因为......"

　　"是因为贫僧知道，此去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心中有愧。"旃檀功德佛坦然道，"只是取经之事，关乎天下苍生，贫僧不敢因私废公。"

　　金灵仙笑了，这次的笑容，是真正的释然："我懂了。佛不是无情，是情藏于众生。"她望着他，眼中再无执念，只有平和，"小仙多谢佛点化，从此前尘尽了。"

　　旃檀功德佛合掌道："善哉。"转身化作金光，返回灵山。

　　行至半路，却见观音菩萨立于云端。

　　"玄奘，你可知，为何金灵仙会生心魔？"菩萨问道。

　　"弟子不知。"

　　"因为你自己，也未放下。"观音菩萨道，"你以为佛心澄明，却不知那一丝愧疚，便是执念。今日你助她解心魔，亦是解你自己的。"

　　旃檀功德佛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稽首道："多谢菩萨点化。"

　　菩萨微微一笑："去吧，你的修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