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尘缘（唐僧X女儿国国王）》竹瑶君

3、第三回

　　旃檀功德佛返回灵山，只觉佛心前所未有的澄澈。那夜在金灵仙识海中所见，与其说是解她执念，不如说是他自己与过去和解。原来当年的决绝，并非无情，而是情到深处，只能舍一己之私，全天下之公。

　　几日后，东方仙界传来消息，金灵仙已然康复，特遣人送来一株并蒂莲，说是西梁国御花园所产，如今移栽仙府，开得正好。

　　旃檀功德佛将并蒂莲置于禅房窗前，每日以佛力滋养。那莲花似有灵性，白日含苞，入夜方开，花瓣上竟会映出西梁国的景象：男耕女织，孩童嬉戏，一派安乐。

　　这日，如来佛祖召他至大雄宝殿，道："玄奘，你尘缘已了，可往人间讲经，普度众生。"

　　"弟子遵旨。"

　　旃檀功德佛化作凡僧模样，往大唐而去。长安城依旧繁华，百姓见玄奘法师归来，纷纷焚香礼拜。他在大慈恩寺开坛讲经，听者云集。

　　一日讲罢，有一老妪上前，递上一封书信："法师，三十年前，有位西梁国的女王，托老身将这封信交给您。她说，若您有朝一日归来，便请您看看。"

　　旃檀功德佛接过书信，见那信封上的字迹，正是金灵仙的手笔。拆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御弟哥哥，见字如面。知你已取真经，证得大道，小女甚慰。西梁国如今国泰民安，勿念。当年之事，皆是缘法，不必介怀。愿你早登佛境，普度众生。金灵敬上。"

　　字迹娟秀，却无半分儿女情长，只有坦荡平和。旃檀功德佛将信收起，对老妪道："多谢老人家。"

　　老妪笑道："那女王还说，若法师见到信，便请法师为西梁国百姓祈福。她说，她这一生，能护佑他们，已是幸事。"

　　"贫僧会的。"

　　旃檀功德佛在大唐讲经三年，后又往西域诸国而去。所到之处，佛法盛行，百姓安乐。他偶尔会想起金灵仙，却再无波澜，只觉那是一段圆满的因缘——她护佑一国，他普度天下，皆是修行。

　　又过十年，东方仙界传来消息，金灵仙因教化之功，被天帝册封为"西梁普度仙"，掌管人间阴阳调和之事。她常化作凡人，往各国巡查，为世间痴男怨女引良人相配，成就了无数姻缘。

　　这日，旃檀功德佛在天竺国讲经，忽见一道金光自东而来，落在他面前。金灵仙现身，已是一身仙官服饰，更显端庄。

　　"旃檀佛。"她敛衽行礼，笑容温和。

　　"金灵仙。"旃檀功德佛合掌还礼。

　　"闻佛在此讲经，特来聆听。"金灵仙道。

　　二人并立于菩提树下，听着远处传来的经声。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如同一首无字的歌谣。

　　她抬手拂过菩提叶，叶尖露珠滚落，映出两道身影——一道金身佛相，一道霞帔仙姿，虽分属现佛两界，却都透着慈悲。

　　"前几日我在人间，见一对痴男怨女为情所困，竟要寻短见。"金灵仙忽然道，"我便对他们说，世间情分，未必非得朝朝暮暮。像佛与我，当年一别，各自修行，护佑众生，这般缘法，不也很好么？"

　　旃檀功德佛合掌道："善哉。情之一字，能缚人，亦能渡人，全看如何取舍。"

　　金灵仙深深点头，忽然笑出声："说起来，还有件趣事。那对男女问我，'仙长与那位佛，当年到底有没有动心'？"

　　旃檀功德佛闻言，佛心平静无波，只淡淡道："动心不动心，皆是虚妄。"

　　"我却对他们说，'动过心，才知如何放下；有过牵挂，方懂怎样成全'。"金灵仙眼中闪着狡黠，却又无比认真，"佛以为，小仙说得对么？"

　　旃檀功德佛望着她，良久，低诵一声"阿弥陀佛"，声音里却带了丝暖意："仙者所言，即是真理。"

　　日头渐西，天竺国的经声已歇。金灵仙看了看天色，道："我有事先行。"

　　"仙途保重。"

　　"佛亦珍重。"金灵仙敛衽一礼，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向东而去。行至云端，她忽然回头，扬声道："旃檀佛，他日若在三界相遇，再听你讲段《心经》如何？"

　　旃檀功德佛立于菩提树下，望着那道金光消失在天际，朗声应道："好。"

　　风过处，禅房窗前的并蒂莲轻轻摇曳，花瓣上西梁国的景象里，又添了几分新趣——通商路上驼铃声声，古槐树下笑语喧喧，而西天路上的经声，正顺着风，传遍了万里河山。

　　此后百年，东西两界偶有往来。旃檀功德佛往东方讲经时，金灵仙常会来听；金灵仙在西方巡查时，也常去禅房讨杯清茶。二人相见，从不论当年风月，只谈人间疾苦、众生安乐。

　　有一次，灵山万佛盛会，众仙佛见他二人并肩而立，望着云海中流转的人间百态，竟有几分相映成趣。如来佛祖见状，对身边燃灯古佛笑道："情关难过，过了便是坦途。这两个，倒是把'缘法'二字参透了。"

　　古佛颔首："一佛一仙，一西一东，虽道不同，却皆是护佑苍生，这般结局，甚好，甚好。"

　　又过千年，西梁国早已并入大唐版图，成了繁华的"西梁郡"。那株古槐依旧繁茂，被百姓尊为"同心树"。树下立着两块石碑，一块刻着"旃檀功德佛西行处"，一块刻着"西梁普度仙通商记"。

　　有旅人问当地老者："这佛与仙，当年到底有没有成眷属？"

　　老者捋着胡须笑道："成不成眷属有什么要紧？你看这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便是他们最好的'眷属'了。"

　　而此时的灵山之上，旃檀功德佛正在为新证道的沙弥讲经。讲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窗外并蒂莲忽然绽放。

　　旃檀功德佛的声音顿了顿，随即继续道："所谓空相，并非无情，而是将情融入众生，化作慈悲......"

　　经声悠悠，传遍灵山。远处云海翻腾，似有仙乐隐隐传来，与佛号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