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养成攻略》结网者

32、第 32 章

　　“哥哥，这个送给你。”少年的凤凰郑重其事地将一物放到碧华手心。碧华笑着低头道：“哦？什么好东西？”他的掌心躺着一枚长长的赤色尾羽，隐有光华流转。他举起来一瞧，失笑道：“这是你刚从屁股上拔下来的？”

　　凤凰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叫道：“是换毛自己掉下来的啦！”又道：“这是我掉的第一根尾羽，很特别的哦！”

　　碧华忍笑道：“这殿里满是你掉下的毛，这根又有何特别之处呢？”又假装担忧的摸了摸凤凰的脑袋，道：“你近来掉毛掉的厉害，我的小凤凰该不会要。。变成秃毛凤凰吧？”话未说完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凤凰恼羞成怒，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嚷道：“哥哥胡说！我这是换毛，还会长出来的！”
　　他二人本是坐在婆娑树上，凤凰这一撞，碧华不禁“哎呦”一声抱着凤凰向后跌去，登时重重的跌到青石板地上，痛叫不已。凤凰被他护在怀中倒是毫发无损，爬在他胸口直乐：“哼，叫哥哥取笑我！报应了吧！”

　　碧华“哎呦哎呦”的叫着，赖在地上不起来：“好痛啊好痛啊！我要痛死了！”

　　凤凰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看着他抿着嘴笑，碧华被他笑的心痒难耐，忽然叫起来：“诶诶，凤凰你的尾羽呢？怎么不见了？”

　　凤凰慌忙来扒他的手，一看果然没有，又起身寻了一圈，也找不见，碧华还躺在那，颇是忧伤的道：“估计是摔下来时没攥稳被风吹走了罢。”又道：“要不你再掉一根给我。”说着又笑起来。

　　凤凰气哼哼的走到他身边，俯身瞪着他，大声道：“哥哥！！！”

　　碧华忙不迭的捂耳朵：“诶诶诶，我在！”

　　凤凰瞪了他片刻，扭头就要走，碧花一骨碌的爬起来笑道：“真生气啦？”他半拥半抱地把凤凰拦住，“不就是根羽毛嘛，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又伸手在空中一抓，一手的毛递到凤凰面前，“喏，这不都是？”

　　凤凰痛心已极，撇着嘴道：“那是我的尾羽，尾羽！”

　　碧华摸着下巴，沉吟道：“唔，长在屁股上的，似乎的确有些不一般。。。”凤凰扭头就要走，碧华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有何不一般倒要请你告知哥哥罢。”

　　凤凰不知是气的还是怎，脸颊通红地道：“我的尾羽，我只会掉一次的，哥哥拿着它，以后不管是在哪里，哥哥只要想我了，把尾羽烧掉，我就会立刻来找你的，不管多远呢。不过，”他苦恼的皱眉，“我会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的，这样看，这尾羽好像没什么用。。”便气馁道：“算了，反正也已经丢了。”

　　碧华心下柔软，温柔道：“是的，你自然要一直同哥哥在一起的。不过，你送给哥哥的东西，就算是一块石头，哥哥也会好生保存，跟何况——”他拖长声音，带着笑意道：“是我们凤凰小屁股上的掉下的羽毛呢？”他伸出左手缓缓打开，那根赤色尾羽便赫然躺在他的手心。

　　凤凰又惊又喜，吊在他的脖子上又叫又跳：“我就知道哥哥不会那么弄丢我的尾羽！”

　　碧华小心的将那尾羽收进怀中，环住凤凰低声喟叹道：“对，哥哥永远不会弄丢你。”

　　“哥哥，哥哥，哥哥。。。”
　　碧华“哗啦”一声从莲池中钻出来，头疼不已道：“别叫啦！哥哥的魂都要被你叫走啦！”
　　凤凰见他出来，兴奋地凑上去，委屈道：“哥哥你出来罢，我不要那什么莲花座了，我要你带我去玩！”

　　碧华道：“不行，你去找墨蚩陪你玩会儿，哥哥马上就好。”说完又“哗啦”一声沉入湖中。

　　凤凰委屈巴巴地趴在池边直哼哼，就是不愿离去，好在没过多时，碧华又湿淋淋的冒上来，手中托着一朵红莲游过来，叫道：“凤凰，你瞧这朵怎么样？”

　　凤凰兴致缺缺的看了一眼，有气无力道：“不好看，太红了。”

　　碧华瞧了瞧手中的红莲，想了想，将红莲抛回原处，又潜进池中，片刻后又举着一朵粉粉的不甚红的莲花叫道：“这朵呢？”
　　凤凰抬了抬眼皮，道：“不好看，太粉了。”
　　碧华：。。。。

　　他叹了口气，又潜回池中，这次去了好大一会，终于钻出来兴奋地叫：“凤凰快看！这朵你一定喜欢！”
　　凤凰眼皮都懒得抬了，懒懒道：“不好看。。。”
　　碧华游过来，将手中的莲花戳到他面前，惨叫道：“不是吧，这你都不喜欢？”凤凰勉为其难地抬抬眼，一朵自莲心起一半红一半粉的莲花正摇曳生姿的对着他。他愣了片刻，跳起来笑道：“这个好！就这个罢哥哥！”

　　碧华得意道：“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个你还不喜欢。”他湿漉漉的爬上来，坐在池边斜眼笑：“怎么谢哥哥啊？”

　　凤凰本等的不耐，但见这朵莲花及其喜爱，又想到马上就能和哥哥一样驾着红莲到处游玩，心中着实喜欢，知碧华喜看他的原身，于是立刻幻回原形，引颈长啼一声，抖擞着羽毛在碧华面前昂首阔步了几个来回，碧华果然欢喜，摸出笛子来奏了一曲，他便和着这笛声翩然飞舞，五彩的羽毛斑斓耀眼，倒比天际的七彩晚霞更加夺目。

　　他舞了一阵，便耍赖不肯再飞，扑到碧华身上用长长的尾羽帮他擦拭身上的水迹。碧华被他逗得笑起来，一把将他抱住，用手帮他轻轻梳理羽毛，他变回人身，迫不及待道：“哥哥，快点！”

　　碧华笑着摇摇头，手中红光注入那朵莲花中，那莲花慢慢变大，周身红光隐隐，盘旋着飞到凤凰面前，却是已有灵识，知凤凰是主人了。凤凰小心翼翼的跃上去，那红莲果然如他心中所想，要左便左，要右即右。他新奇无比，又叫道：“哥哥，你也上来！”碧华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落在他身旁。

　　凤凰庄严道：“哥哥，你坐稳了，我这就带你回重华殿。”碧华含笑看着他，道：“那便有劳了。”凤凰“嘿嘿”傻乐着，那红莲便向西缓缓而去。

　　西方的天际，织女正在布锦，血般地云霞层层铺满天际。

　　“哥哥，哥哥，”凤凰从婆娑树后探出头，神神秘秘地道：“你快过来瞧瞧。”
　　碧华懒洋洋的躺着不动。凤凰发嗔，跺脚道：“你快过来嘛！”又带着点焦急，“再不过来就迟啦！”
　　碧华磨蹭了片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浸在温水里，只是舒服的懒懈的动弹，忽然凤凰惊慌的叫起来：“哥哥，哥哥！”

　　这套把戏他却是已经不知使过多少次了，所以碧华只是抬了抬眼，道：“怎么啦？”他瞳孔猛地放大，翻身扑了过去：“凤凰！”
　　凤凰身后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正被那黑洞吸了一半身体进去，满面通红的挣扎着，哭叫道：“哥哥救我！”

　　碧华要去拉他的身子，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凰一点一点被吸进那洞中。他眦目欲裂，疯狂的一掌又一掌地击在那无形的屏障上，无力的怒吼：“凤凰！”

　　凤凰大半身体已被吸进洞中，他眼眶含泪的最后看了碧华一眼，嘴唇动了动，然后彻底消失在那黑洞中。在他消失的那一刻，黑洞也攸然消失，仿佛从没有出现。

　　碧华踉跄地走过去，夜风温柔的抚过，他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无力的跪倒在地。

　　“凤凰，凤凰，”他喃喃自语道，“你在哪儿？”他仰头看向夜空，漫天的星子在他的眼前旋转，他悲伤的大叫：“凤凰——”
　　“凤凰——！”
　　“凤凰———！”
　　凤凰！

　　碧华冷汗津津的翻身坐起，胸前伤口牵扯痛的他立刻闷哼一声弯下腰身，灵台也在片刻清明。他呆呆的坐着，神色变幻莫定，渐渐的难看起来，颤抖着掀开被子就欲下床。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墨蚩捧着一盅热腾腾的药膳走了进来。见碧华醒转，他惊喜交加地道：“尊上，您醒了？”又急忙将药膳放在榻边，上前扶他，眼眶红红的道：“尊上，您终于醒了，”他垂下头抽了抽鼻子，“若您再不。。。”
　　碧华打断他，道：“本尊睡了多久？这里是。。。夷陵山？”他声音嘶哑，墨蚩眼眶便更红了些，捧过药膳道：“是的，那日。。后地洞完全塌陷，我勉力带着尊上您逃出，尊上您伤势严重，我便带您回了夷陵山，所幸普善老祖云游归来，这才止住了您的伤势，您昏睡已半月有余了。”又道：“我服侍您喝药吧。”

　　碧华接过药膳，道：“本尊自己来，你去帮我把师尊请过来，就说我已醒来，有事要求知。”
　　他神色苍白阴郁，眼底杀气涌动，墨蚩不敢再言，低声道：“是”转身欲去，门外却响起了普善老祖苍老的声音：“不必了，为师已经来了。”
　　他几步便跨了进来，按住要起身的碧华，碧华看着他：“师尊。。。”普善老祖微微颔首，道：“此时便无需再多礼了。”便在一旁榻边坐下。

　　碧华默然，又对墨蚩道：“你先出去罢，本尊和师尊有些事要商议。”

　　墨蚩面有失落之色，但还是道了一声“是”轻轻关门退出。

　　房中一时寂静。

　　半晌，普善老祖悠悠一叹：“痴儿，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碧华满脸痛苦纠结之色，他深深的蹙眉，痛苦道：“师父，你为何，”他声音颤抖，“为何要将我和凤凰的记忆封印？”

　　普善老祖摇首道：“当年你陷入情网极深，已受魔气侵邪，只有将你二人暂时分开，用那沁睢珠压制凤凰魔气并渡化，为师想如此方能阻一场大祸发生，却不想，天道如此，我等岂能逆天而行！”他沉重的叹气，“为师自作聪明，却是酿成如此祸端，悔矣，悔矣！”

　　碧华心中一寒，迟疑道：“现南荒情势如何师尊可知？”

　　普善老祖颤声道：“那妖族在凤凰的带领下横扫南荒，玉帝派下二郎战神，却也是无用，叛族已经占领东南二荒了，只怕，只怕。。。”

　　碧华断然道：“不会！”他慌乱道：“凤凰断不会如此的，他，他。。。”他胸口猛地一阵刺痛，寒刀刺骨的感觉再次袭来，还有凤凰的轻笑。
　　他惨然道：“他定是生我的气了罢，”他看着普善老祖，“他定是生我的气，怪我，在和我闹呢。师父，我去找他，凤凰定会回来的！”

　　普善老祖不忍的叹气，却还是道：“何太痴！你心中必已明了，他在你身边起初可能还尚有真心，后来待他魔尊记忆恢复，他不过是在虚与委蛇而已，碧华，”他那双看破太多尘世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悲哀，“他终是魔尊，而他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他的师尊而已。”

　　碧华喃喃道：“不，不是的，凤凰他明明。。。”他愤怒地吼道：“他说过，不会骗我的！”
　　他的眼底有泪光闪烁，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说过的，他说过的。。。”普善老祖起身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声道：“世间万事皆不可强求，无法强求。你和他之间是缘，也是孽，如今还是须你自己去解。”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不清：“好好休养罢，终有善解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