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菲茨》涧边琴

14、第 14 章

　　直到近到能看见不远处的几个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法师，薇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整个人仿佛在梦里。
　　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一群中级法师、高级法师走然后顺便偷袭他们？
　　我之所以和艾萨尔失联还是还是因为躲避一头高级魔兽呢！居然这么快就逆袭了？
　　薇拉有些精神恍惚。强烈的荒谬感，脑子里不断响起的警报声，让现实远离了她，几乎生出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
　　胳膊肘被轻轻碰了一下，她转头，是丽贝卡，她有些忧虑地看着她，旁边的威廉也很严肃的看过来。
　　看来她梦游的状态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薇拉轻轻舒了口气。
　　昨天后半天休整，又是勘探附近地形以便行动或者是随之而来的逃亡（后者可能性也许更大），又是逼问威廉其他不知道的事，得出一个“阵法出问题，有可能乘机溜走但具体的操作方法无可奉告到时候分好东西自然会告诉你们”这样的答案、又是翻阅自己的札记回忆、练习自己掌握的内容并与威廉和丽贝卡一起构思对敌法术（威廉还很讶异“你居然还没好好研究过自己的战术吗”，真是气死她了，谁会让一个12、3岁的贵族法师研究战术啊，她又没有发展成战士的打算）、还经过一夜辗转反侧，不停演练真正到那会儿该怎么办。
　　选项一：在探险家公会进去后一段时间，帮着威廉“打扫”完营地后就进去，到时候威廉必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由不得他！反正他还等着由薇拉来指出该怎么带走法师的玩意儿，那时候就看紧一点，一拿好东西，立马押着他进去，这样她就有了两个帮手。
　　选项二：不进遗迹，不管丽贝卡表现多么古怪，她问为什么突然支持进去她都坚持不提，只让她“遵循神灵的指示”——所以说威廉什么时候上升到神的位置的？丽贝卡是听了他的话突然改变的啊！威廉好像是支持她进的，当然喽，这样他就可以独享找到的东西了，更高明的法师为了轻便的行动抛下的东西，难道她们会捡起来？但，不管怎样，进不进的决定权都掌握在她手里，不管他们怎样表现，只要不进就没有问题。
　　但这个选项很快就被推翻了。
　　这可是法师遗迹啊，多少人一生也碰不到一次，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却遇到了，这不就是机遇吗！
　　错过了这次，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碰到呢。
　　一直没有对未来有个明确打算，实在是她已经一眼看完了日后的日子：上帝都，访名师，修习魔法，不久后进社交界，凭借法师的特殊地位，日后如果想结婚就好好挑选，不想太早结婚就要么去哪所魔法学院任教，要么就钻研一门感兴趣的学问，要么带上一堆仆人四处游历，她负责玩，仆人负责照顾生活——总有法术力所不逮的地方。她还想过也像吟游诗人那样边走边写游记------不过这些到时候再考虑就是了。
　　她是幻想过危险，每次都是一闪而过，然后就是怎么怎么出风头。
　　薇拉从没考虑过有可能会死。
　　她才这么大，怎么可能死啊------薇拉避免深想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一定有办法的。
　　如果她真从那里出来了，那艾萨尔老师、埃德加、她母亲格雷西拉女士、她祖母以及那有些轻视她们家的哪一家子会是怎样呢？甚至，别的人听到她提起这个，又会是什么反应？
　　仅仅只是想了想，薇拉都感到陶醉。
　　于是选项二几乎是刚一提出来，仅仅只有刚开始那几秒因为恐惧和退缩占过一次上风，很快就被否决了。
　　薇拉当时做了决定，进还是要进去的，但是估计到自身力量有限，就跟在探险家公会后面打扫战场好了，离远一点，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她之所以这么自信，当然还是有原因的。
　　这来自艾萨尔给的炼金工具，一条用隐身草晒干后加工，与秘银混合编织的长带子。它可以作腰带、发带用，但为了安全或者说是防备威廉，考虑到那样太容易被人抽走，薇拉今天出门前把它缠绕在左手手腕上。只要不断注入一点魔力就可以确保它发挥作用了。
　　糟糕！现在它还在吗？万一掉了那就遭了！
　　薇拉不禁低头看了看左手，很好，它还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左边一股大力突然而至摁着头把她往地上怼，薇拉下意识挣扎，还没出声，另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
　　满鼻的杂草、泥土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的难以言喻的微妙味道，想到这只手刚才还撑在地上，而地上也不知爬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薇拉几乎要挣扎得更厉害，接着头部被手的主人稍稍转了个角度，对上一双蜜糖色的瞳孔，里面的情感一点也不蜜糖，接着是一双皱的紧紧的眉，然后是他不断开合的嘴唇。薇拉在这个情景中居然马上就读懂了：有人在看这一边，趴下来！
　　她顿时有些歉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同时伏低身子，把脸枕在手臂上——幸好今天把头发盘上去了，否则非弄脏不可。
　　威廉和丽贝卡就伏在另一边。
　　没办法，谁叫隐身草不是真正的隐身，而仅仅是像个屏蔽器一样在一定范围内隔绝法师的探测呢。
　　薇拉向威廉那边挪了挪，戳戳他的腰，他一瞬间几乎像是挨了一刀似的弹了起来，周围的杂草、灌木都让他这一下给拨的“哗啦”响。
　　三个人顿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薇拉感觉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全身像过电一样，一阵微弱的电流不断从脊背往下传递。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悄悄拨开一点眼前的草，往交谈的法师那边一看，顿时安下心来——人家交谈的很激烈啊，压根没有发现这里的风吹草动。
　　这次薇拉再向左边看过去，迎来的就是一道冷漠严厉的目光了。
　　薇拉又感到一阵歉意，同时不由自主觉得委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啊，虽然理智上知道一个不好可能会有难以预料的悲惨场景，但是，但是你大可以温柔一点啊，我不过是想问你个问题，谁知道你腰那么敏感啊。
　　这委屈让她理直气壮的瞪了威廉一眼，然后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我们还要趴多久？
　　危机时刻，威廉也马上理解了薇拉的唇语，他原来说过不要多久——顶多五六个小时就行。然而趴在这里有两三个钟头了，探险家公会的一点要出行的反应也没有，唯一的变数就是一阵喧闹后，几个法师就走到他们前面不远处开始交谈，情绪激烈，手舞足蹈。
　　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着，薇拉又用嘴唇作无声的询问。
　　威廉显得有些烦躁，他试图在地上写点什么，很快放弃，这土太硬了。威廉抓向薇拉的手，薇拉后面的丽贝卡几乎要伸手把他挡回去，被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可能也是看出他这个时候不可能有其他心思，丽贝卡又缩了回去。
　　薇拉平静的让他捉住自己的手，然后侧着身在上面写字：你说什么，我读不懂。
　　薇拉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不会唇语啊。
　　她有样学样捉住威廉的手，在他展开的手心上写自己的问题。
　　威廉写回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就是说两个问题他一个也不知道了。
　　薇拉更加失望了，不懂法师的事情不怪他，这反正也凸显了她的重要性，但是他表现得对探险家工会针对这次法师遗迹的事如此熟悉，她还当他什么都知道呢，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却一问三不知，害得她趴在这儿折腾的腰酸背痛。
　　也许是看到了薇拉眼里的嫌弃，威廉写道：探险家公会一定发生了意外。
　　薇拉不禁瞟了一眼还在争吵的几位法师，几乎想哼出声来，真是废话，看这表现，我也知道出了点事啊，不然他们能那么激动？
　　那几个法师具体在吵什么倒是不知道，偶尔只有零星几个“会长”、“遗迹”、“其他人觉得”等等词传过来，至少薇拉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薇拉看到这几位法师朝一个方向转头，几乎同时拿起了法杖，然后一个地方传来怪响，从这里还能望到一点烟花似的火焰、冰凌等撞击出来的奇异色彩，他们停止争吵，同时向一个地方赶过去。
　　出事了！
　　薇拉从丽贝卡和威廉的眼里读出这句话，她想自己眼里应该也是同样的一句。
　　三个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想也不想就朝来时想好的逃生路奔过去，但，与此同时，耳后一道声音传过来——
　　“追！别再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