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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堪怜薜罗遍生香(下) ...

  •   多亏小凤连着三日来的悉心照料,芳笙已回到平常,寒气周期小扰之时。
      晨光透窗微入,此刻她将几十坛葡萄酒,一一倾入浴桶之中,才放上燚泉石,榴汁霎时滚烫翻涌,见此她喜道:“果然烈酒更为有效。”
      她只着一身雪白中衣,缓缓坐了进去,一刻后,今日上行寒气几乎尽散,她软软倚在了边沿,却忽而被小凤,从身后拥入怀中。
      腻在她秀颈旁,细细嗅着芳酒白梅之香,小凤关怀道:“你才好些,无须特意起来的。”
      小凤深知芳笙对娘诚心一片,必是要早早起来收拾妥当,但她身子依旧虚弱,是以小凤也一大早就来劝她。更何况,日久见人心,孝敬之情,不在这一时一刻。
      而芳笙一手握住小凤游移玉指,搭在了自己纤腕上,笑道:“你瞧瞧,我方才用了新法子,已经好多了,自然要与你一起恭迎母位。”心中同时在想:顺便,也要会会岳父大人。
      小凤深知芳笙性子里有执拗之处,又觉果真大好,便不再相争,却又再为她输了些内力,才稍稍放心。
      辰正将至,冥岳山下,觉生捧灵而来,竟当真依照约定,牌上有“爱妻”与“愧立”四字,更是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小凤觑着他,讽道:“你终于肯来了,可见权势逼人四字,最是有理,连你这高僧也跳脱不得。”
      觉生倒连连摇头叹息:“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凤想他鸭熟唯嘴硬罢了,亦是在为他自身狼狈以言饰之,何必理会。她也只诚心敬捧先母灵位,而芳笙这月来,已将大哥几十本经文细致整理,同二经一起,方要交还觉生时,但听他道:“还请罗施主留步一二。”
      小凤对她笑道:“此后拜祭母亲的机会多了,既然他有话和你说,你不妨听上一听,看他有什么可啰嗦的。”又悄声道:“不必给他留什么面子!”便先护送灵位,率身后众弟子,浩浩荡荡归山。
      觉生再三相看,又摇头一悯:“能领悟《达摩残本》和达摩三剑的人,必定有一颗慈悲之心,小凤对你很不一般,你劝她向善罢。”
      她暗中发笑,仍先耐心道:“芳笙从不是大师眼中的良善之人,大师可是觉得,自身修为远超你那四位师叔,也要试芳笙一试?”
      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望罗施主,解了蔽寺上下的劫难罢。”
      她面上仍留笑意:“大师是以什么身份,向芳笙讨要解药?”见觉生装作不知,她便挑明道:“若是先母遗夫,凰儿生父,罗湘自当谨遵泰岳之命,若只是少林寺的一个和尚,就休怪我以长辈自居了。”
      见觉生不言,她又连连问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有何形?恶有何状?又是谁定下的道理,此为恶人,彼为善人,此应为善人,彼应为恶人呢?佛语虽讲善恶在一念之间,但这一念之间,亦成于因果之间,世间凡尘之人,行事既跳不出因果,又何谈不昧因果呢?”
      觉生本以为她不过一时之误,这番言谈倒让他一惊,尚不知如何把她歧思邪想领回正途,只得叹道:“佛法高深,不该妄加解读,想必广情师叔祖他,亦不望罗施主你,误入歧途罢……”
      “雁生大哥为人,自然比贵寺中高上万倍,他知芳笙从不修佛法,我二人也只切磋各自感悟罢了,况芳笙更无须与大师研讨,徒伤尊颜,大师若能将他这些遗作参悟,最好不过了。至于佛法于人,有时不过绝境中一根苇草,而但凡出于人言,就自有其失,只在于人信与不信,抓还是不抓罢了!其实芳笙只是想提醒大师一句,您做了大半辈子和尚,敬了大半辈子佛祖,不也曾一念之差,其后又一误再误,莫非您当真问心无愧,认为自己对的起岳母,对的起凰儿?既然都是犯了错,又有何大错小错之分?”之后她更叹道:“世间厮杀,永无止境,二人交恶,更是轻而易举,我观今人存活于世,多能力为上,道义次之,可又偏偏喜好,以仁义道德为掩,行种种不义之事!”
      觉生悲悯无限道:“你与小凤,皆已无法回头了,我竟难以渡你二人。”他本以为能劝说芳笙,让小凤化干戈为玉帛,如今看来,这真是大错特错。
      芳笙已开始嘲笑起来:“大师放心,我已将一切许她,自当与她共同进退,只是大师,既为人父,从未尽过一天责任,妻女也护不住,芳笙只奉劝一句,先渡已,后渡人,己尚难渡,焉何渡人?”却又肃揖一礼:“大师总归是凰儿生父,应将我二人之事向您告禀,如此于情于理,代她为我,皆该行这一礼,大师亦是受得。”
      但凡觉生承认是媚娘之夫,小凤之父,芳笙定会对他叩首相拜,可让一人坦然面对往事,承认过错,尤其是对身处高位,举世盛誉之人来说,谈何容易?可芳笙一向为人,正是错便即认即改,从不瞻前顾后,这或许就是她可做大贼,却做不了高人的缘故罢。
      觉生倒淡然一笑:“阿弥陀佛,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又请道:“罗施主,解药之事,当真不可商量?”
      芳笙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贵寺佛法不通,定力不够,那不过是普通药粉,只略能控制心神罢了,若不去想它,片刻自可平安无事,一旦生发惶恐,只会堕入无尽深渊,大师有空避世,不如带着弟子们,多多修心养性。”
      觉生一时无言,心内更早有另一番愧疚,只好叹道:“下月初三,是小凤生辰,你代我向她祝贺一声罢,从此老衲再不插手凡尘俗事。”
      芳笙心中道了一句:真是太巧了,果然是一家人!当即点头应下,将经文送出后,转身欲走,却听觉生又问了一句:“罗施主,老衲知你心胸磊落,当真不去化解此番冤孽,令小凤回头是岸?”仍不死心问道:“若因此而背离世人,也当真毫无怜悯之意,只道自己无怨无悔?”
      芳笙一笑:“大师岂不闻:既未得到,何谈放下?”是以她定要先助凰儿完成大业,而如此减少波折,即为释孽之心。末了,再回敬道:“诚如大师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见他茕茕清影,步履坚定,觉生唯有合掌悲叹:“罪过,罪过,他竟宁肯牺牲尘世,只为渡小凤一人。”心下却想:眼下只得另寻他法,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那二人枉造冤孽。
      芳笙却不急回,倒先行至紫府,顺便看望她曾护下的花草,较前几日,更为红秾翠郁,扬丝垂缕。她从双蝶荷包中,取出一颗种子,是偶在昆仑篁竹幽径,弹琴浅眠时,一阵清风穿竹而过,如闻凤鸣,她醒后偶从不冻泉中拾取。又举头望向天边轻云,她看出此后一月,将有几场酥露,于是将这,粒若明珠,色比红豆,泽胜美玉,香似青草的种子,与这灵秀之地相伴,更为其如期盛放,她指尖又滴了两三血珠,其中寒气,正为此花养料之最佳。
      小凤早已供好母亲牌位,将龙舌剑与二经抄本,皆奉于灵位之前,她拜了又拜,又与母亲私语多时,将冥岳现今盛况,以及自己多年来大事小事,喜怒哀乐,一一与母亲细细说来,又娇羞提及芳笙一事,二人如何相识,芳笙又待她如何真心,又对母亲怎样孝敬,种种种种,最后更在灵位前发誓:她二人定要一起,将冥岳一派,推上武林至尊之位!这才回到静室,修炼芳笙为她写下的心法。
      见她已告一段落,芳笙取出腊梅罗帕,为她拭去满额珠汗。
      小凤抚着她的手背,闻得丝缕烟香,便知她先去拜祭了母亲,星眸中满是柔光道:“又在这里多时了。”
      芳笙一笑:“我只顾着瞧你,哪还记得时辰呢?”又照常嘴甜道:“只要是凰儿大美人,无论怎样都美,随时随地,令我忘忧,令我解颐,令我魂牵梦萦,如痴如狂。”
      小凤却凝视芳笙许久,心内柔情缱绻,又对她笑道:“躺的太久的确不好,是该四处散心的。”站起身,携着芳笙纤掌:“风和日丽,我们一起走走。”
      除夕上元花朝皆过,转眼又到了女儿节,本该祓禊衅浴,却从早到晚,皆是连连阴雨,小凤只好与芳笙,在屋内祭祀几位先人一番。她最讨厌风雨之夜,偏偏今日又逢她的生辰,待处理冥岳事务后,肩上那旧伤作痛,更使得她心中极为不郁,好在她的阿萝说,会同她一起吹笛抚琴,饮酒相趣,眼下却遍寻不见踪影,便对几个守门的弟子怒道:“我走时说过什么?若湘君醒了,速来报我,她不让你们来打扰我,你们就不知道多问一声,她去了哪里,何时回来么!”虽是气在心头,此时却又在心内担忧不尽:“这么大雨,她身上才刚好些......”略一思索,正要上紫府再寻芳笙时,却见她披风拂雨而来。
      原来今日,亦是芳笙师父和姑姑的芳辰,那座茅屋早有姑姑前去拜祭,专给姑姑的贺礼,小琼枝也代她送去了,而在未末之时,她冒雨下山,挑拣了许久,才寻到茅屋流向之清泉,及至三刻,她祭了几杯薄酒,又一人作曲水流觞,此为三人最喜之戏,静默些时,又疾纵轻功,登上紫府,亦坐在一旁,耐心相待。
      她纤指间正有花一枝,拟扶风芙蓉之形,逸空谷幽兰之态,得杜鹃玫瑰娇艳之色,清气缕缕更若梅竹,正是月前那颗种子。
      将花插在小凤鬓间,来回端详,她情深似海道:“在哀牢山,我未寻得一朵花衬的上你,今日是你生辰,我觉这世间种种俗物,皆配不上你,想来唯有自己亲手所植,而这花在风雨之后,开的最美,方与你稍稍称之。”知自己浑身定是湿漉漉的,走时也未说一句,定更惹她的凰儿担心了,她遂哄着小凤,却皆是心声:“盼作美人鬓上艳,愿成芳草伴佳妻。”
      满身风霜雨露,却衬的她更为清新脱俗,她那句话让小凤回过神来,忙褪下自己外衣,给她披上,夺过她袖中罗帕,为她擦着一头青丝,边恨道:“多大的人了,连把伞都不记得拿了!”
      她以指掩唇道:“我只顾着花时,想着不容错过,一心要将之摘与你,竟连这种小事都忘了,看来你往常说的不错,我还真是个小呆子了。”芳笙不想小凤担心,最后小呆子之语,也是为了故意逗她高兴。又柔声细语,字字情长道:“这是你的生辰之花,亦是我的一腔心血,叫她凤湘花如何?”
      她只用明眸紧紧凝视芳笙,渐渐蓄了一层薄雾,点头一笑,心中释然:“有阿萝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屋内有芳笙年后让人运来的一座高镜,小凤对此一观,又将花从墨发间小心摘下,捧在掌上,细细端详之下,她满心欢喜,也柔声道:“凤湘花,花美,名字亦是好听,谢谢你,为我生辰如此费心。”
      芳笙冷玉苍白的脸上,笑靥如莲,忽而之间,却倒在了心上人怀中。
      待她醒来,却不知自己已躺在小凤屋内。她只揪着锦被,又只肯露出一双漆目,悄悄望向小凤,心道:“十几年不曾病过,一场春雨而已,还是在凰儿面前,真是太丢人了!”
      她尚且不知,这是她宿疾加重,天不欲假年之故。
      小凤早就看到了她害羞模样,心内偷笑不已,嘴上也不饶她:“送来的那么多奇材良药,又哪一碗不是我细心熬成,你可对得起他们,对你这位湘君之心??反正你是对不起我了。”
      见她委屈撇嘴,眨着一双凤眸,可怜之中更见可爱,更让人不得不去怜她爱她,小凤只得心中一软,轻抚她额头道:“你还病着,倒是我话重了些。”
      芳笙双手轻轻搭上小凤皓腕,本是想撒个娇的,却无意触到脉络,当即觉察不对,轻翻过小凤纤掌,细细一探,蓦然双眼喷火:“是他!”
      小凤只偏过头去:“旧伤罢了。”当着她的阿萝,她不会多言往前的。
      芳笙眉头深锁,心中大恸,因她没有眼泪,是故素以皱眉代之,久而久之,她平常亦喜皱眉,她又只揪着小凤衣袖,示自己只在意她一人之心,有些事应直言不讳。
      抚着芳笙苍白脸颊,她才缓缓而道:“其实我曾也想过放弃报仇,寄托于安稳生活,谁知其后情爱无望,受尽折磨......”她又将芳笙紧紧抱在怀中,哀诉道:“那时我刚生下绛雪和玄霜不久,还在痴傻盼望,他会回心转意,谁知竟将我囚在,他所认为的世外桃源之中,他从不教我功夫,更严令我不许偷学,但事已如此,我为何还要听他的呢?我知道他那时,其实一直在避着我,不敢来看望我,我便趁夜幕时分,加紧修习,希望有朝一日,逃离哀牢山,继承母亲遗志,完成大业,我本已有所成,却不料竟被他偶然发现,他就用了天蚕丝,锁了我的琵琶骨......”
      芳笙顿时气急,更哀之欲绝:“他竟也下的去手!竟丝毫不顾,你才生下两个孩子,可谓历经九死一生!”
      小凤冷笑道:“他有什么不敢的!让我学不成武功不算,更在下山路上,布下了很多取人性命的机关,如此,我要一辈子在那个毫无人情的哀牢山中,孤独终老,即便我逃出去,也会坠入悬崖,他亦可一了百了......”
      唇被自己咬出了一痕血印,芳笙恨的说不出半个字来,她更双手紧攥,骨节噼啪作响:她真想再违背师父一次,大开杀戒!
      除了她姐姐和二哥之事,芳笙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动怒过,更隐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哀意,小凤看出她盛火之状,想她身上寒热刚退,不宜再过至肺腑,忙轻抚她颤栗削肩,连连慰道:“没事的阿萝,如今全然不同了,我已经有你了,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相拥片刻,二人心绪皆渐渐平稳,小凤又扶芳笙躺了回去,见她两颊虽有些圆润,但小凤深知,她身上早已瘦的不成样子,又在心中坚定一番道:“阿萝,我知道你不想我见他,怕我再深受其害,可我如今是要为你而去,你身上的寒气,不可再耽误了!”
      凝神盯着芳笙,她忽而明眸闪烁,不禁调笑道:“你这样弱不禁风,还怎么做聂夫人啊?”却先红了双颊。
      芳笙不解其意,小凤见她懵懂之色,只好轻戳她额头道:“你呀!”心中又笑叹道:比谁都聪慧,却在这事上,又呆的可以,对我却是最痴的……
      芳笙这才发现,她置身何处。
      “凰儿,这是.....”
      小凤心中得意,点她鼻子道:“若你再难以入眠,我也好学着哄你了啊。”
      她忙将头藏于锦被之中,羞涩中却有一丝难掩的欢喜,加之身上过度疲累,片刻间就陷入熟睡之中了。
      将被子为她弄妥当后,小凤咬唇一笑,拿过了一件,已做好的湘妃色外衫,又从拂菻盒中,挑出朱红淡黄两色丝线,添上一点青翠,在领处绣了凤湘花,与云鬓上那枝交相辉映,嫣然栩栩,却意犹未足,罗带上渐堆凤竹云纹,欲飞翩然,再想了想,于那内侧心口处,织了一个灿然生艳的“鳳”字 ,自此心内欢喜无度,这件衣服,她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正举起来反复欣赏。
      却忽而闻得屋外嘈杂之声,她纤掌一挥,一群人皆被拂倒在地。
      红萼大着胆子,却留心一二,声如细蚊:“师父,那个余罂花不知学了什么功夫,打伤了咱们许多弟子!”
      见芳笙睡的正沉,小凤将手中衣衫叠好,又将鬓上娇婉置于衫上,轻掩房门后,只对红萼吩咐道:“守好湘君,记住,寸步不离。”便轻身而去。
      如泪飞雨,早已止息。
      只瞥了一眼,小凤心内不住嘲弄道:“竟被她在海中脱身,可见蠢人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活的长些,不过,也就是今夜了!”
      出掌如雷霆万钧,三两下就将余罂花打翻在地,也解了几个弟子的危难,刚要一掌送她去阴曹地府,却被一个黑衣通体,脸遮半面的人给拦住了,余罂花竟又趁机脱逃。
      小凤一面戒备,与他静静峙立,却早被她辨认出来人,面上丝毫不显,其实正暗疑道:“万天成?”
      更有红萼拔足疾奔,在远处就惊慌道:“师父,就是这个人,方才用霹雳弹和热油四处放火,那个素女剑也趁乱逃了出去。”
      小凤心中一惊:阿萝!更早已往回行去,红萼拼尽全力也未能赶上,只得在后面喊道:“师父放心,火并没有烧到那里,弟子已派精锐之师,悄悄守在了您房外,况有您立的阵法在,不会惊扰湘君。”
      她立时静了下来:解决了两个狂徒,阿萝那里亦会无事。随即有条不紊命道:“红萼,传信给梦莲,叫她暗中小心,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让那个素女剑,安然回到上官堡。你再带着三獠,全力追查余罂花的下落,格杀勿论!”
      “是,师父!那么好的迷心丹,让她白吃了不成,至于那个余罂花,弟子功夫已得湘君指点,定不负师父所望!”
      小凤一笑:这个大弟子长进了不少。霎时又眉间凌厉,直令人心惊胆寒:万天成那厮竟敢来此放肆,无论是人是鬼,都别想再活着离开冥岳!
      叫万天成的鬼面人,竟也追了上来,却哑着嗓子吼道:“你是谁?莫非你就是罂花说的聂小凤!你是不是认得我!快说!”
      小凤甩袖不屑,回身出掌,有如惊涛骇浪:“去问阎罗王罢!”
      与他缠斗些时,也一点一点将他引的远些,不至于扰到芳笙那边,小凤本也尽占上风,但这万天成,当年就是与罗玄齐名的高手,这么多年更有一番奇遇,见己眼下不敌,当即使出了一招绝学:无影神拳,可谓刚健有力,乱中有序,残影纷纷,趁小凤气息不匀,正有一拳要打到身上时,却被赶来的芳笙点住了神门,又被连连点了其他几个大穴,他审时度势,匆忙逃了出去。
      虽知小凤安然无恙,芳笙心内亦不住发狠:于镇海,你的弟子竟要与我作对,就别怪我不客气,若我们以后回西域,看你怎么有脸见我和我夫人!
      却又离远些道:“凰儿,我封了他曲池、膻中,三个月内,他没办法动用内功了,强行冲开穴道,只会白白耗损内力,怎样都要呕血几次。”又连忙捂嘴,伸掌止道:“咳,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咳咳……”
      她方才是拼了最后一丝气力,眼下五火齐齐上涌,皆又窜到肺里,刚刚退热,竟再添了嗽疾。
      小凤哪会避及这些,早就将她打横抱起,眉间心上,俱是担忧,更粉脸含煞,本就是芙蓉一般的丽容,如今双颊气出红晕,却更添娇美之色:“你怎么都不顾及自己,叫我说什么好!你非要把命舍给我,叫我一辈子伤心么!”说着说着,竟有两三滴珠泪,滴在了芳笙雪腮。
      她搂着小凤秀颈,早就在怀中软作一团,见此,她忙为小凤轻拭啼痕,柔声哄道:“凰儿,我怎会让你受人欺负?你是我的妻子,保护自己妻子天经地义!”更在心中道:我既说过不会再让旁人伤你分毫,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的。
      小凤心内,其实早就软若流水游丝,但嘴角赌气一撇,更已想好怎样罚她,将以往也一并全罚过来,此时琼鼻盈满缕缕寒梅清气,她渐渐唇边带笑道:“聂夫人,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们还是回房,再行讨论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堪怜薜罗遍生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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