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β】番外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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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暂且制定下来了，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弄清那位让格鲁伊什卡肝肠寸断的红发姑娘到底长啥样，而这对于侦查经验均为负数的凯尔和我来说无异于蹲在胡佛水坝捞胖婴鱼。思前想后，我领着凯尔原路折回了先前的那家酒馆，并把我某位喝得半死不活的新朋友从一堆桌子胳膊板凳腿里拖了出来。
“嗨，醒醒，伙计，”我揪着他的衣服领子摇晃了半天，又在他耳边搓了几个我自认为声音还算清脆动人的响指，“你还活着吗，我有事情要...狗屎！老天...喔...我的上帝...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别告诉我我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你跑到鲨鱼监狱的下水道里去游了一圈...我...操！操！操！操！操.你...！”
尽管在他弓起背时我就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但我的逃跑路线还是在下一秒被胡乱堆放在我身后的桌椅搅了个七零八落。
情急之下我只能一跃而起、并像块被嚼烂了的口香糖一样黏在凯尔背上。后者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机，右脚鞋尖溅到了几滴呕吐物。顿时一股浓烈的酒糟和烂蔬菜味儿在酒馆里弥漫开来。凯尔肩膀一僵，而我则屏住了呼吸。
“...阿希利娅！！！”
“你可是我哥！”我装模作样地空出一只手来捂住自己的半边耳朵，一边低头清点附近还剩几块幸免于难的地板。在确保能有干净的地方下脚后，我才从他背上滑了下来，“就算在绿灯军团你是我的后辈，也不能改变我是你妹妹的事实。”
凯尔被我的强盗逻辑震撼到了，杵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好在吐完了这顿后，尽管杰克的上下眼皮仍在激烈缠斗，但到底是有了点缓和的迹象。他醉醺醺地看向凯尔，疑惑地撇了撇嘴，接着他把目光挪到了我身上来——
然后他清醒了。
“嗨，”我高举起右手，对他行了一个德式古典见面礼，“好久不见。”
“我们明明两个小时前刚见过，”他哭丧着脸，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表达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尚且热乎，暂时不需要人工物理回暖，“你不是已经问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之前是上半场，刚才中场休息，现在我多带了个人，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仨还能再办场加时赛。”
“不，不了，不需要，说来惭愧，我没什么体育精神，”杰克认命地扒住脑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快问。”
“给我讲讲格鲁伊什卡的前女友，她叫什么？——如果有照片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她叫凯莉，照片的话...”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又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跟上他，“那面墙，看到了吗？这间酒馆的常客都喜欢拍几张挂在上面，凯莉也是...她经常来这儿，上面应该也有她...”
如他所言，那面墙上用彩色图钉钉满了照片。叠在最下面的已经开始泛黄，但大部分仍旧崭新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攀上。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像是随时都要四分五裂开来。我们顺着他手指点到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叫做凯莉的女孩儿。可以肯定的是，她应该有相当一段长时间没来过这间酒馆了，因为连最上面一张有她露脸的照片都不可避免地蜷起了角。照片上凯莉留着一头亮红色的波波头、右臂上纹了大面积的花臂，套着各种颜色款式的亮片吊带裙。从照片看来，这应当是个相当惹眼的姑娘，但因为过曝的缘故，实在很难看清长相。
“你不是搞艺术的吗？”我拿胳膊捅了下凯尔，“给她画个侧写？”
“你让我对着这张高糊照片画出她的脸，那个不叫侧写，叫文物修复，”凯尔毫不客气地捅了回来，“还有，你不也是搞艺术的吗？”
“你专业的，我学生。”
“...是在亚特兰蒂斯的那半个月把你变成现在这么屑了的吗？”
“要不我回去在YouTube上随便找点教程画个大烟熏，能骗过格鲁伊什卡就行。”我无视了凯尔的话，并提出了当前最靠谱的解决方案。
“等等。”
杰克打断了正欢欣鼓舞掏出手机准备翻找教程的凯尔和我。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干瘪的三折钱包，拐角还系着个韩索罗的橡胶挂件。接着他把手伸进钱包，搜刮了一小会儿，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了我。我有些费解，但还是接了过去。
与其说那是张照片，倒不如说是块从照片上挖下来的纸片更为合适。而身处椭圆中央、正对着镜头做出夸张鬼脸的，是个年轻漂亮的红发姑娘。
“杰...”
“拿去吧，”他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对你们有用的话。”
*
“我尽力，但可别抱太大希望。”
说出这句话后，我拖着高跟鞋踱到了第五大道的那间酒馆。
除了高跟鞋挤得我脚趾生疼外，这身新购入的装束也弄得我浑身不自在。裙子很短，那些华而不实的亮片起不到丝毫保暖的作用，我每走一步都能感到洛杉矶十二月的风在毫不客气地往我裙底钻。虽然我在最外面套了件还算厚实的夹克，但裙子刻意开得很低的领口基本抵去了它的用途。除此之外过膝袜也在不停地往下滑，逼得我不得不每走两步就往上提一把。还没到目的地，我就已经开始觉得腰也酸背也痛心也好累，连对特殊职业的敬重感也油然翻了几倍。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装作在打电话，然后不经意间看他一眼，对他笑一下。”凯尔悉心指导。
“你很懂喔。”
“当然，”凯尔冷冰冰地回敬了我一句，“我搞艺术的。”
“凯尔，你变了，”我痛心疾首，“你以前没这么记仇的。”
“谢谢夸奖，我这不都是为了给我的小妹妹做个好榜样。”
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来贴在脸边上开始自言自语，同时对着空气疯狂假笑。很快，我的余光便瞥到格鲁伊什卡往我这边望了过来，于是我也按照凯尔的指示，回应了他一个热情得有些过头的笑容。格鲁伊什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扭曲了那么一秒钟，但很快，他便收敛起了那种可怖的气息，对我做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注意到我了，”我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上随意按了几下，往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方向快步走去，“我现在引他过来。”
我裹紧了夹克，同时打开手机前置，借着昏暗的路灯，我发现他的确跟在了我的身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暗自为自己这一举动感到好笑——说不定我是全天下第一个因为被连续杀人狂跟踪而感到高兴的女人，若这种感觉是认真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开创什么前无古人的精神疾病史先河罢。
很快，我便经过了最繁华的几条街，进到了没什么人的偏僻区域。
“你在跟踪我，”我停下脚步来对着手哈了口气揉搓了两下，并转过身去，“从第五大道开始你就一直跟在我后面——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
他先是重复了遍我的问题，语气和缓且迷惑，好像他不是凭着自己的双脚跟着我到了这里，倒像是被什么别的东西驱过来了似的。但一瞬间，他的皮肤就蒙上了一层灼亮的红色，眼眶也往外渗着红光。他捏紧了拳头，往我的方向逐渐靠近，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红光就更耀眼了一分。
“我想要你的小腿，我想要你的胳膊，我想要你的腰和乳【】房，我想要...你长着漂亮红发的脑袋。”
“这么说来之前那几个姑娘都是你杀的咯，汉尼拔先生？”我客气地询问道。
“是，”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态度和先前那几个被他谋杀的姑娘有些不一样，愤怒之余他也稍微谨慎了些，“你是警察？还是政府特工？”
“都不是，”我对这个恶贯满盈的混蛋竖起中指进行了国际友好问候，而我相信那枚戒指也已经成功解释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搞私力救济的。”
解决格鲁伊什卡并没有花费我们多长时间，这倒是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他的确被赋予了远超常人的气力，可他没有任何的战斗技巧；或许他被红灯的力量影响陷入了愤怒之中，但这不入流的愤怒除了让他变得残暴且鲁莽外，没有回馈给他任何能够能与强大沾得上边的优势。
一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家伙把洛杉矶搅得满城风雨，我便愈发觉得自己当初接手这件事情的选择是正确的。
很快，他就被凯尔找准了时机一拳打在了脸上，而我也趁着这个空当具象化出数条锁链牢牢地把他禁锢在了地面上。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家伙如今像条被网兜上了岸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他的右脸颊高高肿起，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
“接下来是看点环节，我们负责问，而你负责回答。”
“...不是我想这么做的...杀掉她们的不是我...”他极力为自己辩解，“是那道红色的光...是那座塔...是那座塔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塔？”凯尔皱起了眉头，“说详细一点。”
“几个月前的晚上我心情不太好，喝了点酒，开车去城外转悠。当我下车开始散步时，我在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很深的洞。我很好奇，于是扒在洞口往里面看，突然从里面窜出一道红色的光击中了我，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当时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时，我以为自己是完好无损的。可当我看到红发的姑娘们——每当我再看到那些红色，我便失去了理智。”
“红色的东西千千万万，为何偏偏你要对那些姑娘们下手？”
“我也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想这么做，我是无辜的...如果硬要说我做错了什么...当我发现我杀了那些女孩儿后，我拿走了其中几个人的钱包...都在我身上...我没去动过它们...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把它们拿走——拿走吧，然后告诉警察我是无罪的。”
格鲁伊什卡的外套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落在了地上，我在里面摸索了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血迹斑斑、大小不一、但明显是女士款式的钱包。我随意地拆开来几个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确有薄薄的一沓子钱。看来格鲁伊什卡所说的确属真实，他或许真的只是被不知来处的红灯力量影响了后，又把愤怒发泄在了与他没能追求到的女孩外形相似的其他姑娘身上。照这么来看他的确是无辜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应当是他说的那座塔——
然而我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钱包上。
那是个香芋色的鳄鱼皮钱包，很小巧，款式也已经有些过时，像是慈善店里经常能瞧见的那类颇受妈妈们青睐的随身物品。它非常干净，在其他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同类中间像个异端。而它里面那层透明的夹层既没有放照片、也没有粘贴纸，而是仅仅塞了一个莉娅公主的橡胶挂饰。
我突然间便明白了什么。
“这个呢？”我将手里的钱包展开来对着他，“这个是凯莉的钱包对吗？——那个拒绝了你的女孩儿。”
“你知道凯莉？”他突然就慌了半秒，但很快又做回了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是...可那不是我干的，是那道红色的光。”
“但是警察公布的六个受害者里没有凯莉的名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对其他的姑娘，你都堂而皇之地把她们扔在了显眼的地方，但是你却没有把凯莉的尸体扔在外面？还有，其他姑娘的钱包上都沾满了血——当然会这样，因为你把她们都撕成两半了，可是凯莉的钱包很干净，不是吗？”
“......”
“那天晚上，你真的是去城外散心而已吗？为什么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你会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是不是因为如果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它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不...不是我！是那道光...不是...不...！不！”他突然又变得狂躁了起来，“她只是个万人【】操的臭婊.子而已，我向她求爱是看得起她！是那道光的错！是她的错！她该死...她就该下地狱！”
“不，你弄错了，格鲁伊什卡。就算她是个妓.女，她也有愿意交付真心与否的权利，而她的确也这么做了。真正该下地狱的人是你，”我小心翼翼地合上钱包，“在看到那道光之前，你就已经杀了凯莉——凭你自己的意志与想法，你夺去了她的生命。就算没有那道光，你也是个杀人凶手。”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身体突然间再次燃起了红色的光，而他的眼眶也往外淌下了岩浆般的液体。那道捆着他的铁链在他的挣扎下出现了几道裂痕，我不得不继续用绿灯戒加固它。
“这是座废弃的地狱之塔，它已经没用了，这个男人也是，”格鲁伊什卡咧起嘴，头扭向一个诡异的角度，“但是新的地狱之塔会掘进这个地球，它会扎根进地核，没人能阻挡它，绿灯侠——愤怒之种会被种下，赤红黎明即将到来——红灯魔永不亡役。”
接着那道红色的光消失了，而格鲁伊什卡也失去了意识。
*
“怎么又是你——”
当我再次推开酒吧门的时候，好不容易从醉酒状态中清醒过来了几分、正开怀畅饮的杰克毫不客气地把灌进嘴里的酒全部喷了出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捂住眼睛，仿佛凭借着这股掩耳盗铃的气势我就能真正地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的朋友...有个东西我想也许你收下会比较好。”
杰克默默地挪开食指，从手指缝里去瞥我向他伸来的东西。
但下一秒，他放下了手。
那个香芋色的钱包好端端地躺在他面前那张到处流满了酒渍的桌上。之前我没有仔细打量过它，但现在看来，它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但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连里面的粘扣都被用针线重新加固过了一遍，看得出它的主人应当是个心细、并且十分珍惜它的人。
“格鲁伊什卡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尽管在来的路上我暗地准备了不少诸如让他振作起来抛弃过往勇敢前行的长篇大论，可到了这个紧要的地步，我却突然只说得出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来。
然而杰克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他小心地拨开那个钱包的粘扣，然后将它完全舒展开。当他看见那个一手扶着腰、一手举着枪，对他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的莉娅公主时，他楞了一下，他的肩膀耸了几下，手胡乱地比划了几下，最后还是捂住了眼睛。
但我想这次他不应该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我的缘故了。
这个颓废的、酗酒的、不学无术、整日混迹在酒馆与无赖们中间的男人在酒馆的角落里坐着，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
在结束了或许是2019年最后一个高强度工作的夜晚后，我们也不便再留下来继续打扰杰克。我提议顺路一起走回去，而凯尔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我家离第五大道并没有多少腿程，很快，我便到了租住的公寓楼下。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你准备好给爱丽克斯的圣诞礼物了吗？”
“当然，”凯尔拿右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可不想让她度过一个遗憾的圣诞节。”
“替我祝爱丽克斯圣诞节快乐。”说罢我开始在口袋里找起了钥匙。
“阿希利娅。”
凯尔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知道，我和爱丽克斯都很欢迎你一起过圣诞节，”他解释道，“偶尔也该过一些不是一个人的节日，不是吗？”
“我想我还需要些日子，”我终于找到了开底下大门的钥匙，“但是谢谢你的邀请，凯尔。”
接着我向他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β】番外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