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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O】 ...

  •   “上次决斗是在他的地盘,这次,把他引到你的地盘上去。”

      湄拉的忠告仍在亚瑟的思绪里打转,尽管他清楚得很,实际上占据他念想上风的是那个吻才对。若不是因为黑蝠鲼的突然袭击,若不是因为更多或轻或重的理由,他们聊表心意的时刻本该更早上一些。西西里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到那儿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煦,海风里掺着股花果香和蜂蜜味儿;人群涌动、车水马龙,与这世界上的所有净土一般和美喧嚣。

      湄拉兴致勃勃,亚瑟则心烦意乱。他不否认自己的确幻想过有朝一日同一位真正的公主共度余生,不少男人在还是男孩儿的时候都做过类似的梦,也有男孩儿成了男人后仍没放下过这个念头,这没什么丢人的。可泽贝尔的公主现在就站在他身侧,仿佛是与女巫刚做完交易的爱丽儿,只是她会说话、不必在行走时忍耐刀割的疼痛、更不会在阳光下化作泡沫。

      亚瑟,你这个傻瓜,她为你背弃了家人、未婚夫、公主的身份和一切她与生俱来的优渥的享受,她全身心地信任着你,而你却在为一些情爱的破事儿担惊受怕——不,不,我得再考虑考虑,万一湄拉不爱我呢?别忘了,她最初的目的是把奥姆从王位上拉下来,而我是除了奥姆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若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合作伙伴呢?

      他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直到他转过头去,他的小美人鱼正捧着不知谁殷勤献上的玫瑰花束嚼得正香,她看到他看向自己了,于是乐颠颠地把花凑到他面前去——

      噢,去他妈的战友情谊,去他妈的互惠双赢;那一刻亚瑟释然了;不管她是怎么看待我的,我爱她,就像我的父亲爱我的母亲,让奥姆和那些该死的同室操戈都见鬼去吧,就算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她一人,我也在所不辞。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奥姆引到陆地上去,而这并非难事。

      他当然不像一般的兄弟了解彼此那般了解奥姆,但他清楚奥姆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一个血统低贱的陆地人被黄金三叉戟承认,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一直不齿提及的野种哥哥。这场战争本该为实现他长久以来执着的心愿铺平道路,可现在却被自己从中作梗;亚瑟这么想着,同时迅速向海面的方向游去;不出所料,奥姆必然会从战场中抽身并紧跟在他身后,伺机对他挥出致命一击,而奥姆的确也这么做了。

      亚瑟能听见沧龙的利齿将他唤来的海沟族悉数嚼碎的嘎嘣声,也能听见它在身后冲自己呲咧开嘴时吼出的膻腥味儿,幸而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亚瑟调转了三叉戟的方向,将它横杵在沧龙正准备将他吞吃入腹的口舌间——

      可他没有在沧龙的背上看见奥姆。

      奥姆在他身后——亚瑟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他迅速转身,视线扫过所有可能遭受突然袭击的角落,可他却连一个稍显恶意的影子缝都没瞧见,更别说迎来什么劈头盖脸的攻击。意外使他怔在原地,双手稍松了些气力,耳边便传来了沧龙因为疼痛挤出的呜咽声。但理智使他没有在原地过多地踟蹰,他不再犹豫,跃出水面并落在了一艘船艇上。

      当他自顾紧张地四处窥探奥姆的身影时,却见着他一个人缓慢地走到了与自己对面的地方来。然而奥姆既没有空出什么口舌来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发表任何傲慢的胜利宣言,他将从他父亲那儿继承来的三叉戟杵在一旁,一言不发,这时亚瑟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个黑发的姑娘。

      即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亚瑟也能轻易看出这姑娘不太妙。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鼻腔外流着几缕细碎的血沫,胸口也看不见有任何生命特征的起伏。这样的状况他并不陌生,几天前他从那辆被海啸冲撞得七零八落的卡车驾驶座上扒下他父亲时,父亲也是这样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她看起来比他爸那时候还要糟,几乎每一处没有衣服盖住的皮肤上都能见着焦烤或撞击后的伤痕,甚至连耳朵里也在往外淌血,若不是因为奥姆是从海里捞起的她,亚瑟几乎要以为那是具死在战壕里的士兵的尸体了。

      “嗨,弟弟,我不知道你特意返回海里是不是为了救她,”亚瑟有些尴尬,他做好了同奥姆兵刃相向的准备,但要面对一个抱着女人沉默不语的奥姆可不在他的计划表上,“她像是溺水了,湄拉或许能帮上——”

      “不...她死了,”与其说是在回答或是打断他的话,此时的奥姆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什么,“她已经死掉了..”

      令人惋惜——这是亚瑟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那女孩儿看起来还很年轻,既是被血污和头发遮住了大半的面庞,也能辨出她原本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年轻生命的消逝本就令人惋惜,更何况她大概率是无意中卷入了这场战争,又仓促地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她本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在温暖的床上、或是爱人的身边——至少不是在这儿,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大海上匆忙地结束掉生命。

      可奥姆理应不会对一个陆地人出手相助,尤其是在这样紧要的当下,更别提为她的死而流露悲伤——亚瑟的脑子转得飞快,却始终不得要领——不久前他的兄弟还在谋划如何将陆地与陆地人的概念从这枚星球上彻底抹去,可现在他却在自己面前为没能救下一个陆地女孩而黯然神伤。不,不论怎么想,这也是不符合常理的——

      “三叉戟不会改变你的出身,混血的野种,”奥姆的话是说给亚瑟听的,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可他却没有抬头去看他,甚至连目光都不舍得从怀中女孩儿的身上挪开,仿佛若是他一秒钟没有注视着她,她就会在他的怀抱里化为灰烬似的。奥姆轻轻拂开那几缕被海水沾湿在女孩额前的碎发,神情温柔,仿佛是在擦拭着件无价的宝物;而女孩尽管紧闭着双眼、神态却如狩猎结束后疲惫后睡去的阿尔忒弥斯般安详,仿佛她真的并未死去,只是恍惚间跌进了梦乡而已,“亚特兰蒂斯人绝不会接受你成为国王。”

      “那就这么说吧,”亚瑟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只有鲜血,才能让呼声上达众神。”

      *

      【写给奥姆,见字如面。】

      .

      奥姆已经快忘记了那场战争究竟结束于何时,也不再有兴趣去探寻从亚瑟加冕到现在又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他被关押在旧城区等待审判,取证和事前审查环节繁琐且漫长,据说检察官为了他的案子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已经在亚特兰蒂斯和渔夫国间往返了四五趟,也不知他是该感到讽刺还是荣幸。亚特兰蒂斯在尊重人权方面做得着实到位,但这并不包括囚犯在监狱里时能多见着点光。他有些郁闷,但并不孤独。毕竟他从来就不缺探访者这种东西。

      最常来看望他的是女王。这是自然。她首先是他的母亲,其次才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亚特兰娜总是握住他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用唇去触碰他的指节,然后拥抱他,向他倾诉自己有多么思念他、爱他。接着她会亲吻他的脸颊,就像所有久别重逢的好友对彼此打招呼时做的那样,并有意挑选些与政治和王位变迭无关的轻松话题。奥姆知道母亲是站在兄长那边的,可光凭她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自己身侧这点,他就连回忆自己为何会憎恨亚瑟的气力都要失去了。

      其次是亚瑟。在他被卫兵塞进这间牢房后没多久,亚瑟便找上了门。他先是问号,又拿些毫无意义的话题来与他寒暄。然而当奥姆不耐烦他那陆地酒鬼式的废话到快要爆发的时刻时,他又突然话题一转,说起阿希利娅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于亚瑟和正义联盟的其他成员而言,一个平凡的姑娘连续两次被两枚绿灯戒指选中的事实足以引起极大的重视,但那对奥姆而言,便只意味着阿希利娅仍然好端端地存活着的事实。

      “你曾为阿希利娅提供庇护、并且直到最后一刻仍在尝试拯救她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根据点小道消息,三位法官中的两位已经有了一些要站你那边的意思,”亚瑟解释道,“换句话来说,如果你稍微配合一点——做做样子就行,至少在法庭上你得表现出点儿忏悔心理——你很抱歉,并且愿意对自己造成的损害积极进行赔偿,那么说不定你还能赶在圣诞节前获得无罪判决...”

      “...她还好吗?”

      “阿希利娅吗?听哈尔说,她被绿灯军团的教练折磨得够呛,”亚瑟笑了笑,“但这并不能算件坏事,不是吗?”

      “......”

      “如果你真的担心她的话,下次我会让我的同事带个信,让他撺掇阿希利娅给你写张明信片,省得你在这儿整天牵肠挂肚的,母亲看着都要着急了,”亚瑟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一直都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还要坚强。”

      .

      【我已经很久没有握过笔了...】
      【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写字是种怎样的感觉,但当我提起笔时又觉得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对你说。也不知道哈尔为什么突然跑来找我,说是圣诞节快到了,作为前辈他得友善地提醒我,就算成为了绿灯侠,和地球上朋友们的情谊还是必须得巩固的,而写节日明信片就是最有效的办法。结果我跑遍了大半个宇宙,连张像样的纸都买不到,最后还是兜兜转转又溜回了地球...】
      【罢了,反正偶尔回家转转并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我已经不是一只还在新手期的菜鸟了,虽然这其中的过程也不轻松便是...】

      .

      “如果你们谁胆敢在亏待你们的能源电池一次,就轮到这家伙来亏待你们了。”基洛沃格的例行训话不禁让我想起了高中美国史老师课堂上训斥我们时那副凿凿求疵地模样。然而作为以强大意志力为目标的军团的一员新兵,在训练场上走神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的后果,于是下一秒我便不幸地被蛸恩缠住了腰和胳膊,并在诸位白圆圈同僚各种复杂的目光洗礼下被以头朝下的倒霉姿势摔在了地上。

      “说的就是你,阿希利娅,在战斗的时候胡思乱想就意味着你会丢掉你的小命,”基洛沃格向在地上疼得嗷嗷乱叫的我伸出了手,“你需要加强练习的地方还很多,泥巴种。”

      “是是是,基洛沃格,你这席话可真是让人受益良多,”我抓住他宽厚结实的手掌,同时等着他使力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我保证,如果我能活着从你手上挺过新手期,我一定为你专门画一册180p全彩绘本来宣扬你的英勇事迹,以便全宇宙的人民都能一同歌颂你不辞辛苦牢记使命为人民付出的丰功伟绩。”

      “首先就要从长记性开始。”

      霎时间我的脑子警铃大作,“不妙”“被算计了”“这该死的基洛沃格”以及诸多含有人身侮辱意味的短句在我的脑子里接连闪过,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基洛沃格反手扣住我的手腕、顺势钳住我的胳膊,并用那只空出来的手狠狠锤在了我的肚子上。

      被基洛沃格这种大块头的拳头锤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可并不好受,我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一阵无法压抑的酸涩涌上喉咙,最后疼痛才让我清醒了过来。尚未消化完的食物连同血和胃液一同冒进我的嘴里,我还没能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平衡,也来不及顾忌周围有多少同僚正看着我,便条件反射地趴在地面拼命呕吐了起来。

      “你的废话比哈尔乔丹还多,”基洛沃格嫌弃地瞥了眼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哇哇乱吐的我,“也不知道戒指究竟看中了你哪一点。”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戒指看中了我什么。”尽管喉咙仍然隐隐发酸,身体也如同被拆散了般疼得令我崩溃,但我还是恪尽职守地回答了基洛沃格的问题。

      我本以为我不会在有生还的可能性了,那时我的四肢毫无力气、又恰好处在爆炸的中心点,那种仿佛身体被缓慢撕扯开来放在火上炙烤的疼痛使我忘掉了我平日里信手拈来的幽默,也寻不出任何能够用我最喜爱的鸵鸟精神来安慰自己的办法。恐惧支配了我,最后我甚至开始祈祷死亡能够快点眷顾我,这样我便能再少受到些痛苦的折磨。

      但绿色的奇迹再次降临了。

      “智慧生命已锁定。”

      与先前的绿灯戒一样、却也完全不一样,这枚戒指的致辞冰冷、客套、毫无感情,仿佛是台被提前设置好程序和路径的机器。但与前者相同的是,它同样也释放了那种温暖且强大的力量,它们包裹住我,钻进我的皮肤和血脉,从心脏流淌向四肢,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我也感受到了自己已经重获新生。

      “来自地球的阿希利娅·斯托克,你有克服恐惧的强大意志...”

      它知道我的名字。那道光念出了我的名字。

      “...欢迎加入绿灯军团。”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在OA星上了,穿着制服、戴着面具,像个真正的超级英雄那样。之前我早已经从绿灯戒那儿听说了不少关于OA星的故事——蓝皮肤的守护者,赛尼斯托,可汗,基洛沃格,但真正以绿灯侠的身份亲自踏上这片土地还是第一次。在那儿我没打听多久就找到了哈尔乔丹,并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我先前的经历。毫不意外,哈尔认为我是被新鲜事物的突然降临搞得昏了头,或是把做梦梦到的故事当成了真实的,或者干脆就是因为训练压力太大,想要搞些恶作剧,才编出了个故事来骗他。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通过那枚戒指,我看到了你的一些记忆...”我努力地回忆道,“你的戒指继承自前任绿灯侠阿宾·苏,你与他初遇是在地球上,他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至白之日将成为至黑之夜’...”

      “我几乎要被你说服了,可这并不算什么秘密,说不定你是从书那儿看来的,斯托克小姐,你得拿出些更有力的证据来。”

      “不就是有力证据吗,我当然有,”我对哈尔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女朋友叫卡萝·费里斯,栗色头发,你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她家门口,那晚你原本想去找她父亲理论,却发现老费里斯先生卧病在床。你转身离去,她却追了出来,你说你很抱歉,而她则问你孤单一个人是不是很难熬,然后你们...”

      “停停停,打住、打住,我信了,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了,”哈尔乔丹打断了我,“我现在100%地相信那枚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戒指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与那个世界的我也是灵魂挚友。但是我不明白,既然它能带你来OA星,为什么不...”

      “不,它并不是我手上的这枚戒指,这枚戒指属于这个世界,而它不是。在先前那枚碎裂后,处于濒死状态下的我被一枚新的绿灯戒指选中,并被带到了OA星,于是我成为了绿灯侠,并且此刻正站在你的面前,”我解释道,“它曾和我说过,每一枚戒指在遇到持有者的那一刻都做好了随时失去持有者的准备,但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失去可能也意味着持有者失去它们。”

      “噢,我很抱歉...”

      “它常和我提起你,极尽赞美之词,哈尔,虽然那其中掺杂了不少吹嘘的成分,但只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是什么?”

      “那便是能与你共事——能与那个世界的哈尔·乔丹共事,它感到非常荣幸。”

      ·

      【...成为一名绿灯侠可比想象的还要辛苦,虽说有压力才有动力,但突然一下要投入到与奇奇怪怪的危险生物战斗的工作中来,换做哪个正常人都得犹豫上好长一段时间吧。然而既然我被戒指选中了,那么说不定这其中或许真的有我能为之奋斗与付出的意义所在。我还记得,在我宣誓成为绿灯侠的那天,哈尔曾经问过我——】

      ·

      “准备好成为一名超级英雄了吗,阿希利娅?”

      “哈..”我含糊不清地搪塞着他的问题,内心却早已紧张得开始敲锣打鼓。我已经完成了基洛沃格的教学阶段,同时在数次模拟实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基洛沃格甚至含蓄地预言我今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不错的绿灯侠。可我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还有学业得兼顾,我从未有过见义勇为的经验,我的体育成绩并不优异,我甚至从未去过健身房。我应当抗拒、或是恐惧,但我却听见自己平静地、甚至满怀希望与欣喜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然,我为这一刻已经期待很久了。”

      ·

      【然而当我回到地球时,却发现有些事情哪怕是成为了全宇宙最伟大的军团的一员,也不能减少丝毫棘手的程度。比如由于我这学期缺课太多,至少十门课程的老师都在等我给他们一个合理解释,还有一位老师已经把我的名字写上了重修名单。好在正义联盟的某位富豪赞助人先生友善地替我出面,向那些老师们解释我只是临时被邀请去参加了某项不能对外公布细节的集团的秘密项目,老师们才在与有钱人的谈笑风生中同意了对我手下留情,当然前提是我得补交这个学期缺掉的作业——见鬼,这和要我的命也没啥区别了..】

      ·

      除去学业上的烦恼,我还得面临政府机构无休无止地盘查。布鲁斯·韦恩的说辞能够骗过那些醉心于学术研究的古板老头子们,却敷衍不了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以用不锈钢针勾瓷砖缝般的毅力挑事儿的政府特工们。在经历了数十次并无事前预约的上门访查、甚至还被我当场抓包了一次秘密潜入我的出租屋后,凭着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在政府高层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实,我和那位据称来自缩写是“神盾局”的某政府部门的寇森特工终于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就事论事一番。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在潜水时出了事故,本来差点就死掉了,但是我被亚特兰蒂斯人救了下来。之后我在那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您懂的,任谁都不会拒绝在一个漂亮的新鲜地方多呆上一段时间。完毕,就是这样。”我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着瞎话,当我说出那句结束语时,我差点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

      “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斯托克女士,我会把您这一次的证词也提交给上面。但我这次不请而来,其实还有其他目的。”

      “是什么?”

      “您的父亲,查尔斯·斯托克,他曾经拥有过两段婚姻,没错吧?”

      “是,但是这又如何?”我挑了挑眉毛,“这两段婚姻的事实程序均合法,就算他犯了什么事儿,现在他可是在天国,我想你们本事再大也追究不到那儿去。”

      “您的父亲曾在伦敦德里与一位中国女士结婚,并育有一女。在与你的父亲离婚后,她又改嫁了当地中学的一位宗教课老师,他们的女儿因此也改姓了她继父的姓氏,现在的她叫埃利诺·威尔森。”

      寇森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翻出一张照片推到了我面前。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年纪要比我大上几岁,似乎是拍摄于她的毕业典礼上。她正对着镜头微笑着,眼睛里依稀可以看见几分东方人的温婉,但她的鼻梁又十分漂亮;嘴唇轻张着,似乎在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我自以为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艺术,对美人的概念早已有些麻木,但当我打量着这张照片、注视着被定格在其上的这个女孩时,我却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美和浪漫一同在我面前复苏了。

      “如果她联系上了您,请立刻通知我,她现在基本是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我想说不对她会联系上您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没有什么恶意,实不相瞒,我可能比您还要担忧她的安危,但现在她谁都无法信任,请您相信我,也要相信这确实很紧迫——她卷入的事情,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可怕。”

      ·

      【奥姆,我的挚爱..】
      【首先我得承认,在写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我确实被自己恶心到了那么几秒钟,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词能够描述我对你的感情。再度死里逃生后,我消极过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与人交谈,甚至想过再一次用死亡来逃避这一切。但很快我获得了某种预见——也不能说是获得,但我的确感受到...感知到了某种——一个预见,我们属于这样的事物,它比我们自身更伟大,它使我们不再孤单,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间,我也窥探到了那种恐惧、卑微...还有希望。】
      【我曾听父亲说过,银河系里有四千亿颗恒星,只要其中百万分之一的恒星有行星,只要其中的百万分之一具有什么,只有其中的再那么百万分之一是智慧生命,那便意味着除了我们,这世上还有一百万个闻名世界。我总觉得父亲所说的离我们太过于遥远,但现在我才明白,尽管这或许会使我们显得渺小,但至少我们不再孤独,我们不再是某种唯一,更不需要顾影自怜地欺骗自己是宇宙的主宰。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与亿万个生命相处着,我们彼此尊重,相敬如宾,而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被这条道路选择,而我也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我一定会为了让更多人能够看见我所获得的那个预见而付出我能做的一切。而我多么希望你也能见证到这些..】

      【奥姆,我不需要什么将来的启示录为我验证信仰,我也不需要为人们知悉或是肯定我是在为人类谋求福利,还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工作,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而我正期待着与你再见的那天。】

      ·

      奥姆将那张明信片翻转过来。他并没有抱希望,却又希望着背面也被写着阿希利娅想要对他说的话。但那只有一副印刷上去的图画,它们被匆忙地与些无关的诗句或是格言拼凑在一起,成堆地被印在硬纸片上,又被报上塑料纸装在一起出售往世界各地,最终在哪家或许并不起眼的文具店里,阿希利娅买下了它,又写下了这些话,接着它被反复委托和递交,最终由亚瑟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打量着那张画,漆黑的宇宙与暖色的行星光环相互交织嵌合着。一些黯淡的光芒倚靠在一起,在行星与行星之间构筑起一座座漂亮的桥梁。

      想象力。他为陆地人感到好笑。他们连到月球都已经十分勉强,却要把那些更遥远、更触不可及的星辰和宇宙想象成这样一副美丽的样子。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接着,他看见在这张伟大的、描绘着宇宙的画作的右下角,被用白色的花体字工整地印刷着几句简短的诗句。

      他小声地念读了出来——

      “我必须徒步穿越太阳系
      我预感到了这点

      宇宙的某个角落悬挂着我的心火从那里迸溅
      振动空气

      并向其他狂放的心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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