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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芙蓉花笺 ...
王雩买下了农户那些鸡,当天便烤了好些只,让小环大饱口福。剩下的便散养在后山竹林,一来算作小环的“供奉”,省的她再下山去惊扰农户;二来平日里也可拾取些鸡蛋,丰富饮食。
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小环这又拿又吃的,本身就理亏,如今更是债上添债,也不知何时才能还得清了。便不时从山间抓些野味,算作口粮。
于是王雩时不时便见院中摆了野兔野鸭野麂野鹿甚至还有野猪……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子曰:“君子远庖厨。”小环倒好,直接把这当饭馆了,只管甩来这些野物,便坐享其成。
王雩顶多留下两只野兔加个餐,更多的时候是把那些个野麂子野猪直接扔出去!谁爱吃谁招呼去!
这一日,是两只大雁,丢在院子中央,捆得手法甚好,不仅编出了花结,还用的红绳!
王雩以手扶额,压住隐隐跳起的眉角,说道:“你可知送雁代表何意?”
小环故作惊讶道:“小环不知,雩郎教我。”
王雩只说了三个字:“丢出去!”
小环心中惋惜。
原来前几日,王雩读书,念到《仪礼士昏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小环听到这一句,登时竖起了耳朵。故才有此一举。
不久便是重阳,王雩白日里与往常一般无二,照例是读书写字。到了晚间,在院中伫立片刻,却转身去后院小屋搬来一坛酒。
小环坐在西厢房的屋脊上,本是晃着腿,遥望着竹舍的王雩,却不见他如往常一般灯下读书,而是立于院中,便静静看着他一举一动,也不声张,心想:雩郎怎么还不歇息?那我再多待一会,反正现下夜晚一天长似一天。
王雩自斟自饮,自顾自端着酒盏,对着夜空。重九之夜,并无满月,只有一钩上弦月,斜斜挂在天幕之上。
今夕何夕?九九重阳。昆弟诸人,相携登高,遍插茱萸,唯少一人。
小环知晓,人间风俗,大约如此。雩郎久居山野,许是思念亲人了。那道士不是他朋友吗?
今日为何不来?教雩郎这般伤怀。我若是他,我定时时陪着他,不叫他有片刻难过。可惜……
小环心中一面将杨羲埋怨了一番,一面为自己暗暗难过。
王雩却仿佛听见她心中所想一般,也不回头,只对着酒盏说道:“小环在否?不妨共饮一杯。”
小环听了,如获大赦,一起身,一点地,便坐到王雩对面,道:“雩郎何事忧心?”
王雩不答,轻轻将另一只酒盏推到小环面前,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上品佳酿白堕酒,喝吗?”
小环只喝过甜醴,一听这是上品佳酿,心想一定是比甜醴还要好的酒,连忙点了点头:“喝。”
王雩微微一笑,说道:“寻常喝酒,无甚新意,这白堕酒只此一坛,我们两人分喝,谁都不能尽兴,不如我们再赌上一局。”
小环道:“如何赌法?”
王雩道:“轮流提问,若觉对方回答为真,则对方可饮一杯;为假,则自饮一杯。如何?”
小环想,何不趁机一探雩郎心意?便不假思索道:“好,依你所言。”
王雩便道:“你是何人?”
小环笑道:“我是小环。”
王雩也笑:“所答非所问,这一杯我先饮了。”说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小环既想喝酒,又想趁机一诉衷肠,急忙道:“该我问了,雩郎心中可有小环?”
王雩抬眼看她,眼尾似掠过一抹晚霞,只看得小环心中一动,入耳却是凉薄的话语:“无。”
小环垂下眼睫,道:“假话,这杯该我。”说罢也不管王雩同意与否,便一口喝了。
王雩也不阻拦,继续道:“所图为何?”
小环道:“为报君恩。”
王雩道:“假话。”
小环却道:“真话便是真话,纵使雩郎不信,也是真话。”说罢,又饮一杯。
又道:“雩郎缘何心中无我?”
王雩道:“无中何能生有?”
小环叹道:“我却是不信,此杯依旧该我。”
王雩便看她又饮一杯,才缓缓开口:“你明知我心中无意,何故蹉跎年华?”
小环端着酒盏,低头看着盏中荡漾开来的树影、弦月,微微一笑,“我这又是一句真话,便先饮了,再说不迟。”喝罢,才抬眼看着王雩,面上虽仍带着笑意,说话却似叹息一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悦君兮,九死未悔。”
王雩听完,一言不发,指节轻叩桌面,心中默念:一、二、三。
果然,三声之后,小环便一头往下载倒,在堪堪要撞到桌角时,一只手臂伸出,手掌虚虚扶住她额头。
王雩轻轻拍了两下小环的脸颊,见她确实醉了,说道:“早就说了,这是白堕酒,还敢抢着喝。”
又摇了摇小环肩膀,道:“还不能睡,现在才是赌局开始,我问你答。”见小环含糊应了一声,王雩便开始提问了。
“你是何人?”
“小环。”
“所图为何?”
“报恩。”
“为何报恩?”
“心悦雩郎。”
“……”王雩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式来问,便道:“你是山神还是妖怪?”
对方却不再回话了。
王雩又晃了晃小环的肩膀,拍了两下脸,还是毫无反应。这下是真睡过去了。
低头看了看臂弯里这个人,王雩想了想,便将她轻轻靠坐在桌旁,伏案而眠,慢慢抽回手,毫不犹豫,转身离去了。
走到一半,忽又折回来,解下外衣搭在她身上。却见一对银色狐耳赫然入目,正是熟睡中的小环。
王雩脑中闪过一念:山神?
继而又否定了自己这种无稽之念,心道:果然没一句真话!
时人爱花,除却每年二月十二花朝节,必有赏红、簪花、扑蝶会,还有花糕、花宴、百花酿;将这一年十二个月也各以一当令花名代替,譬如正月梅花二月杏、三月桃花四月蔷、五月石榴六月荷、七月凤仙八月桂……不一而足。士人使女更有甚者,以花笺相赠倾慕对象,即是将写好情话的信笺折成窄条,系于花枝之上,投递于对方。因着风雅别致,蔚为盛行。
这本是京城热闹,与偏居一隅的王雩无甚相关。但偏偏此时这山野之地,竹舍之中,窗台之下,静静躺着一枝木芙蓉,似是折下不久,硕大花朵上,还沾着清晨露水,鲜嫩可爱。
王雩不动声色,缓缓抽下系于花枝上的纸条,慢慢展开,两行八字映入眼帘:
“心悦君兮,人比花娇!”
然后眼前咫尺之地,便忽然闪现一张脸,还是倒挂的,张口就道:“雩郎,你不是爱花吗?这礼物可还合心意?”
王雩视线仍搁在手中的信笺上,眼睛都没抬一下,便知说话的是何人。
那人见王雩不为所动,就从房檐上跳下来,站定了,理了理衣裳,道:“雩郎,你看我是何人?”
王雩依旧不抬眼,只默默将手中信笺折好,才道:“野人。”
那人不依不饶,道:“王沂之,你且看我一眼!”
王雩这才慢悠悠抬起眼,看向来人。
见窗前立着一位年轻公子,头发高高束起,饰以雕花金珰,没有戴黑纱笼冠,却是垂下两条二指宽半米长的素白发带,配上一身银裳大袖衫,倒也翩翩出尘。
这位佳公子装模作样地摇着手中的六角竹扇,走近前,一把揽过王雩的肩,说道:“好沂之,你忍心吗?”竟是模仿着杨羲语气的小环!
王雩揉了揉眉角,心中所想净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远在上清思过的玄清真人,忽觉背后一寒。
王雩不发一言,轻轻拎起肩上那只爪子的衣袖,甩开去,转身便走。
佳公子却一个转步,绕到面前,伸出手中竹扇,抬起王雩的下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含笑说道:“雩郎不近女色,兴许更爱男风?”
王雩似既不愠也不恼,只微微侧开脸,回望对方,也笑着说道:“你且站到院中那株槐树下,我自会和你说。”
小环得了好颜色,便兴高采烈的向着槐树而去,回头瞥见王雩转身往屋内走,心想:雩郎莫不是要拿什么好东西给我?
待走到槐树下站定,小环冲着王雩挥手道:“雩郎,你要和我说什么?非得站这么远?”
不见王雩回答,却见一支羽箭倏地飞来,将将掠过小环发冠,直直没入身后树干寸许,一并钉在树上的还有那枝木芙蓉的花笺。
小环张了张嘴,一脸莫名:“雩郎?”
那头王雩收了弓,淡淡道:“试试准头。”
小环:“……”
知他并无伤人之意,小环便三两步又近上前去,拍着胸脯对王雩说道:“我是府山之主,化男化女,自然随心所欲。”
王雩皱着眉头看向他,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小环便得意道:“前日重阳,我见你唉声叹气,人间重阳兄弟相会,你那个道士朋友却没来找你。”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样,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王雩纳闷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小环拍拍王雩的肩,以示宽慰:“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姑且代他为你排忧……”
不等他自说自话滔滔不绝,王雩便打断道:“我与羲和,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环心想:哪样?分桃?断袖?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却见王雩背了弓箭,往外走去。忙问道:“你去哪里?”
王雩也不答他。小环只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彼时,世家子弟皆须通五经贯六艺,五经即《诗》《书》《礼》《易》《春秋》,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王雩喜静,平日读书写字多,骑马围猎少,但少年时免不了家族田猎、御前随侍,射艺虽比不上其兄王敦,却也是中上水平。如今在这荒山野外,随便打几只山鸡野兔,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但小环只见王雩拈弓搭箭,瞄准一只山兔,眼看着一发即中,却在最后关头,生生偏了几许,使得那兔子劫后余生,飞快地逃了。如此这番,前前后后放跑了三只野兔四只山鸡,更是惊起一树禾雀。
小环便知,他这哪里是打猎,分明是撒气。思来想去,估计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不敢去招惹他,便灵机一动,想着给雩郎一点甜头。转身钻进了林子深处。
王雩欺负了一通斑鸠雀子,心中那一腔郁郁不乐,也散的差不多了。便转过身,打算回去了。却不见了一直尾随的小环。
王雩正心下思忖,要不要去寻他一番。
忽然林风一动,传来野兽咆哮之声,近旁树叶沙沙作响,枝上鸟雀纷纷惊飞,草丛当中,野兔黄鼠争相奔走。
王雩立在原地,伸手从背后箭筒抽了一支羽箭,右手张弦,两指轻轻拈住箭尾,左手推弓,食指虚虚托住箭头;微微侧头,右眼瞄准,只待那野兽冲出,便满弓松弦,一箭发出。
咆哮声愈来愈近,周围飞禽小兽俱已奔散,唯有树叶簌簌摇动,草叶卷地而起,掠过王雩的脸颊,带动鬓边的发丝。
王雩微微眯起眼,手上用力,心说:近些,再近些。
当是时,草木深处,碎叶杂草卷起一阵旋风,旋风当中竟冲出一只黑熊,真奔王雩而来!
羲和?!
只怪这眼前之景,似曾相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雩竟会心中闪过此念,虽说一瞬即逝,但境况已大为不妙!
那黑熊脚掌并用,四肢落地,跑得飞快,只这一恍神的功夫,已是即刻近前,再发箭必然不及。
熊掌裹挟着腥风,以及野兽的口涎,即将扑面而来,却在一息之间,戛然而止。不光吼叫声,连风声似乎都停了,林子里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只听一个带笑的声音说道:“雩郎莫怕,若是大喊三声:‘小环救我’,我便如你所愿。”
说话的正是小环,挡在王雩身前,手中六角竹扇轻轻抵住那黑熊。可怜那野兽连声气也不敢出。
小环复又转头,对王雩一笑:“若是不然,我即刻就松手了,任你被这熊瞎子追着满山跑。”
王雩冷笑道:“痴人休要说梦话。”
“唉呀,”小环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竟真松开手,抽回竹扇,且自一边扇风凉快看热闹。
那黑熊见小环不加阻拦,又舍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便又拍着熊掌朝王雩呼去。不料还未近身,中途又陡生变故。
只听小环幽幽一叹,回转身打横抱起王雩,便擦着那掌风而过,说道:“不喊就不喊罢,谁叫我心软呢。”
他此时还是一身公子装扮,翩翩少年抱着另一个如玉青年,在熊掌下灵活躲闪,也是一幅奇景。
王雩此刻额上青筋已是压都压不住了,若能有高人收了这妖孽,哪怕是与羲和一起修道闭关一辈子,也二话不说!
小环见王雩脸色难看,心中打鼓,便飞起一脚,将那黑熊踹回老家去了。这才轻轻放下王雩,往后退了一丈多,生怕这人秋后算账。
王雩抖抖衣裳,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了。
小环远远跟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人套近乎:“我知雩郎生得好,没想到箭术也好。”
王雩分明今天一箭未中。
见王雩不理睬,小环又道:“雩郎,重阳那天你给我盖了衣裳,我还没谢你呢。”
“啊,刚才不该扔了那熊,不然剥了皮还能给你做件外衣……”
小环便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絮叨了一路,王雩再也没搭理他一句。
小环心想:这下真气大了,怎么都哄不回来了。
干宝让小天师使用变化之术,掩护身份,刺探敌情。小天师说自己的变化之术不及格。干宝一脸黑线……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天师,说,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小天师一脸黑线……然后干宝就给小天师穿女装、涂胭脂,装扮成自己的侍妾。因为实在秀色可餐,干宝就说,要不你一路上都这样吧……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妾”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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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芙蓉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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