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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两封家书 ...
隔了几日,便是霜降。
小环琢磨着王雩差不多该忘了这茬,便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前去“献宝”。
王雩如往常一般,正埋头写字,忽见案上骨碌碌滚来一只小巧物什,质地青瓷,堆塑莲花造型,瓶颈为覆莲,瓶底为仰莲,恰可盈握,殊为精致。
王雩抬起头,便见献宝之人,正冲他讨好一笑,说道:“如何?可还入得了雩郎的眼?”
王雩便搁下笔,问道:“此物从何而来?”
莲花乃释家符号,此瓶精工细作,寻常人家不易获得,多半是信佛的世家大族专意定做,断不可能出现在这荒山僻野。既已猜出此物来路,王雩也不再关心小环如何回答。
小环见他对瓷瓶无甚兴趣,急忙道:“瓶子是糙了点,但里头装的可是好东西,雩郎不妨打开一看。”
王雩闻言,便轻轻拈起瓶盖,盖子也是莲花形。一股甜香随之在室内弥漫开来。
王雩抬眼,看向小环,问道:“哪里来的?”
小环得意道:“你不用管是哪里来的,反正一不偷二不抢,总之是我特意送你的。”
王雩轻轻盖上瓶盖,说道:“我猜猜,可是五日之前?”
小环眨了眨眼,张嘴似想说话。
王雩又道:“我说那日为何平白无故招了熊来,原来是有人抢了它的吃食。”
小环忍不住道:“各凭本事,怎么能说抢?”
王雩笑道:“蜂蜜是你抢的,熊是你惹的,先是一招祸水东流,现在又借花献佛,是几个意思?”
小环一见,不好,雩郎又生气了!连忙分辩道:“平日里我总是吃你的东西,送野味你又不喜欢,便寻了点甜的,好让你开心开心。再说那日我寻得蜂蜜的时候,那熊并不在旁,否则,我只需一脚便收拾了,怎么会去害你……”小环这话一半一半,黑熊确实不在蜂巢旁边,但待她取了蜜去寻王雩时,那熊便追上来了。小环一时玩心上来,想着捉弄下王雩,占个嘴上便宜也好,便悄悄躲在一旁,看着那黑熊一巴掌扇过来,好“英雄救美”。谁料王雩何其聪明,这前前后后七七八八估计都瞒不过他了。
果然,王雩也不待她说完,便将那瓷瓶抛回她手中,冷淡道:“在下福薄,消受不起。”
小环心想,这下栽了,马屁拍马腿上去了。
正在她不知如何转圜之时,院门外来了一个驿卒,一手牵马,一手半抬,正欲叩响门扉。也不知瞧见听见多少二人的话语,面露尴尬之色。
小环便借机离开,走到门口时,与那驿卒打了个照面。心中暗笑: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出气包自己送上门了。
那驿卒得了允许,方走进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封信函。
王雩看了眼封泥上的印章,当下明了,写信之人正是兄长王敦。遂解开封绳,拆开封简,展开黄檗染就的信笺。
吾弟阿云: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元嘉六年,阿云致仕,父亲愠怒,为兄力薄,未能周全。后闻阿云,徙走山野,独居府山,至今两载。
吾知阿云,志疏仕宦,心系山水。然琅琊王氏,百年基业,族中子弟,莫不尽责。父亲并吾,厚望于汝,光耀门庭。况吾家一脉,子息单薄,父亲屡及,汝之大事。高门贵女,阿云有意,吾必亲往,为汝定姻。
父亲年迈,不复往昔,近来颇念,阿云幼事。
寒衣将近,不知阿云,授衣与否?
阿黑 手肃
王雩阅完,默默合上信笺,沉思片刻,便提笔回函。言及未有复官之意,更无婚姻之念,己身所愿唯在山野,任性放纵,父兄切勿挂怀,恳请兄长,代为孝道,阿云再拜。
那驿卒得了王敦的命令,在此候得复函,方才离开。
信回得快,驿卒走得也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中,王雩却似有未竟之事,站立窗下,良久。
治书侍御史王基,有子三人,分别为王含、王敦、王雩,王含才干平平,王雩无意仕宦,唯王敦以朗素致称,又尚襄阳公主,故王基尤重之。王敦、王雩自幼相伴,素来亲近,敦常语人:“此乃吾家玉树。”又王雩与之相隔十岁,是为幼弟,王敦愈加爱护。凡所衣食,得尚新奇之物,必遣以遗雩,殊无吝色。当世之时,分九品,举孝廉,王氏豪门,虽皆为高品,出仕无虞,然亦重孝悌。王敦友善幼弟,颇得令名,王基遂更重之,诸事多决于王敦。
王雩知王敦爱护之意为真,亦知其胸怀大志,必不肯安于一隅,光耀门庭是真,以王氏基业为阶石,也是真。但倘若王雩与家族离析,与其大业背道而驰,王敦必不吝取舍。
此番来信,虽则满纸殷殷关切,亦暗含安排之意,职官、婚姻,不过是壮大王氏之工具,王雩亦不过是王敦之棋子。唯一不同的是,王敦偏爱幼弟,些许选择上或较之考量,然小爱与大业,何可等重并称?
王雩辞官,隐居越王台,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又半载,王敦已来信投石问路。王雩便心知:这府山,越王台,竹舍,怕是住不长久了。
王雩揣着这许多心事,面上虽未显露,小环却深觉有异:雩郎,比之前愈加冷淡了,似是有意疏远。以前只是面冷,如今却似心也冷的。
这日,小环又来寻王雩。在门外站定了,又轻轻咳了两声,也不见对方招呼一句,只好先开口道:“雩郎,”
对方正在练字,头也未抬。
小环望了望天,没话找话道:“天气这般好,雩郎不想出去走走?”
立冬已过,天空阴沉沉一片,不知好在哪里。
王雩只当未听见。
小环又道:“雩郎写得什么?”
对方仍不答话。
一连三句,王雩都不理不睬,小环也生气了,嚷道:“王沂之,我哪里得罪你了?好好和你说话,你倒一言不发!”
王雩这才站起来,说道:“树上乌鸦聒噪,难道我也要理它吗?”
小环:“……”
不待小环回嘴,王雩便转身进了内室。
这是下了逐客令。
小环只得回身,朝院门走去,踢了一路的石子,心中腹诽:又骂我!
没想到,才过两日,记吃不记痛的小环,又登门了。
她不知从哪摘了许多锥栗,连同枝叶一起,扛来王雩的院中,往地下一丢,拍拍手,说道:“雩郎,这个烤一烤,可香了。我见山下的农户都这样。”
王雩正在看书,依旧是视而不见。
小环又道:“你若怕麻烦,我帮你生火,烤来给你吃。”
王雩目光仍全在书上,仿佛手不释卷。
小环又道:“雩郎,你看得什么书?这般入神?”
王雩这才懒懒答道:“《相鼠》。”
《相鼠》乃是《诗三百》中一首讽喻诗,全诗只有三行:“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语言却直接、尖刻。
小环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在说她。便道:“雩郎可是有什么隐衷,为何三番两次恶语相向?”
王雩这才收了手中书卷,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屡番为难我,可不是无仪、无止、无礼?”
小环明知说不过他,却又不得不说:“我不知什么仪啊礼啊,我只知我心悦你。”
王雩笑了,眼睛里却不见一丝笑意:“姑娘心悦的不过是一副皮相,在下受之有愧,还望姑娘好自为之,勿要再扰。”
话已至此,纵是小环,也待不住了,转身就跑。
王雩望着满院的栗子,怔愣了下,心道: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十月十五,下元节。驿卒又送来一封书信。依旧是王敦的款印。
王雩展开信笺。
阿云吾弟:
惠书已悉,近因琐务,未即奉答。
闻言安好,至为慰藉。
汝尚年幼,职官一途,不在一时;婚姻一事,不相催促。然闻得吾弟,佳人在侧,父亲与吾,甚为欢欣。去岁仲春,从弟阿龙,亦纳姬妾。彼时吾尚忧汝,离群索居,不通人事,不调阴阳。而今观来,杞人忧天,吾之谓也。
吾为汝贺,无所礼赠,惟有一剑。《七启》诗曰:步光之剑,华藻繁缛。此物新得,出于越地,观之如是。其与阿云,甚为相衬,盼吾弟早归,参处股肱,弼成王度,不令宝剑蒙尘。
《诗》曰: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匪媒不得。美妾娇娘,阿云自度;内助贤妻,父兄为定。当断则断,不受其乱,若果纠缠,步光在此。
前度立冬,阿云未归;今番下元,水官度厄。除夕不远,阿云归否?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亟望珍重,念念。
阿黑 白
随同信函一道奉上的,是一只彩绘描漆木匣。王雩开启木匣,便见一柄雕镂精美的宝剑,光华流溢。
那驿卒似是得了王敦的指令,容王雩思量几日,不急回函,便先行告退了。
王雩合上那木匣,心中如坠千钧。虽素知兄长心怀刚忍,善谋大断,不料竟至于斯!许是那驿卒有所传言,遂令兄长对小环有所抵牾。若果真如信中所说,纠缠不休,难道当真要用步光去斩了这“桃花债”?
王雩一声叹息:我心中本无她,何故不斩?
那日,小环虽也是气狠了,调头就跑。可是世上没有隔夜仇,没过两日,她便又只记得王雩的好了。
王雩因着两封家书而寝食难安时,小环正漫山遍野去寻奇花异草,打算再给王雩一个惊喜。翻了不少山头,终于在一块悬崖之上,见到中意的花草。
得了新鲜物什,小环又忙不迭的打算去找王雩,临去前,想了想,便化了男相。前两番争执,都是女相,小环便存了个心思,兴许今天换个模样,王雩便不记仇了。
如此这般,小环带着那盆峭壁上挖来的兰草,三步两步,到了王雩的院门外。
今日要和和气气,不起争执。小环一边想着,一边将直往里走的脚步又给收回来,退到门槛处,站在右边门扇前面,回手轻轻叩了叩,问道:“沂之在吗?”
他这模样,这衣裳,以及这说话的语气,都斯斯文文的,和一般士子无二。
见没有应答,小环又不敢上前,只好立在原地,又问了一遍:“沂之在吗?”
这才传来王雩的声音:“你又来作甚?”
小环听了,刚要抬腿往前走,又听声音传来:“谁让你进来的?”
小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原地不动,心中念叨:人家特意带了礼物给你,连个面也不露,真是好修养!
可是嘴上却说:“沂之,我知你爱花,特意寻来了企剑白墨,你看一看可好?”
王雩依旧没有出来见她,只道:“你这些心思去对付别人吧,休要再来扰我了。”
小环一听,不乐意了,说道:“我心中有你,如何再装下别人?”
听了这话,王雩方才从屋内走出,站在竹舍门口,手中却是执着弓箭。冷冷道:“荒唐!我连你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小环见他出来了,便觉得还有转圜之地,诚恳道:“我不是人也不是妖,至于男女,你喜欢什么,我就化成什么。”
王雩一听,怒道:“还敢说自己不是妖孽!”
小环明知他已动怒,却仍旧不肯闭嘴:“我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雩郎定会知晓……”
王雩却是端起手中弓箭,径直瞄向小环,一面开弓,放弦,一面说道:“不知!”
那羽箭便擦着小环的顶冠,钉在门板上。
小环一动不动,继续说道:“我道无相之相,即一切相,雩郎定会知晓……”
王雩又道:“不知!”话毕箭落,毫不犹豫。
那羽箭擦着小环左肩而过,仍旧钉在门板上。
小环似是无知无觉一般,又道:“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雩郎定会知晓……”
王雩仍旧道:“不知!”
这一箭,擦着小环的右肩而过。
门板上三只羽箭,赫赫在目。
三箭之后,王雩方才说道:“我心中无你,自然举箭相向,今后你若再敢踏足一步,我便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便收了弓,转身而去,再未看小环一眼。
小环只定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你若心中无我,何须三箭,一箭便可。”
话是这么说,可是心中莫名涌起一腔情绪,缠缠绵绵,萦绕不去,似心悸,如刀绞,似哀愁,又如不甘,浑身战栗,手如抖筛。
小环连怎么离开王雩那院子的,都不知道。
只是木木然,走着走着,再一抬头,便天黑了。看着漫天的星河,小环这才哭了出来,还记得当初说过,这个人的坏心眼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如今想来,脑中挥之不去的,仍全是他!
男相女相
干宝问小天师:“令堂会化男相,那你会化女相吗?”
小天师:“……不会。”
干宝:“为何?”
小天师:“母亲是天狐,我尚有一半人类血统,生而为男,不可变化。”
干宝:“那可真是可惜了,不然一定是个绝色美女!”
小天师:“……”
小天师心想:我不好吗?若是女相,你就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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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两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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