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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身份 ...

  •   渐期似是拿准北辰不会轻举妄动,大胆将禁锢放松,好便于替北辰穿衣。谢宝树在旁火冲脑门,只得绝望地运起全身法力,去催动掉落一旁的藏锋。

      动了动了,剑刃起初敲着地面,像虚弱出水的鱼,随后终于跌跌撞撞飞向谢宝树手中——却忽地掉头,往甬道洞口飞去,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谢宝树:“……不会吧?”

      下一刻,藏锋一改颓势,夹裹劲风,从黑暗中迅疾而来——渐期反应也很快,知道不敌,急急闪转避开。

      腾腾煞气从甬道洞口汹涌扑入。

      渐期犹不甘心,上前拽住北辰的手:“你跟我走。”

      北辰毫无回应,渐期眼见剑刃又朝自己击来,只好恨恨跺脚,朝另一边的洞口遁去。但不知为何,他即将扑入洞口时,忽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北辰。

      这一眼中有太多复杂又强烈的情绪:爱慕、贪婪、愤恨、嫉妒、委屈……像是一堆熊熊燃烧的野火。

      北辰却只是坐在原处冷淡地垂着眼睛。

      渐期似是豁出去了一般,折返回来,整个人扑在北辰身上,忽然出手钳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死死地吻住了他。

      从前的上司就在眼前被亵渎,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谢宝树趴在地上拼力挣动,总算能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揪住渐期的后颈却扯不动,反被渐期一脚踢在旁边,只能徒劳怒喝:“你这疯子,你放开他——!”

      涌入的煞气分开两道如同绳索,追上渐期之后,收住他的手脚,将他交互牢牢缚住。渐期犹自不肯放手,穷途末路一般将北辰勒在自己怀里,直至被吊起在半空才不得不松手。

      他罔顾缚住自己的绳索,从缭绕的黑雾之中低头看向北辰被咬破的嘴唇,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畅快又怜惜地问道:“师父,疼吗?”

      北辰自然不会理他,他便哈哈大笑,像个开怀的新郎:“我亲了你,你沾染魔气,这下也回不去天庭了吧?”

      那黑气缓缓缩紧,渐期的声音这才显出痛苦哀求:“你陪着我、陪着我吧,整个魔界都太黑了,我怕黑……咱们还回玉溪山去不好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神仙……”

      洞口深处那人并不走进来,只在暗处冷冷问道:“渐期,此次狼顾川之争,是你暗中挑拨离间,你的同伙还有谁?”

      渐期显然没有开口交待的意思,那声音便道:“北辰星君,此人就交给你处置,也请在天庭将此事解释清楚,以免两界再起干戈。”

      北辰颔首,简短道:“多谢。”

      洞口处再无声息,似乎是那人说完便抽身离去了。谢宝树心砰砰跳到嗓子眼,几番想要开口却又闭上。

      不过那人却并未离去,似是想到他们在此处使不出神界法力,在黑暗中划出一个传送阵弹过来,将他们送出地下洞穴,来到靠近妖界的秋水大泽边。

      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消失后,谢宝树却并未觉得轻松,见北辰祭出自己的法器捆缚渐期,忍不住问道:“星君……我记得我幼时遭遇城破逃亡,掉进甪同城外的江里,是平地刮起大风、掀起江水,将我冲上岸边。星君,那时……是你么?”

      北辰只顾低头忙于检查渐期身上的束缚,并不作答。

      谢宝树急着追问:“那,那我大哥他……”

      “谢灵江只是本君摒弃的一缕残魄。”北辰淡然打断他的话,仿佛在谈论与己无关的一粒微尘、一片草芥:“他仅仅能在凡界停留一世而已,逝去之后不会转世轮回,世间亦不会留下他的痕迹。”

      谢宝树原本心情复杂,此时瞬间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你他娘的胡扯!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就算他是你的一魄,你又不是他!他是谢家长子、是我大哥,我记着他,他怎会在世上没有痕迹?!是,你是天神,高高在上、左右生死,可你知道他什么?!”

      谢宝树暴躁脾气上来,哪还管北辰星君是什么身份,几乎要揪住他的衣领问个明白。可惜此时没了龙骨压制,北辰的法力高他太多,轻轻一挥衣袖便将他甩出三丈之外:“放肆。”

      这一下并无损伤,但谢宝树滚了个跟头跌在水边未干的泥地,愣了愣,不知怎么却觉得委屈得想大哭一场。意识到自己正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瞪着北辰,他赶紧爬起来转身就走。

      北辰在身后压抑地低喝:“天枢!”

      谢宝树不是不想答应,只是喉咙已然哽咽,只怕一出声会被听见,索性扯开双腿跑走了。
      只听渐期嘲讽地笑道:“哎呀师父,人家不认你这哥哥、不领你的情呢!”
      ……

      其实渐期嘲得挺对,他确实是既幼稚又冲动,这些年来并未长进。

      千年之前从狼顾川一战回来,他便在天庭之上愤然公开质问天帝,为何故意迟迟不去战场增援,惹得天帝大怒,扣来一项私通魔界的罪名。北辰星君求情不成,只好亲自行刑。

      原本他以为与北辰之间扯平了:北辰提他为神,又刺他一剑,也算两清。其实,他是暗暗怨恨北辰的,怨他利用自己和自己手下,充作神界的炮灰。

      相比满天神佛,谢灵江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神祗。

      如今北辰却忽然与谢灵江牵扯在一起,简直令他无所适从……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糊里糊涂活了这么久,全然不知为何奔波;更郁闷的是,居然方才当着北辰和渐期的面落跑,简直幼稚可笑。

      看向宽广水面,想笑又想哭。大约脸上表情很奇怪疯癫,吓得迎面走来的小妖精扛着鱼叉哇哇叫着掉头就跑。

      耽误人家生计,谢宝树略觉歉疚,对他喊道:“喂,你别怕,我不是疯子,你只管回来打你的鱼!”

      那小妖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察觉到不对劲,谢宝树扭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稀疏垂柳下站着个戴面具的黑袍人,虽是尽力收敛,但周身仍有丝缕黑气时不时萦绕。见他看过来,那人下意识地忙侧过脸往柳条之间躲了躲。

      谢宝树心里本已烦闷至极,看见他那局促的样子,习惯性地拿他出气,恶狠狠地冲他吼道:“你躲什么,就那几根叶子,你躲那儿我就看不见吗?我从前没教过你怎么避人耳目吗?!”

      那人被他这么一吼,似是忍不住笑了笑,果然乖乖地从柳叶丛里走了出来。

      谢宝树本是自然地抬脚朝他走过去,待他走出来,看清那乌金面具和一袭黑袍,这才梦醒一般想起来:我在做什么呢?!这可是魔界的大君啊。

      那日在狼顾川他三箭射出,重创西辰宫、吓退大半个神界的军队,现下要是交手,谢宝树判断自己大约走不过三招。

      魔君见他停下脚步原地踟蹰,似是也方才意识到如今情形不同往日,低首默然不语,只拿脚胡乱踢着地上的草皮。

      虽然如今他脚上套着双材质上乘的龙纹皂靴,与从前的草底布鞋大不一样,但这心烦赌气的动作谢宝树再熟悉不过,不由又呵斥道:“好好的小草你踢它做什么?!”

      他抬头瞧过来,果然又乖乖地停下不踢了。

      谢宝树原本打算不再搭理他,此时却忍不住走过去:“你方才一直跟着我?”

      方才在北辰那里怪丢脸的,谢宝树不希望被他看见。

      不过魔君诚实地点点头:“我见你心情不好,就跟过来看看。”

      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谢宝树听不惯,叹气道:“行了,把面具摘了说话,你也不嫌气闷。”

      魔君便听话地把面具摘了下来。谢宝树松了口气:“还不错,脸没变。”

      脸还是那张带着少年英气的脸庞,只是眼睛变成了深邃的暗红;垂眸时仍然如从前一样温柔,但眼神流转间却掩不住凌厉,使得他看起来强大又危险。

      “阿树你还是认出我了啊。”他干巴巴地说,有点垂头丧气。

      出于习惯,谢宝树伸手就弹他脑门:“你是不是傻啊,你以为戴个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了?!换我把脸遮住你会认不出嘛?!”

      彼此那么熟悉,狼顾川上空的身影甫一亮相,他就辨认了出来。

      “阿白……”谢宝树看着从前的小白兔,百感交集:“我如今还能叫你阿白么?”

      阿白似是想拉他手,衣袖动了动却没伸手,只点点头:“当然了,只要你愿意。”

      说完这句,两人便同时沉默了。

      谢宝树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问:“你早已是魔界大君了,为什么骗我?”

      其实这个问题他在菁树下醉酒时已然想的清楚:他一个落魄旧神,身上没半点可图之利,阿白身为魔君却还装成小白兔赖在他身边任凭驱使,除了心甘情愿,没有别的解释。

      阿白抠着树皮,吞吞吐吐道:“因为你从前是神界的将领,我知道你厌恶魔界,我不想你嫌弃我。我就留了影身在魔界里,自己和你在一起……但这件事我虽是瞒了你,可我真的没有坏心……唔,要说坏心,或许也有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要注意身体哈~~不要像作者君一样穿件单衣大风天在外面浪然后发烧了~~这几天会慢慢地更~~
    生病好郁闷,吃什么都觉得没以前好吃了~~大家都要像小白兔一样茁壮成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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