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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铸剑 ...

  •   螳螂精撇嘴不屑道:“谢二狗,你说你这软趴趴的妖精,连使的兵器也是软趴趴!你这样能打的过谁啊?!”

      谢宝树忙卸了藏锋劲力,变回软剑,虚心接受批评:“那是、那是,哪敢跟保长您的大刀碰上啊?”

      卫若澜倒是对他的剑颇有兴致,拿过来把玩一番,文绉绉问道:“谢大哥,敢问此剑何名?”

      谢宝树摆手:“一把铁器,出去采草时用来防身保命罢了,又不是名家,哪来的名字?”

      ——当初,他谢宝树带着个透心凉的窟窿被踢下九重天,直直坠进冥界。

      正值冥界一角,那铁心老鬼的老伴三百年来头一次下厨。一大海碗可疑的、看不清原料的糊糊,冒着说不上来古怪味道的热气,被端上庭院小桌。

      面对老伴期待好评的热切眼神,铁心老鬼正强作笑颜,磨磨蹭蹭地拿勺去舀——好巧不巧,天上掉下个谢宝树,“咚”地一声压在老鬼和桌子上。

      铁心老鬼因为本就是鬼,并不会再被砸死一次;而他做的桌子也结实的很,连个小坑也没被砸出来——只有那盛着黑暗糊糊的海碗被砸得粉碎,汤水四溅。

      铁心老鬼遂大喜。

      为报答谢宝树砸了他的饭碗,待谢宝树在他家的小柴房里躺了一百多年、心口的窟窿渐渐愈合,要离开冥界之前,铁心老鬼决定打一把剑送他。

      谢宝树本待不要,毕竟自己是装死瞒着神界,从此要走上逃亡之路,背负一把铁心打造的剑实在太过扎眼;不过铁心老鬼不愧为六界之中数一数二的铸剑名师,拍拍胸脯说:“那好办,给你造一把软剑,平日卷在裤带里藏着便是;只不过这种剑精细些,嘿嘿,打起来得多费些功夫。”

      谢宝树自从心口被捅了个窟窿后,心眼便多了一个,立即识趣地提出可以补上差价。

      讨论的结果便是,由谢宝树硬是将准备再次下厨的老鬼老伴从灶台上拉下来,郑重其事地宣布:“铁大娘,我本乃九重天上神,观凡界与冥界所有不平不道之事。此番不辞辛苦下降冥界,便是要传达天界的旨意——之所以砸坏你家的饭碗,便是天意不叫你做饭。”

      鬼大娘打量着谢宝树正义凛然的模样和身上残存的神气,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忐忑不安地趴在门缝边暗中观察的铁心老鬼遂又是大喜,于是格外用心地打造出一柄软剑。

      铁心老鬼脾气古怪,隐居冥界一隅,锻炉已三百年没点过火;当下炉火重燃,照得小半个冥界都亮亮堂堂。

      以冥河头尾之沙锤炼、以黄泉沉浮之水淬浇,足足倾力打造九九八十一天。

      待冷冷荧绿火焰熄灭,四下幽幽银光闪烁,呈现出一柄可柔可刚的绝世利刃,名曰“藏锋”。

      铁心老鬼骄傲地把呕心沥血的作品交付与他,谢宝树接过来往裤腰带里这么一塞,刚好绕两圈,长短松紧正合适。

      谢宝树当即大赞道:“老铁,你对我的腰围估量得真准!我觉得你做裁缝也会是一把好手。”
      ……
      ***

      此刻,翠岗村妖火边,卫若澜对他的说法不予认同:“哪怕凡界最普通的修士,拿的剑都有名字;此剑既是你保命之用,就更该郑重相待才是。”

      谢宝树无意向这嘴里没句实话的凡人透露“藏锋”之名,便把剑身折了折,塞回腰带,不想多说,随口胡诌道:“方才保长说的倒是不错,这剑与我一样都是软趴趴,就叫‘趴趴剑’便是。”

      一言既出,只觉腰间微震,想是藏锋被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卫若澜不愧是聊天高手,即便这样也能找出夸奖溢美之词:“世间剑器皆是庄重古雅之名,谢大哥却用这样的名字,真是别具一格、超凡脱俗!”

      对面的乌溪儿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

      虽然知道他这是刻意讨好,谢宝树却觉得自己和别的妖精一样挺吃他这一套,跟他称兄道弟、打着哈哈。

      一直一声不吭的阿白忽地起身,过去拉乌溪儿:“走,跟我去那边抱点柴火过来。”

      谢宝树看得分明,心道:这小子还是不肯轻易放弃啊,锲而不舍,倒也算好样的。如此一想,便扭头继续给卫若澜灌酒。

      阿白拽了乌溪儿走到一边柴堆,这才质问道:“你从前什么时候见过他那把剑?我怎么不知道?”

      乌溪儿见他不太高兴,便老实答道:“就是那回,我去你们家找你帮忙把书藏起来,你在灶房做吃的,我等的无聊,随便走了走。正巧看见谢二叔的房门没关,他在里面对着窗户梳头;我瞧见他发簪掉在地上也没发觉,就走进去想帮他捡起来。谁知道他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他那把剑就抵在我脖子下面了!”

      乌溪儿回想那时,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当时,谢二叔可吓坏我了,低头看过来,眼神跟刀子一样;认出是我,才松下劲来把剑收了。”

      阿白没好气道:“谁叫你在我家乱走的?以后不许你去他的房间。”

      乌溪儿嘟囔道:“谢二叔平日最是和善好脾气,谁知道他那么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啊。”

      阿白抱了柴火正要回走,又听乌溪儿说道:“阿白哥,谢二叔好像真的很厉害,上次你被那些不讲道理的修士们抓走,谢二叔一听,眼睛都没眨,单枪匹马就赶去救你回来。你知不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阿白摇头:“你管这些干嘛?我不许别人过问他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他心里不快活,”乌溪儿忍不住道:“还是那天,我被他的剑吓懵了,就问他:‘谢二叔,你到底是谁啊?’他却只把头发捋到耳后,笑了一笑说:‘我啊,不过是条无家可归的狗而已。’”

      乌溪儿模仿着谢宝树当时的语调,听得阿白不由扣紧了手中柴火。

      又听乌溪儿感叹道:“谢二叔本就生的俊,那头发可顺溜了,长长地披在肩上,挡了半边脸,再那么一笑,本是极好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叫我看着觉得心里发苦。”

      乌溪儿说着,不经意转脸,就见阿白凶巴巴地瞪着自己,恶狠狠说道:“以后你连我家也不许去!还有,你要是再跟别的谁提到那天看见他拔剑的事情,我就会揍你!记住没有!”

      乌溪儿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对了,你还是快些把谢二叔带回家去吧,他一直在灌卫公子酒呢。”

      谢宝树见阿白铁青个脸回来,就知道他与乌溪儿又是不欢而散,为他面子着想,也只能视而不见。阿白放下柴火,坐也不坐就过来拉他起身:“咱们回家吧。”

      谢宝树知道,这孩子再没心思留在这里看乌溪儿与卫若澜眉来眼去,便向众妖告辞,随他回去。

      走了一路,阿白也不说话,只是拽着他袖子一角,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宝树觉得怪心疼的,只恨爱莫能助;忽然却灵机一动,回到家以后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竹笛,兴冲冲塞到阿白手里:“小阿白,你不是想要争取吗?这样,你啊就学学吹奏乐器,怎么样?”

      阿白很疑惑:“为什么?”

      谢宝树语重心长地解释给他听:“你看,人家会琴棋书画、翩翩风度,你只会洗衣做饭,只有温度没有风度,这样不行!你也得会点那些个听起来高雅又没什么用的技能,这样才显得上档次!”

      阿白看着脏脏的笛孔有些嫌弃:“非得吹笛子吗?”

      谢宝树启发他:“你想啊,你现在学什么书啊画啊的都晚了些,而且那些东西你也不能时刻显摆出来,对吧?若是学个琴啊筝啊当然更高档些,可是那些东西一来同样不好随身带着,二来太贵咱们买不起。这个笛子多好啊,带在身上,随时随地拿出来吹一曲,比如站在花间、坐在树下,这档次立即就上去啦,保管对方立即刮目相看!”

      阿白皱着眉头,仔细擦拭这根陈旧竹笛,问道:“阿树你喜欢听笛子?”

      谢宝树一愣,随即点头:“当然了,这笛子你可得保管好。”

      阿白答应着走了出去。谢宝树方才一时兴起将那笛子找出来给了他,这会见他拿走了笛子,又有些不舍:毕竟那是自己从久远凡世保留下来的唯一一件旧物。

      原本脆弱的竹笛经不过这漫长岁月的侵蚀,但谢宝树从前在神界时特地跟掌管仓库的神仙学了个维护的术法,是以这笛子一直保留着从前模样。

      那是大哥的笛子。

      不论是从前为凡人、还是后来成为神将,谢宝树把它一直带在身边,乍然给出去,只觉怅然若失。

      不过他很快释然,反正阿白又不是外人,这孩子爱惜东西,应该不会弄坏弄丢。

      翌日清晨,谢宝树睡得迷糊之间便听得阿白出了门去。他懒得过问,裹裹被子继续睡到自然醒,这才伸个懒腰爬起来,靸个拖鞋摸进灶房,一掀锅盖,果然锅里有阿白做好的包子。

      然而一个热包子还没啃完,院门便被敲的呯呯响:“谢二狗!快开门!你还管不管你家阿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哪位小天使的营养液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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