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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正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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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这悬案算是结了。就是我到底有点小芥蒂,毕竟富察是那样好的女子。说是不干涉成员私人感情不羡慕不起妒,那是不可能的。
才三个月就……我是真的服气。
“富察,你老实告诉我,魏璎珞她哪来的迷魂香,怎么就把你勾了呢。”
富察把玩的手持缓缓一停,随即又接着抚上,波澜不惊。
“阿满把我们宁馨儿迷得神魂颠倒,两个月都不到吧。”
这女人的嘴皮子要不不动,一动就扎人,还专好戳着心窝子扎。
“别,别提阿满……”我就知道会这样。向来质问的矛头绕来绕去,最后就把我给捅了。
阿满已经走了两年多了。对于曾经的事,说要忘记,其实还是住在心里。那个夜晚夺去她性命的男人是组织上级,事后拿钱拿名誉封我们的嘴,说话间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我记忆犹新,可恨禽兽偏偏穿着人的衣冠。
一直想着报仇,但苦于没有门路。只是听说后来那男人叫一道天雷给劈死了,普天同庆。
“阿满是璎珞的姐姐……”
富察继续说着,搓着她的手持。
“那道天雷不是巧合,宁馨儿。”她有条不紊地说着真相,秘密在国立日这天似乎并不紧俏。
“正是她的杰作。”
末了,我一阵踉跄。恍惚站着在说话,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富察对我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去数她的十八子,我这才明白过来,不显山不露水,各藏杀机无数,一个是温润如玉,一个是冷傲超群,年上与年下的两人必然拥有比所有人更多的共同话题,这对子想在一起,不需要追。
天生绝配。
“桂芬姐,静好姐,娴姐姐吃水果啦!”端个果盘,魏璎珞兴冲冲就跑过来。
苏静好卷起画纸,和叶娴从房间出来,闻到果香那叫一个开心。“阿娴你坐着,我给你喂口苹果。”
“你才该坐下,静好,来,张嘴。”
好嘛,叶娴是直接拿了牙签串了个蜜瓜就给静好把嘴堵上了。喂完一挑眉,照常高冷,一副深藏功与名。
“容音姐,你喜欢吃西瓜。”正看着静好和阿娴,魏璎珞端着碗往这边走来,“这季节西瓜不好弄,找这一个费了我好大工夫。”小人儿皱皱眉,叭叭嘴儿,又换了笑脸,“不过值得,吃一口。”
要知道鲜有人用“容音”去唤富察,以往就算有,也是身陷戏局的强弩之末,暗杀需要真假不分的暧昧才好近身,所以一般能叫出“容音”的都活不长久。听着稀奇,苏静好和叶娴都往这边投来目光。小人儿大概不知道这个,一口一个“容音”,痴痴地叫。我们三个都在好奇,这口西瓜,富察会怎么回应。
“好。”她把西瓜把签上咬下,吃了。
吃了???
吃了!
我看叶娴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转过头和不知怎么就坐到自己腿上的苏静好相视上眼神,两个都轻轻点头,只不说话。
“好吃吗?好吃再来一块!我还有!”
“恩。”
行吧,这个国立日,立得真精彩。
一成成两对,单凑一灯泡。
那刻我差点就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一辈子那么长,谁知只是错觉,有如昙花一现。都顾着开心,赶着国立日放纵又放纵地笑啊闹的,大家都没料到,那会是最后一个五人还整整齐齐,鲜活地在一起度过的国立。
此为后话。
不想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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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无数次任务,不论窃情报,还是灭境外间谍,我们五个出马,总是有惊无险。
苏静好的医疗来得及时,长于近战的叶娴每每受伤,无论大小,静好都第一个上去处理伤情,尽量温柔,以防二次裂口。
那天,一场火拼过后,五个人拉了铁索,踩着楼面,借力攀上高墙,从摩天厦的另面撤退。
叶娴刚中了枪,肩头带血,面色苍白,拉着铁索的手却不曾慢下一刻。
“阿娴,慢点。”苏静好这么说着,分明地涌上担心的神色。在如此高空竟也不顾自己那根索,一意去在乎叶娴的伤。
“静好,别过来。”叶娴嗅到一丝气息,呼吸间,直觉叫她发出一语,敏锐出口,却成惊叫,无限慌张。
“等回去以后我给你用三七敷上……”苏静好声音却是沙哑,顿了顿,张张嘴,却再发不出声。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快。听见一丝细如蚊鸣的波动后我才反应过来,回眸再看时,静好的面容已如雪般姣白,只是额上多了一点小若蚁啮的红。那红慢慢向我延展,最终流于一线,触目,惊心。
接着她放了手。那根铁索在空中轻荡。这个苏州来的姑娘连一句遗话也未留。就这么简简单单,松了气力,向身下的火场坠去了,好像在飞。
富察,璎珞,我,都愣下来,但也只是一时的发怔,形势绝不许我们再停一秒。除了阿娴。
“宁馨儿,富察,璎珞。”就差一点,就可登顶了。叶娴却忽然叫起来,语气一改往日严肃,倒是轻松恬淡。她还停在原地,停在静好刚刚飞下的地方。
“阿娴——快上来。”我隐约猜到接下去的事,却仍是徒劳地慰劝。这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准备,更别说在短短几秒内,接受两个亲人的死亡。
“帮我跟组织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冷冷的,掷地有声。
我就猜到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这种口气。这么多年她都这样,桀骜不驯,谁也夺不去她满身的骄傲分毫。
然后,叶娴也放开手。
带着肩头那抹暗伤,追着静好同去了。
没人来得及做任何哀悼,到最后,我只在风里抓着向上飞起,似是阿娴的一缕断发,
随后任务结束,紧跟着便是长达七天的易容。
回到该有五人住的家,我们剩下的三人都是默默无语。富察卷起棋盘,把闪着晶莹的棋子一颗一颗数着,在桌上码了一夜。璎珞则在富察睡着在桌边之后,又把旗子一颗一颗地收回了棋盒,放在它常在的茶几上。我则把还散在一边无人拾掇的木梳和发网拿起来,看了很久,又放了回去,还放在原来的桌子一角。
没人哭,也没人笑。
更没人说话,怕打扰什么。
然后像每个七天那样,平平常常地睡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只记得那晚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