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光》缘木风泠

6、第 6 章

　　李宇飞要气炸了，接到顾小庭的电话时他掐死顾小庭的心都有了。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钢铁侠呢，单枪匹马就敢跑到沈钧面前找打。
　　顾小庭半只胳膊不遂，坐在李宇飞的摩托后座上总觉得重心不稳，李宇飞他娘的还把摩托车开得死快死快的，顾小庭一只手抓着后座的扶手真真体验了一把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到了歌厅，李宇飞一刹车，顾小庭立刻跳下车，活动自己酸疼的手腕。
　　李宇飞停好车，面无表情地看了顾小庭一眼，也不等他，就一个人进歌厅里去了。
　　顾小庭很心虚，自觉地跟在李宇飞后面进了歌厅。
　　歌厅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估计昨晚他们又在这开party喝多了。
　　李宇飞上前一人踹了一脚，被吵醒的人先是迷迷糊糊骂了两句，等看清是李宇飞和顾小庭，原本晕乎的几个人脑子瞬间清醒了，忙不迭地爬起来给他俩问好。
　　顾小庭虽然吊了个胳膊，但依旧摆出了副大哥的气势，非常拽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胖子眼尖地看到了顾小庭用绷带吊起来的胳膊，自从跟顾小庭以来，他几乎没见过顾小庭受伤，不知道该表示惊讶还是该表示担忧，一时间表情有些扭曲：“庭哥，您这是怎么了？”
　　顾小庭还没说话，李宇飞直接嘲讽道：“他？呵！”
　　顾小庭：“……”
　　顾小庭觉得自己有必要补救一下自己在兄弟们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他清了清嗓子，说：“没事，遇上沈钧了，和那丫的干了一架。”
　　胖子“哦，哦，哦”地点头，崇拜地说：“您都这样了，沈钧那小子肯定伤更严重吧。”
　　顾小庭大言不惭道：“那当然。”
　　李宇飞斜着眼睛看了顾小庭一眼，顾小庭立刻给了他一个“你特么敢再说一句老子就跟你绝交”的眼神，李宇飞冷笑一声，用口型说：傻逼。
　　顾小庭一口老血堵在心头，憋得可太难受了，他那几个兄弟还特别没眼色地一个接一个地上来表达崇拜和关心，顾小庭皮笑肉不笑地应着，脸皮都要笑僵了。
　　李宇飞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替顾小庭解围：“你们庭哥累了，我带他去休息一会儿，你们玩吧。”
　　几个兄弟立刻让开了一条道，李宇飞抓着顾小庭的手腕把他往一个包间里拖。
　　李宇飞这样粗暴地对待顾小庭看得几个弟兄面面相觑，顾小庭有些尴尬，想甩开李宇飞的手，无奈这人抓得特别紧，顾小庭挣了半天没挣脱，内心十分悲愤。几个兄弟以为他俩在闹矛盾，想上来拉架，李宇飞一个冷眼瞪过去，吓得他们当即立在原地，顾小庭只好安慰他们：“你们宇哥找我说几句话，没事，都去玩吧，不用管我们。”
　　刚进包间，顾小庭就使了劲挣开了李宇飞抓着他的手，有些火大地说：“飞鱼，你今天怎么回事，刚刚在几个弟兄面前，你也太给我落面子了。”
　　“你呢，”李宇飞盯着顾小庭问，他的眼睛黑沉沉的，里面藏着压不住的怒气，“你和洛锦歌又是怎么回事？”
　　顾小庭有些心虚，但仍旧嘴硬道：“我和洛锦歌怎么了啊？就见过几面，也没啥事。”
　　“没什么事洛锦歌跑去跟你做同桌？没什么事你带着他去跟沈钧干架？你遇到他智商是不是降为负了啊？”李宇飞越说越气，短短几天时间，洛锦歌带给顾小庭的影响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顾小庭有点无法理解李宇飞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就为了洛锦歌，实在不至于啊。他琢磨了会儿，也没琢磨明白，索性实话实说了：“我跟洛锦歌就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有事没事老堵我，烦得不行。同桌这事我就更冤了，他自己跑过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李宇飞看顾小庭态度良好，语气也软了下来：“打架呢？单枪匹马就敢去找沈钧，那货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说到这事顾小庭就更郁闷了：“操！是洛锦歌说他散打冠军，结果却是个战五渣，要不我能受伤吗。他非要和我做朋友，这事我能答应吗？学霸和流氓，简直不要太搞笑。我就想着带他去和沈钧打一架，人家这样一个好孩子，肯定没见过这么暴力血腥的事，说不准就给吓到了，以后就不缠着我了。”
　　李宇飞盯着顾小庭看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顾小庭，你可长点心吧，洛锦歌对你的心思不简单。”
　　顾小庭心道他对我能有什么心思，面上却还是诚诚恳恳地说：“知道知道，长着心呢。”
　　李宇飞动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顾小庭抢先一步说道：“飞鱼，有烟吗，我这烟瘾又犯了。”
　　李宇飞拿出烟给顾小庭点上，两个人靠着门都不说话了，顾小庭吞了两口烟，低下头说：“飞鱼，我知道你为我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李宇飞能放心才怪了，他打算多盯着点洛锦歌，但这事他不想让顾小庭知道了。
　　顾小庭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那张平时总是又嚣张又邪气的俊脸在烟雾里模糊不清，看上去忧郁而颓废。
　　梁晓静放学之后没回家就来了歌厅，其他人因为和她一起喝酒关系亲近了不少，也就没把她当个外人，一群人聚在一起玩起骰子来了。
　　看到顾小庭和李宇飞从包间出来，梁晓静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庭哥好，宇哥好。”
　　顾小庭随意地点了下头，对着梁晓静微微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李宇飞态度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梁晓静根本不在意他们俩的态度，径自走了过来：“庭哥，我有话跟你说。”
　　李宇飞听了立刻黑着脸想走，被顾小庭一胳膊勾了过来：“宇哥不是外人，就在这说吧。”
　　梁晓静看了李宇飞一眼，垂下眸“嗯”了一声：“就是我上次和庭哥说的事，我奶奶今天刚出院，明天早点铺子就照常开了，但是我很怕罗六会来砸场子，所以想请庭哥带几个弟兄帮忙看一下。”
　　顾小庭还没开口，李宇飞先嗤笑了：“你看你庭哥吊着个膀子能帮上什么忙，明天还是我带人去吧。”
　　顾小庭虽然心中不忿，但他现在半条胳膊都废了，确实帮不了什么忙，只好道：“让飞鱼去吧。”
　　梁晓静这才注意到顾小庭胳膊上绑着的白色绷带，半是惊讶半是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给疯狗咬了一口。”顾小庭实在不想说这件事，太丢人了。
　　梁晓静倒是很善解人意，没再细问顾小庭胳膊的事，而是和李宇飞商量起明天看摊子的事了。
　　这事和顾小庭关系不大，反正他也去不了，也就不再听了，跟李宇飞和梁晓静打过招呼后就坐到一个空着的沙发上打盹。
　　李宇飞叫醒顾小庭的时候，梁晓静和那几个兄弟都已经不在了，顾小庭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睁着眼愣愣地看着李宇飞，模样很呆萌。
　　李宇飞的心顿时软成一团：“现在都八点了，梁晓静刚刚回家了，其他兄弟也都去吃饭了，我妹刚打电话过来说我爸回来了，让我早点回去。我刚才跟顾姨打了电话，跟她说了你胳膊的事，她说她过来接你，这会儿应该到门口了。”
　　顾小庭愣愣地问：“你跟我妈说这事干嘛？”
　　“早晚不得知道，我跟她解释过了，说你是不小心摔的，你也别说漏嘴了。”李宇飞叮嘱他。
　　顾小庭道：“我傻么会说漏嘴，我妈要是知道我跟人打架伤的不得说我说上半个月。”
　　李宇飞无奈地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李宇飞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顾姨”，他道：“你妈到了。”
　　顾小庭从李宇飞手里拿过手机，直接按了接听键。
　　“宇飞，我们家小庭呢，我到门口了。”顾悦在那头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疲惫。
　　顾小庭鼻子酸了酸，说：“妈，是我。”
　　顾悦愣了两秒，这才带着哭腔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胳膊还疼不疼，担心死妈妈了知道吗？”
　　顾小庭低着头，声音很轻：“妈，你稍微等会儿，我这就跟飞鱼一块出去了，咱见面再说啊。”
　　顾悦在那头应了，顾小庭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李宇飞，这才跟着李宇飞出了歌厅。
　　顾悦一看到顾小庭立刻上前迎了上来，含着泪检查顾小庭的伤势，想碰又不敢碰：“这怎么摔的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顾小庭想还好伤口被绷带缠着，不然可怎么瞒都瞒不过去的，尽管这样，他还是很心虚，不敢对着顾悦说谎话，便故意转移了话题：“妈，先别说这个了，我肚子饿了。”
　　顾悦一听儿子饿了，注意力立刻跑了：“哦，妈这就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说着她又转向李宇飞，“宇飞一起吧，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小庭。”
　　李宇飞笑道：“不了顾姨，我爸妈也在家等我吃饭呢，小庭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啊。”顾悦嘱咐道。
　　“知道的顾姨，我走了。”李宇飞跑到他的摩托车旁跷腿腿跨坐好，和顾悦母子摆了摆手，便开动摩托车走了。
　　顾小庭一屁股坐在电瓶车后座上，十分惬意地说：“妈，咱们也走吧。”
　　顾悦看着顾小庭一副不知愁的样子可愁死了，最后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自己的儿子，除了惯着，能怎么办呢？
　　时间太晚了，菜市场都关门了，顾悦本来想带顾小庭下次馆子，但顾小庭死活不愿意，说浪费钱，最后他们在一家餐馆打包了条红烧鱼，顾悦回家又做了一道小菜，算是把晚饭对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