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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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
陆雬挤在人声嘈杂的地铁上，费力地听对面隐约模糊的女声：“…臭小子，那么多次让你调回来你都敷衍过去…人一回来你就立马写报告，没良心的…”
陆雬眼底盛着不要钱似的笑意跟地铁上的路人大放送，油腔滑调地说，“那一开始不是怕招爸不待见嘛，行，还是要多谢林女士第一时间把消息透露给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电话那头嗤笑了两声，又叮嘱了几句，奈何通话质量实在不佳，两人鸡同鸭讲半天，陆雬只听着一句，说是林女士把自己号码给出去了。
他飞快跟母上大人草率地“拜拜”跪安了，有些紧张地开始查通话记录，各种社交软件上的好友申请，一边查一边全身过电似的发麻，心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想自己当年查高考成绩也不过如此。
然而一无所获。
林月梅是昨天见的人，到现在一天多了，也不能找借口说是忘了，只能说是对方并不愿意第一时间联系他。
陆雬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了，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点失落吧，但又无奈，毕竟九年，不能盼着人一点不变。
但很快他又昂扬起了斗志，就像他之前电话里和林女士表态说的那样，“我认识他二十六年，交好二十年，喜欢他十一年，与他分别九年。到今天，早就视他如命，离开他我就不行。谁说我都不会放手了，他自个儿也不行。”
“覃清他回来了，就是我的。”
当然没回来他也快憋不住了，九年，他有自己独立经济能力了，他爸妈都松口了，还管白英怎么想，覃清就是不回来他本来也打算飞去国外，缠也要缠得他旧情复燃。
地铁到了站，陆雬走路带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即使没穿制服，也自然而然给人笔挺正气之感。
结果这一脸正气之人，出了地铁站就被那商务大厦的保安拦在门口了。
陆雬暗暗咬牙，心想下次借隔壁经侦大队的警察证来，看谁敢拦。然而现在却一点办法没有，他总不能说“找你们公司那位海归的空降CEO，没预约没联系方式，我们就九年没见了来叙叙旧？”
然后他只好一脸烦躁地蹲人家公司门口，结果蹲到了一对挽着手下车的狗男女。
陆雬目瞪口呆。
他设想的多了，什么异地感情淡了覃清冷淡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什么白英以死相逼覃清只好再断前缘，他就是没想过覃清能找别人，还是个女的。
因为这人找对象实在太挑了，他本人又太优秀，之前和他闹过绯闻的那位学姐毕业前曾经跟陆雬坦白，说自己曾经确实有过想法，可站在覃清边上也总觉得配不上，更别提她早就看出那个时候覃清眼里只有他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竹马。
连陆雬有时候偶尔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在他身边待久了又趁着人年少懵懂才勉强入了他的眼。
他恍惚间听见覃清起声线颤抖地喊他名字，瞬间清明，只要没结婚，什么男的女的，学姐学妹的，都去他们的吧！
陆雬冲上去握着覃清的手腕就往他公司里带，今天第三次重复，这个人是他的。
等到电梯门合上，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覃清才收回一直搁在陆雬身上复杂的目光，百感交集下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咳，我好像把我客户丢在公司门口了。”
陆雬一时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封闭的空间中的气氛陡然尴尬起来，让人手足无措，他只好干巴巴道，“抱歉。”
“没关系。我待会儿会跟她解释…“覃清说着说着抿紧了唇，他究竟在说什么啊？这根本不是他想说的！
九年的分别实在太长，乍然见面两人好像都有点忘了和对方自然的相处模式，这场景实在不像久别重逢的情侣，而像偶然碰见的高中同学。还不怎么熟的那种。
他们都太紧绷着了。
电梯“叮”得一声到了最高层，覃清带着人进了他的办公室，犹豫了一下将门锁上，然后转过身来脱了西装外套。
陆雬：“！”
覃清解开袖口，将白衬衫衣袖撸至手肘上方，他说：“我们打一架吧？”
陆雬听到这句话，恍然想起十一年前，中考前那一架。想起蔓延到天际的火烧云，想起倚墙而坐的两个小小少年。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他笑了起来，爽朗道：“好啊，现在你可打不过我了！”
……………
片刻后，陆雬扭着覃清的手臂将他压在沙发上，弯下腰得意地挑了挑眉，“小清啊，忘了告诉你，不才在下现在是人民警察。”
结果覃清毫不惊讶地说：“我知道。”
陆雬愣了，覃清便趁机挣开了他的束缚，站起来揉着自己手腕说：“三年前我回来过一次，见到你了。”
那大概是他出国以来第一次彻底摆脱母亲的监视和控制。白英也许是当初受的打击太大，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过度焦虑，害怕他再走回老路，做出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
监控通信，限制他参加学习以外的活动就算了，竟然还买通他的同学监视他日常的与人交往。覃清不免愤怒痛苦，甚至有时会恨她，可是看到精神脆弱又不愿接受治疗的母亲又常常无话可说。
他有时候会想，所以当初为什么非逼我出国呢？难道看我痛苦，她自己就好过了吗？
二十三岁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个毕业交流活动，是去中国，白英知道之后坚决反对，覃清拖着行李箱在门口深深地回望她，几乎有些残忍地宣布，“这个活动不需要家长同意，其实早就不需要了。”
白英那一瞬间的慌乱与错愕，好像她忽然才意识到儿子长大了，不会再受她控制了一样。
其实很早之前早就不会了，配合她只不过是怕刺激到她。
覃清垂下眸叹了口气，说了那句他说过无数遍的话，“妈，我回来之后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白英终于没有立刻炸起来反驳，她只是沉默了。
到达B市的第三天是圣诞节，下了雪，覃清的同学要拉着他出去聚会。在路上，他惊鸿一瞥了那个他思念了六年的人。
对方穿着齐整的中国式警服，飞奔着和覃清擦身而过，气流带起他垂在胸前的柔软围巾。覃清一句到嘴边的呼唤还没出口，便随着对方没入人群的身影无声地消散在了干冷的空气中。
他没注意到我。覃清抿着唇，很快又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原来已经做警察了啊，穿着警服还挺帅的。
身边的同学注意到他的目光，跟过去看了两眼，回来说：“那个中国警察好像在抓小偷。身手挺好的，帅！”
覃清笑着说了句“谢谢”，闹得对方一头雾水。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与有荣焉。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