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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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好。
很多年后，覃清对这四个以爱为名却又最残忍的字都犯有生理性的厌恶，谁说他想揍谁。
打小覃清就是那个乖巧的别人家的孩子，在电梯里碰到陆雬时总见他被他妈拎着领子揍，林阿姨看见他就亲亲热热地招呼“是小清啊”，然后背过身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教训陆雬：“你就不能和小清一样懂事！”
哪知道会有一天，陆雬会比他更懂事。
也许他和妈妈都是对的吧，只要出了国，一切都干干净净了，对大家都好。可是覃清总说服不了自己，茫茫然想不该是这样的。
他才十七岁，很有几分少年意气，想着全世界都不同意又怎样，只要陆雬和他一起，就对抗全世界呗。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陆雬先放弃了。
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不和母亲闹掰，为了他有大好前程，然而陆雬在为了他做出这些牺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愿意呢？
覃清一时间茫然地想哭。他知道陆雬没错，可就是无理取闹地想怪他，无非觉得自己被背叛。
他像个斗志昂扬的战士，以为自己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就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屈服，却没料到在他拿起武器准备出征的时候，大本营先塌了。
算了吧。覃清忽然觉得很累。
陆雬那天从咖啡馆回去之后，还很天真地打算等覃清做决定。
虽然心疼，可是他也无法代替覃清，这么残忍的决定，只有覃清自己可以做。他也没有去联系覃清，因为不想给他任何压力。
陆雬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给他全部的支持。
覃清要是真的抛了一切选了他，那就是私奔打工偷电瓶车，陆雬都要供他上最好的大学，未来有什么，他俩一起扛。要是覃清选择出国，他也百分百理解。大不了自己玩命学习玩命工作，早些立业然后跑国外去把人追回来。反正覃清大概率不会有别人。就他那注孤生的择偶标准，后来又瞎了一样看上自己，估计自己也稀里糊涂迷迷茫茫的，还想找对象？
虽然他想的挺好，然而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白英说的“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的意思。
他完全联系不到覃清。
覃清当然没有去上课，而无论是电话短信还是上门去狂敲，都一点回应都没有，要不是拐弯抹角从林女士那里打探到白英手续还没办完，陆雬都以为她悄悄地把人运上飞机了。
陆雬也由此确信白英是把覃清锁在家里了，差点急得他想翻窗，然后被十九楼劝退。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们家要买顶楼啊！
陆雬烦躁了两天，焦虑升到最高值的时候，几乎想去举报非法监禁，只是理智告诉他没用也不可以而已。
他之前说明白他们没法对抗家庭，事实上现在才真正清晰意识到了两个未成年人的无力，之前的私奔计划也简直是个笑话，一筹莫展之下，只好冒着又一重风险去试探自己母上，想让她帮忙，至少让自己见覃清一面。
林女士难得对着他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说：“雬雬，你都高二了，能为自己想想吗？”
吓得陆雬心脏差点停跳，还以为她也知道了。
“你班主任说你最近总心不在焉，原来是因为这个。可你不想想，小清忙着出国留学，你呢，还在这里因为见不到他而无心学习。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差别可以这么大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学，考上一中就为了和小清一起，但是他离开了你就没有努力的动力了吗？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你未来想做什么，别天天不干正事好吗？”
未来对于现在的陆雬来说是个太过缥缈又残酷的字眼，十七岁的少年面对母亲的苦心劝说只能沉默。
他想，这次可能真的……
没有办法了。
白英事情做得绝，一连很多天陆雬都没有得到覃清的半点消息，每天就浑浑噩噩的，怎么骂也骂不醒。有天早上在饭桌上，差点把没剥壳的蛋往嘴巴里塞。
林月梅见他这样大概实在不忍，道：“小清今天的飞机出国，你还是去送送吧。”
陆雬愣了一下，才夺门而出。
林女士头还没摇两下，陆雬又急哄哄地回来了，从房间拿了个黑色礼盒，甩上门走了。
一无所知的林女士继续摇头。
之前白英拜托自己不要透露覃清的消息给陆雬，说担心覃清不舍得出国。家长心中，天大地大当然是孩子的前程最大，她一向是坚定不移站白英那边的，今天早上却突然觉得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也是极为珍贵的，毕竟他们未来的人生大概再也不会有少年时这样纯粹又热烈的情谊了。
陆雬风驰电掣地赶到机场时，发觉兜里手机一直在震。他一边步履匆匆地走一边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正好断掉，是一个陌生号码。
陆雬刚把手机揣回兜里，手机又震了，他忽然冥冥中有种预感似的，按了接通。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我都要走了，你都不来送我？电话也一直不接，陆雬你至于吗？！我都已经听你的决定了，又不会因为见你一面反悔，你怕什么？！”
“……啥？”陆雬愣住，但也没来得及分析这话里的信息量，只莫名其妙地想覃清大概也忘记自己用了个陌生号码打，只好先说：“我才知道…！我已经在机场了，你在哪？”
陆雬握着电话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覃清。他几乎在那一瞬间明白了，是白英骗了覃清，说自己同意分手同意他出国，覃清才做了决定。
陆雬打小就让他妈头痛不已，这些年以来大大小小差点让林女士秃成清朝阿哥，从来不知懂事为何物。但看见覃清的这一眼，满腔的思念没上来时，他忽然想，事已至此，不该解释了。
分别已经是无力扭转的结局，不如让他误会下去吧，说出来也只是让他们母子间摇摇欲坠的感情分崩离析，让覃清徒增痛苦与自责。
比起光阴，爱恨才是能让人一夕成长的东西。
现在，他只是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心上人。而覃清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上，身体微微颤抖。肩膀上的布料很快被打湿了。
他在无声地哭泣。
这一个认知一清晰，陆雬便只觉得怀里这具躯体颤抖的细微幅度都像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刃，将他的心脏搅到血肉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酸涩，拍了拍覃清的脊背想作安慰，却惊觉他的小清已经瘦了这么多，摸上去一根根肋骨分明，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别哭了……”他涩声道，“有个礼物，要不要？本来是打算表白用的，虽然…我还是想送出去。”
覃清这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他肤色冷白，哭的眼尾鼻尖都泛红，闷声说：“废话。”
陆雬于是扯开包装精美的礼盒，握着表单膝跪下给他戴上，勉强咧开嘴笑了，“我可以亲你吗？”
覃清说：“她办登机手续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察觉到陆雬瞬间亮起的眼神，他苦笑道，“把我所有证件都带走了。”
“那就是可以。”陆雬咬了咬牙，将人一把贯到墙角，重重地吻了下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依旧是咸湿苦涩的，是眼泪没入唇齿间的味道，又好像是因为那看得见的离别。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