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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预警 ...

  •   当天夜里,邢烟烟听到了撞钟声,每次三下,一共撞了十二下。钟声回荡在整个校园,穿墙透耳,震得她所在的这个石室和她胸腔里的这颗心脏,也跟着发颤。
      另一边,新生宿舍。
      入学考试后,有两人分入理论部挪了出去,再除去麻烦缠身的邢烟烟,宿舍变为了四人间。不过,今晚这里还是聚集了六人,原因无他,为了邢烟烟。
      这近乎一种不可理喻的同期情谊,因为这里面有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她。
      “闻秋。”余闲叼着笔杆,胳膊肘推了推伏在茶几上“哗啦啦”翻阅资料的女生。
      女生没有理他。
      “闻秋。”余闲拉高尾音,又拿胳膊肘撞了撞人家。
      在他对面,坐着另外两个新生。两人偷瞄了他一眼,脸上俱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果然,不等余闲第三次骚扰,闻秋头也不抬,吼道:“干嘛!”
      余闲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讪笑:“没、没啥。”
      闻秋不再理他,她至始至终连个白眼也没舍得施舍给余闲。
      余闲郁结,又转头寻找下一个骚扰目标。
      今晚众人齐聚,皆是为了邢烟烟。但一群人对着从图书馆搬出来的资料翻了大半夜,愣是没找出在斐君特赦的情况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余闲对面的两个新生,就是今天入学考试后,受命要调入理论部的。一个汉子一个妹子,汉子叫居无忧,妹子叫谭溪。
      这两人见余闲在闻秋处碰壁,托着下巴眼睛滴溜溜朝自己这个方向打转,极其迅速地埋下头去,故意将书本翻得哗哗哗响。
      余闲看明了他俩的意思,扁了扁嘴,又托着下巴扭着头,拿眼睛去寻剩下两人的人影。
      江轻寒抄手站在落地窗前,仰头望着外面的夜空。他上身只穿了件衬衫,衬衫里不是汗衫,而是一圈圈木乃伊一样的绷带。
      他前几天因邢烟烟受的伤,现在还没有好全。
      而徐漠,出事那天跟着洛风一道,一副刚从水里捞起来浑身湿透的样子,现在也早已换成了制式服装。他头发仍旧束成一股,高扎在后面,整个人有种半文半白、古代现代相交错的即视感。
      徐漠沉默着盘坐在落地窗前,就在离江轻寒不远的地方。他背靠着透明玻璃,低头摆弄着那根绝不肯离身的少林武僧一样的木棍。
      余闲望着他俩,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谴责一番两人在众人忙碌时偷懒,就听见江轻寒轻声似是自言道:
      “不对。”
      余闲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对。”
      江轻寒又道。
      这次,徐漠也听见了,他摆弄木棍的手明显一滞。
      余闲看了徐漠一眼,问:“什么不对?”
      他这一问,茶几处的三人都放下手头的活儿,看了过来。
      但江轻寒没有马上回答。
      闻秋几人没听见江轻寒的自言自语,只是奇怪余闲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问。几人望了余闲一会儿,见久没有下文,以为又是他捣的什么新蛋,抄起书就要围殴之,忽见窗前,江轻寒眉头紧锁转过身来。
      他想明白了。
      “烟烟今晚有麻烦了。”
      众人手抄着书扬在空中,动作一滞,停在了那里。
      “回来前,偶然听到几句院里前辈的对话,”江轻寒表情凝重,“有人说,直拦是拦不住斐君的。”
      “所以他们准备拐着弯拦?”余闲嘴快地接道。
      闻秋一掌拍在他脑袋上。
      “所以他们准备从邢烟烟这里下手?”她说。
      江轻寒点头。
      “我猜是这样。”
      屋内陷入了一种沉默。
      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嗒嗒嗒走着,忽然,咔哒一跳,时针指向了“3”。
      余闲一拍大腿。
      “那还等什么!去找斐君告状呀!硬刚肯定是刚不过这些学长大佬们的啊!”
      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跑。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丢下手里的书跟上去。
      而与邢烟烟最亲近,也本该最先行动的江轻寒,却仍旧抄手站在落地窗前。
      徐漠背着棍子走到玄关处,特意回身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去?”
      江轻寒摇头。
      “没用的。”他解释,“有人还说,要注意我们这些同期——”
      他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余闲狂躁的一声粗口。
      “我靠!”余闲骂道,“这都什么玩意!!!”
      余闲推开外院的铁栅栏,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过一阵,可外面,不是此前有着橘黄夜灯的宿舍区街道,而是——
      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供他站立的也不是地面,而是一片令人发虚的茫白,白到令人眼花,白到令人心慌。他拿脚踩了踩,脚落下没有声音,鞋底沾着地面,甚至有些要被白色同化的趋势。
      这尼玛……
      余闲一阵心悸。
      他赶紧跳回到院子里,关上门,拿脚使劲在院里的泥地上跺了几把,听着那一声声的“咚”响,看着泥巴把鞋底糊成一片甚至往鞋面上溅,心里才慢慢踏实下来。
      “我们被人防着了。”闻秋准确地意识到。
      “什么叫被人防了!”余闲不满,“现在这样,是被人针对了好吗!”
      说着,隔着铁栅栏对外面的纯白世界竖了个中指。
      一旁,同期新生谭溪小声提醒:“没准现在就有人在监视我们。”
      余闲一个激灵,秒怂。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屋。

      江轻寒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他背靠着软枕翘起二郎腿,双手聚在膝处,指尖相接。
      他在思考。
      徐漠又盘腿坐回了落地窗前,仍旧摆弄着他的棍子。
      余闲一行人回到屋内,见他们如此,下意识敛下声,不敢喘息。
      “重伤自己,触动三级警报。”忽然,徐漠开口。
      他已经举起了那根棍子,棍子在他手中放出金光。
      “不行。”江轻寒出言阻拦。
      “有人防着我们,就意味着今晚会一直有人盯着我们。”他解释说,“只要不出人命,还能抢救,事情就出不了这个院子,见不到斐君。”
      徐漠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最终放下。
      “那……今晚……他们会怎么处置邢烟烟?”谭溪小声问。
      “九部裁决两个放逐三个抹杀,还能怎么处置?”余闲烦躁地蹲在地上,反复搓自个儿的头发。
      闻秋又从旁补了句。“斐君的特赦,熬过今晚才叫特赦,熬不过今晚,就是催命。”
      “那……他们就不怕……斐君怪罪?”谭溪不死心,又问。
      闻秋答得坦然又无情。
      “人如果不在了,活着的人是不可能为了死人去跟大局做斗争的。斐君一意孤行特赦邢烟烟,已经是在和八部对抗了,如果她不在了,这场对抗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斐君身上毕竟还有整个基研所的责任。”余闲抱着头叹道。大局为重。
      谭溪陷入沉默。
      大概是无法接受,今晚过后,她们同期7个新生就要变成6个的现实。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或许是无法接受明早即将面对的结果,也或许是仍冥思苦想着解决方法。
      江轻寒稳坐沙发之上,双手指尖一下一下、极富节奏的相触。
      良久,他疲惫道:“都散了吧。”
      众人诧异。
      他又说:“今晚暂时出不去,没房间的就先找人凑合一晚吧。”
      众人原地没动,从各个方向直愣愣望着他。
      江轻寒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们能想到从烟烟那边下手,斐君未必就想不到。”他说。
      众人这才恍然。
      可这恍然是带着一丝侥幸的,毕竟不能肯定。
      万一斐君真没想到呢?
      于是他们还是没有动。
      江轻寒又说:“除此之外各位还有什么高见?”
      “……”
      众人沉默。
      摇头。
      最后各自耷拉着脑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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