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猪头》舒雅

2、2

　　所谓“特助”，即“特别助理”，随时跟在总裁身边。当然合同上的职位描述是说“处理商务文件，与国外客户沟通”之类的套话。
　　李明还有自己的秘书，叫“阿梅”，已经跟了他4年。他的日常事务，其实都是由阿梅处理。方有邻主要是因为其英语西班牙语的能力，要和总裁处理在南美矿产的投资。
　　第一天上班，李明全天在外办事，安排阿梅给她一些公司的资料看。其实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她们俩个年龄相仿，阿梅又是心明眼亮的人，一下子就和总裁特助相处其乐融融。按照阿梅的说法，李明作为老板，是个很有抱负的人，立志要把私人矿业做到全国第四。她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无知，没有问为什么不是全国第一。后来知道，他们怎么也不能比过国有矿业。还有，他对下属十分大方。这点她也同意，她在欧洲也工作过，没想到国内薪水会这么高。再次，他为人十分低调，从来没见过什么不同的女朋友，或者上报纸电视宣传自己。她心里想：“那也得外形配合才行呀。否则谁跟他呀。”阿梅一下子就看透她想法说：“你还别这么想，这年头，男人又不靠外表吃饭。但凡手上有钱又不吝惜，长成天仙一样的也过来嗅密呢。”

　　她轻轻拍阿梅一下，说：“你倒是看得透彻。你怎么不近水楼台？”
　　“齐大非偶，我早有自知之明。他呀，一年能有两个月呆在国内就不错了。全世界好几个矿要看着，还要开采新的。”
　　“看来你真是万分钦佩你们总裁呀。”
　　“也是你总裁了。以貌取人，是职场大忌。”
　　方有邻揉揉脸颊无奈地说，也对。
　　然后两人在电脑上看有邻在欧洲拍的照片。其中不乏和高大健美的男孩子的合影。她笑着坦荡地说每个人都是哪国人，和她的交情。突然，一张照片入眼，有邻愣了一下，阿梅立刻惊叫，说：“哇，还真有帅成这样的！做什么的？”
　　有邻淡淡说：“原来是西班牙驻中国商务参赞，现在不知道。”
　　“年轻有为呀。”阿梅赞。
　　“怎么样，一看人家外型好，立刻年轻有为，其实腹内草包。”阿梅听她口气，似乎仍有怨怼，也就不说了。
　　那时，西班牙大使馆组织文化交流，方有邻匆匆忙忙赶到。刚是大学二年，第一次穿高跟鞋，在台阶上绊倒，有人在后面扶了她一下，就是他。后来，他无中生有地给她机会在大使馆里做实习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他过了一年半卸任离去，她才生出去留学的念头。就那么去了，好像电影放到一半卡住了，没有结局一样。倒也不是去找他，可是年轻的心，正是浪漫的年纪，觉得好像到了他的国家，就离他很近很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明回来了，又站在她们身后看她们花痴一样表演了多久。正当她们对着帅男唏嘘的时候，他故意放重脚步，从她们身边走过，进了办公室。阿梅吐吐舌头，也跟着进去了。

　　没想到，刚上班，就要去墨西哥出差。李明叫她进去，告诉她准备出差。“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差要半个月。把护照交给阿梅，她会办理。那里条件艰苦，你自己买足零食，还有自己常规药品。我的胃药，你一起去买一下，阿梅会告诉你。到时候一起报销。你自己在网上查一下有关墨西哥的情况吧。”

　　她目瞪口呆。他看起来很累，脸色苍白。见她这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摇头。转身出门时，突然问：“一起的还有谁？”
　　“刘副总和王工。”
　　她趁机买了一堆巧克力，牛肉干，虾条。阿梅提醒她带上创可贴，感冒药，多种维生素，钙片。还给了她李明需要的胃药的名字和数量，有一半是冲剂，放在行李中，他的药占了四分之一。结果一大半是食品和药。
　　飞机要飞26个小时，还得在多伦多转机，李明居然和他们一起坐普通舱，她心底里说“小气”。后来和人说起，别人认真告诉她，那才是做事业的人，不乱花钱。她不敢苟同。
　　她一上飞机就开始吃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电影。反正全是西语，英语和法语，她看哪个都不费力，还时而哈哈大笑，完全投入。一旁的李明一直在看文件，偶尔抬起头看看她，也不说话。其他两个人商量公事，一堆术语，她听了就犯困。吃饱喝足她还真的睡着了。醒来发现头枕在李明肩上，身上大概是他给搭了毯子。她一动，他也睁开眼睛，方有邻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大概刚醒，仿佛看见他眼中一丝光亮一闪而过，而后只是淡淡说：“没关系。”
　　她从洗手间出来，又拿出零食吃，想了想，问李明：“你要吗？”
　　他看看她吃得开心的样子，摇摇头，嘴角仿佛有丝纵容的笑意。她愣住了，那样的笑容卡洛斯也无数次给过她，她在他面前就象小孩子，给他做实习生，总是问他问题，有的没的，真的假的。
　　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还说别人是猪头，自己吃得还不是像猪。”于是吃吃地笑了。引得李明不明所以的瞅她，两个人对视，他看到她笑靥如花，有些呆住了。
　　突然，他说：“给我两片药。”阿梅嘱咐她放在手袋里一些，她赶紧拿出来，以为他胃痛得厉害，把手上喝了一半的橙汁递给他，他看了看，没有接，只是按了灯等空服员。她才觉得是有些不妥。可是正是睡觉时间，加航的服务也很慢，她看着他皱着眉头，不知怎的，有些心疼。于是自己离开座位，给他拿来一小瓶矿泉水，还有一个鱼肉三明治，说：“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吧。”
　　李明有些意外地看看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去，轻声说谢谢。终于还是先吃了药，手上拿着三明治，看了好久，慢慢吃下去。
　　然后，他问了问身后的人，才调了座椅靠背，要睡觉。她发现他的毯子还在自己这里，便轻轻给他盖上，一直拉到他胸部。他睁开眼睛，疲惫地说谢谢。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