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重组》Locaforin

34、三十.罪恶

　　“……邢枢隔壁住着的那对父女有问题，”沈翛衡开着免提，在场四个人都能听到易川之的声音，“那女孩儿的父亲有恋//tong//癖，还有虐待倾向，女孩子后背全是伤。”
　　“你联系当地警方了么？”沈翛衡问道。
　　其他人没有出声。这一圈里唯一和易川之关系算得上“熟人”的只有沈翛衡一个，贸然开口似乎不大礼貌。
　　“还没有……”那头的易川之讪讪道。
　　“哇所以你第一反应是给老沈打电话？”陆守愚没忍住，一句话横到了两个人中间。
　　“……你周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易川之被似曾相识的女声窘迫得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沈翛衡关掉免提，朝陆守愚翻了个白眼，打手势示意自己出去一下。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他站在空荡荡的走道上，对着电话轻声道。
　　“我刚才问她，”易川之那头带着一点杂音，“她说……她爸爸每天都会、会对她做奇怪的事情，让她穿奇怪的衣服……还有……”他梗了一下。
　　“如果说不出口，可以之后再说，”沈翛衡安抚着他的情绪，“立刻联系警方，让他们把女孩送去医院验伤，警察来了之后你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噢……”易川之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沈翛衡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低落的情绪。
　　“害怕吗？”他的语气再次放缓，羽毛一般扫过那人的心尖。
　　“不是……”电话里头清晰地传来易川之的脚步声，也许他正在把女孩带离幼儿园，“这种事情听说了很多……新闻也有报道，但是自己亲眼看到时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他的话语又克制不住地发抖，尾音越发尖利。
　　“易川之。”沈翛衡罕见地喊了全名。
　　“哎。”对方没想到他会这么正儿八经的喊，一下子应了一声，像个中规中矩的小学生。
　　“冷静下来，”沈翛衡继续说，“你发现了这样丑恶的罪行……那个女孩从今以后再也不会遭受她父亲的折磨，你帮助她逃离了恶魔，甚至改写了她的人生，或许这件事还会对案件有帮助。在她心里你是个勇敢的大哥哥，在我心里……也是。”
　　“易川之，”即便他没有承认，沈翛衡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惊慌，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要在这一刻狂奔到易川之的身旁，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你已经是个英雄了。”
　　“我……”易川之一时没有回话。
　　“记着，马上去联系警察，送女孩去医院验伤，然后通知我。”沈翛衡再次叮嘱，又忍不住加上一句，“加油。”
　　他把电话挂断，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回办公室。
　　“你接个电话这么久啊？说啥甜言蜜语去啦？”陆守愚在裴诚和周止中间率先抬头，马上对他进行了轰炸式的八卦。
　　“交代他下一步去做什么。”沈翛衡掐头去尾，“诚恳”地把重点告诉大家。
　　“你脸还有点红，”陆守愚晃着腿打量他，“哟嚯，还面带点微笑，看起来你俩有戏。”
　　沈翛衡没理会陆守愚的调侃，大大方方地岔开话题：“你们认为易川之发现的这件事和五人抛尸案有联系么？”
　　“一时想不出来啊……”裴诚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还记得死者邢枢的一些情况，”周止慢吞吞地回忆着，“大部分记不清了，但是有个细节很清楚……”
　　四个人异口同声：“他被挖掉了一只眼睛！”
　　“当时在场有人推理，认为凶手这样做的可能是因为邢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陆守愚脱口而出，“邢枢看到的是这个父亲对自己亲生女儿犯下的罪行么？”
　　没人敢妄下定论。

　　约莫两小时后，沈翛衡再次接到易川之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他停下手头的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桌面。
　　“那个什么报告来着？还没有出……”
　　“验伤报告。”沈翛衡提醒道。
　　“噢噢，记起来了，”易川之一拍脑瓜子，“验伤报告没出来，但医生大致和我说了一下……女孩的身上有多出类似于教鞭的伤痕、还有被烟头烫过的伤、还有被人恶意掐捏的痕迹以及……□□严重撕裂。”
　　单听着都觉得疼。
　　沈翛衡把桌上那份才打印出来的文件挪到角落，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女孩的父亲呢？”
　　“已经被逮捕，”易川之说到这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我听陪同的警察说，那个人渣一问就承认了这些罪行，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下一步呢？”沈翛衡问，“有没有搜查他的家？”
　　“应该快了吧……我不清楚。”易川之似乎离电话远了些，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在喊着什么，不一会儿，耳边出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是沈队吗？”
　　“是的，”沈翛衡开门见山，“想必您也了解过我们这边的抛尸案……对，我们在初步调查的时候询问过这对父女，但是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嗯，我会向上级请示，要求审讯女孩父亲的时候同我们联系，希望能查出线索……好的，谢谢。”
　　没来得及和易川之再说几句话。沈翛衡挂断之后才回想起这件事来。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桌面上那份白纸黑字的报告上。诸多证据证明曾丽梅对于傅茜死亡之前的行踪撒了谎，在单独对她进行二次询问时，起初她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实话，但在随之而来的一份份证据面前慌了阵脚，谎话连篇，最终仍然不得不在铁证之下低头承认。专案组已经将曾丽梅列入嫌疑人行列，然而在此之后，曾丽梅都拒绝再透露一分一毫关于傅茜被害的事情。
　　现有的主要推断认为，曾丽梅是杀死傅茜的主谋，她指使了某人对傅茜痛下杀手，可线索缺乏，再加上曾丽梅拒不开口，案情雪上加霜，调查方向只好转向曾丽梅的关系网。
　　决不能再往下拖延……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在给凶手逃窜的机会，只怕到时候查出了真凶，却发现那人早已人间蒸发。
　　沈翛衡的心中仍有几分隐隐的猜测，却因无法从任何地方搜寻线索而感到焦躁。
　　今年太奇怪了……从前一年中发生的情节特别严重的凶杀案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以前的科技可不比现在，不然也不会成年累月地积下一些悬案。然而当今的城市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密密麻麻地织就一张难以逃脱的大网，每个人的影像与行动都被黏在蛛网的每一个节点之上，犯案前多得深思熟虑，否则法网恢恢，要不了几个星期就能被抓获归案。
　　然而演唱会抛尸案与傅茜的谋杀案这两起之间间隔不过一个月，时间挨得太近，不禁使人生疑。
　　但实话实说，两起案件之间并无共同点。
　　不过……傅茜和邢枢隔壁的小女孩年龄相仿，这……
　　沈翛衡赶紧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丢出去。手头上一点儿证据也没有，单靠着这点无端的猜想完全没有用。
　　难不成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吗……
　　顿时觉得头疼。
　　手机震了两下，是易川之发来的语音消息：【我问了这边的人，他们说明天就会开始对那个父亲的审讯，你们应该也接到通知了吧？】
　　其实早在沈翛衡提出要求联合审讯的不久之后，那头就同意了。
　　【谢谢，我知道了】他逐字敲打，认真回复。
　　【你现在在哪儿？】想了想，他又发过去一条。
　　【还在警局，现在陪着小姑娘……】易川之回得倒挺快。他的语音里带着软软的南方口音，和平日里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正儿八经的普通话不一样，带着一点点懒散和亲近。
　　【好好休息】沈翛衡心悄悄塌下去一块，他正想多发点儿，陆守愚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老沈！出事了！”

　　沈翛衡坐上警车，猛打方向盘，朝着T市的方向冲去。
　　十分钟前，T市那头传来消息：一名清洁工在连通E市与T市之间的高速路底下进行清理，虽然近些年来人们素质提高不少，但仍有人从高架桥上扔垃圾。清洁工在清理时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发现里头有人的手指，吓得立刻报警。T市最先赶到的警察发现尸袋中有小半边的女孩的头颅，结合E市最近的案件，便赶紧下了通知。
　　“除了我们，还有谁过去了？”沈翛衡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E市和T市说远不远，可说近也算不上，千赶万赶估计也只能在傍晚的时候到达。
　　“梁轶师他们已经出发了。”陆守愚回答。
　　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周止一下车就忍不住扑到旁边吐了一地，沈翛衡飙车的效果不错，竟然和提早出发二十分钟的梁轶师一行人同时到达。借着现场的灯光，沈翛衡在远处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他刚刚走近，便看见前方的车门拉开，梁轶师从车上跳下来，对着一个过来迎接的高大的男人竖起中指：“我操//你//妈，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