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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六.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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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翛衡目送傅来荣和曾丽梅互相搀扶着,在同事的指引下进了休息室。
他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腿转来转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门果然被人打开了。
周止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发现只有沈翛衡一个人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查到了?”沈翛衡坐直,收起脸上散漫的表情。
“你猜得没错。”周止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把手机递给他,“我和另一个技术员查了查,找到了早些年曾丽梅所谓的‘书法作品’。”
沈翛衡没说话,低头看了不过几秒钟,脸色有些差:“她这扯谎技术不怎么样啊。”
周止查到的书法作品只有几幅,看落款时间大概在两年前。沈翛衡小时候被母亲强压着练过几年书法,虽然自己的字不怎么样,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曾丽梅实际上毫无书法功底,这一个个字的字形都飘到大气层外去了。
“翛哥,你为啥突然让我查这个?”周止没想明白,“她撒谎说自己有书法功底说不定只是好面子,跟傅茜的案子有什么联系么?”
沈翛衡摇摇头:“那时候我瞥到曾丽梅在纸上写的字,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偷偷发消息让你出去查,具体是为什么,我还没想明白,但也许不单单是好面子这么简单。”
周止刚想接话,一个迟来很久的人急匆匆地闯进来。
“老沈!”陆守愚反手锁上门,边走近边说,“我建议把调查的重点先放在曾丽梅身上。”
“为什么?”沈翛衡眉毛一挑,没搞懂对方跳脱的思路,“才做了一次笔录,你就看出端倪了?”
“不止这些。”陆守愚的神情少见的严肃。她的五官比普通女孩要英气很多,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正经起来反而有点吓人。顾不上询问刚才两人讨论的内容,陆守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厕所的偶然发现告诉了他们。
“催泪棒和口红?”周止重复一遍,又开始结巴起来,“这这这……陆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事儿犯得着骗人?”陆守愚给他一个脑瓜崩,把人额头都弹红了,“口红和催泪棒我送物证科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难怪……”沈翛衡回忆着方才的景象,再和最开始的场景略一对比:曾丽梅从厕所回来后嘴唇的确红润了许多。
要不是陆守愚碰巧的发现,他大概会把这茬当成直男的错觉而忽略掉。
“我在笔录期间一直暗暗观察曾丽梅,”陆守愚继续道,“她用右手写字、用右手接水杯,她的惯用手是右手,但她却刻意用左手擦眼泪。”
“因为右手做了美甲!”周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她不想弄脏美甲,”陆守愚一字一句地分析着,“也许从一开始,她的悲伤就是假的。”
“这就很奇怪,”沈翛衡的右手轻轻扣着桌面,“一个正常的母亲,面对亲生女儿的死亡,居然还需要催泪棒才能哭出来?而且还有心情去厕所补妆,并且别有心思地把催泪工具和口红藏起来。”
“我想,”陆守愚斩钉截铁地推断,“唯一的可能性是,傅茜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想起一个细节,”沈翛衡敲敲脑壳,似乎这样能让记忆更清晰一些,“在现场的时候,我在客厅看到了傅来荣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一般来说,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中,孩子应该站在中间。但傅来荣家里的那张不一样,傅来荣站在中间,曾丽梅和傅茜在两旁。曾丽梅几乎没有笑,眼神也很空洞,傅茜把手搭在她的右手上,诡异的是,她的右手紧紧握拳,非常别扭。”
“这样、这样一切就、就解释得通了……”周止瞥一眼陆守愚的侧脸,飞速地扭过头去。
沈翛衡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叮”的一声进来一条同事的消息。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越发凝重。
【老沈,我们拿到了傅来荣公司的监控录像,发现曾丽梅在在中午十二点离开公司,直到一点半才回来,暂时还没查到去哪里】。
然而他还记得曾丽梅说,在去幼儿园接傅茜之前,她一直待在公司里。
这位傅茜名义上的母亲撒了不止一个谎。
她刻意隐瞒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沈翛衡不敢妄下定论。
三人短暂的沉默之间,第四个人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翛哥!”裴诚的神情不知是激动还是困惑,“刚才前台收到一封信,上面明写着这信是寄给给易川之那件案子的负责人的,我就拿过来了。”
这个当口……有人写信给他?
沈翛衡接过来,在其他三个人的目光下剪开信封袋,倒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纸条,以及一个小巧的U盘。
纸条上的字不是手写的,而是从报纸之类的地方将字剪下拼接而成的一句话:警官你好!我是路之川的一名私生饭,知道他死后心情很悲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这段视频寄给你,希望对案子有帮助。但是这段视频是我跟踪拍摄的,哈哈!怕被追究责任,遂决定匿名,请谅解!
“私生饭?”大家显然对这个词不陌生,但是当“路之川”和“私生饭”这两个词挂钩,就好像一个笑话。
“我的天……”陆守愚嘴上不住地“啧啧”,“他都有私生饭……简直是第八大奇迹啊。”
“私生饭真可怕。”裴诚评价道。
“如果连路之川都有私生饭,那易川之岂不是……”周止欲言又止。
然而没有人接他的话头。陆守愚知道目前提易川之只是刺激眼前这位和大明星暧昧不清的领导,裴诚虽然对沈翛衡的情史一概不知,但在陆守愚时不时的提醒之下也注意了一些。周止同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人平时是个八卦绝缘体,关键时候又自带忽视他人眼色的非凡能力,自然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
沈翛衡咳嗽了两声,拉过自己的笔电,插上U盘。
电脑很快读取了U盘的数据。里面如沈翛衡所想的那样,只有一个大约一分钟的视频,日期正是案发前几天。
视频是在远处拍的,全程的画面都不甚清楚,好在镜头一直追着路之川。
“这里……”沈翛衡死死地盯着,对视频的拍摄地存有疑惑,直到某个品牌的店面在镜头中一闪而过。
“E市!”周止抢先叫出来,“路之川的被害地点居然在E市!”
“但是……”号称“活地图”的裴诚回想着视频末尾路之川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路之川前往的地方在我亲戚家附近,常住居民还不少。那里全是竣工的楼房,没几处空地,更别说池塘之类的水域了,可是……”
路之川是溺死的。
办公室里一下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