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郑风清解决了《风》的问题后,身体一松,动都没动的摊在圆凳上,拿眼神示意她坐下来,陆倦云注意到了,顺手拖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圆凳,学了郑风清的姿势,弯腰坐下去。
跟他简单聊了几句,她现在碰到的问题。
郑风清听了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开口跟她说,“你知道《大众电影》吧,老牌电影期刊,那你知道它的发行单位都是什么吗?”
陆倦云脑子转了一圈,很快就记起来了。
“我知道啊,学校阅览室里最全的就是它了,唔,发行单位啊,好像是尚海人民出版社和华国电影协会联合出版的吧。”
“既然你知道,还来问什么,你现在再怎么弄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想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那些个人力量肯定行不通的。”
郑风清又拿了画社举例,别看他们画社现在热火朝天的,实际上也不知道能火多久,现在大家的打算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实在不行从头来。
不是说大家不想弄好画社,而是说国内情势变化的很快,今天流行的也许明天就抵制,昨天垫底的也许今天就登顶了,艺术向来都难以捉摸,作品的意义也不能只看当下。
陆倦云也没反驳他,毕竟画社的事情她也不怎么了解,但是她自己认为只要还有人还在生活,文艺就不会消失,而且现在国内的整体环境都很需要艺术的发展,那他们要做的就只是顺应时代。
她只是跟郑风清说了几句她对国内艺术环境的看好,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提。
等陆倦云从郑风清那儿出来,地平线上已经有了一丝红云,摇荡在西天南角。
又因为是周六,她回去了周家,一起吃了饭,又和张婶他们的唠了几句嗑,聊了聊学校的新鲜事儿。
比如外国人过来一起参加交流会,音乐社发起纪念五四的表演活动,还有同学们之间参加的交际舞活动。
陆倦云大抵是听吴教授的课听多了,说话也学了一星半点,逗得张婶她们东倒西歪,捂嘴直笑。
洗去了一天的风尘,陆倦云还惦念着她的小兰花们,头发半湿的就去花园折腾了。
几日不见,兰花们看着却很精神,洁白透粉的花瓣,明黄的花蕊,在夜灯下赋上一层轻纱,美的含蓄。
陆倦云很满意花花草草们的长相,哼哧哼哧的挪开小凳子,半蹲着窄小的身板,用剪刀清理周围的杂草,可能是白天的人和话都还漂浮在脑海里,晚上她做事就有点心不在焉,锋利的剪嘴,星光一闪,划破了她握着草尖的手。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好半天过去,准备换株兰花伺候,看到剪刀上蜿蜒的血痕,才意识到手上出现了道伤痕,有些凶悍的盘踞在她的指节之间。
有点翻皮的伤口,不再吐露新鲜的血珠,她神色带了点不以为然,低头,张开嘴含住了伤口处,舌尖细细的舔舐。
那边的周之余看到她跟梦游一样的状态就觉得不对劲了,刚准备起身,就看见陆倦云把手放进嘴里吮了吮。
这时的他全无旖旎心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受伤,又从受伤想到了感染,从感染联想到了住院,心思不由的乱无边际的飘,非要前去看个明白才罢休。
他披了件睡衣,拿了些纱布垫,也顾不上关门,快步走入花园,一进去,眼神就自动放在了蹲在地上的陆倦云身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倦云微微抬起头,停止了舔舐,手指还被口腔包围着。
饱满的唇肉被不停吮吸,压的有点充血,一头金发的加成,让她像是森林里被人类圈养的鹿。
他想,他完了。
那一瞬间,他只想在自己无光无色的世界里,祈求风,祈求雨,栽上最茂密的树,撒下最温柔的日光,点缀最可口的露水,求她停留在这里,永不消失。
周之余的眸色渐深,只有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天翻地覆的内心世界。
他缓缓弯下了膝盖,脚尖轻微发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呈现出被驯服的乖顺姿态 ,珍重而又轻柔的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手从嘴里抽了出来,上面还黏着着一丝清亮的唾液。
这下,陆倦云终于反应过来,下巴上还残留着刚刚男人指腹的温度和力道,小小的窝像是天生为他的手指量身定做一般,严丝合缝。
她知道她现在肯定全身通红,不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从胸口蔓延到脚尖,都是。
周之余肯定发现了,他的神情现在就像偷偷舔了一口鱼干的猫,自以为藏得好,嘴边眼角全都暴露了。
陆倦云面上浮现破罐子破摔的无畏之色,顶着通红的小脸,看着周之余动作,干燥有力的大手捏住指根,包裹着其他蜷着的指头,先用手帕擦拭混着血丝的透明唾液,再撕开提前剪好的纱布垫条,力度适合的缠紧。
周之余看着面前被纱布垫裹着的可怜手指,眼睫垂下,遮住眼里肆意无状的温柔,不受控制的对着包好的伤口呼了呼气。
陆倦云真的没想到,周之余会对她这么好,好的不真实,眼前的人在她眼里好像和夜色有了融合,边界的光芒柔化了他的真实存在。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大胆又直接的插进了他蓬松的发间,轻轻的呼噜了一把,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触感后,整个人像是抱团的刺猬,“咻”的一下收回作乱的手,有点忐忑的扒拉着自己的鞋带,低着头,也不敢看周之余。
“包好了,早点睡觉,嗯?”周之余没有生气,轻声轻气的哄着她。
“好……好的,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话还没说完,陆倦云就抽回手,连散落的工具都没收拾,逃跑回了房间。
周之余目光追随着她回了房间,看到她关上灯后,边收拾残局边笑,带着笑意的脸,像是灌醉了灯光和月色,它们争先抢后的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眼波流淌着月色,灯光包裹着发丝,明明是在收拾园艺工具,他做起来就像是在摆弄珍宝。
天色渐亮,陆倦云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后半段才睡着。
早上爬起来一看,果然脸上突兀的出现了两团青色,她不想让周之余发现,难得找出粉底膏,打开盖子,手指薄薄地涂在了眼周,覆盖住黑眼圈,只是有点厚重,在脸上能看出来点痕迹。
她今天不打算出门了,准备找找静物,练练手。
整整一天,她乖乖的待在房间里,认真的画着画,累了就趴在床上翻翻报刊。
陆倦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有这么漫长,漫长到她脑海中大门打开的细微声响,自行车轮转动的轱辘声都逐渐清晰起来。
她知道自己很在意周之余,在意到想把他扒拉进自己的窝,举着爪子,这里碰碰,那里推推,却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好叫他明白她的真实意图。
整整一天,陆倦云终于平复下来心绪,因为手受了点伤,晚上她也没再去花园,拜托张婶帮忙照顾。
周之余来到花园,按照张婶给他的注意事项,笨拙又小心的给兰花浇水,剪草。
白天他跟张婶说要帮阿卷浇水的时时候,就连旁边路过的小赵,都满脸震惊的望向他,这么多年,自从周之余的爸妈进去保密项目组之后,家里也就老爷子会去看看葡萄架,周之余从来都不喜欢碰那些花花草草,现在倒是心甘情愿的去浇水了。
张婶一脸我懂我明白的神情,压根没问他什么,直接把陆倦云写的注意事项递给了他。
他拿回房间,仔细记下了后,展开抚平,轻轻夹进了床头的书里。